買鴻鈞：我對筆墨的一點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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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泉禪寺（國畫） 48×53厘米2008年買鴻鈞

按今天的職場分工，我是名副其實的職業畫家。所謂職業畫家，除卻吃喝拉撒睡，再不用做別的，只需專註這一專業便可了。職業畫家大多是不用去上班的，於是便有了充足的時間和便利的條件去構建鴻篇巨製與國家賦予的重要創作任務。加上如今展示場館的高大上要求，於是一系列的巨幅大作開始在各種場合出現，並形成和影響了今天美術創造的方式和方向。藝術家和觀眾也都習慣了這樣的繪畫方式和欣賞習慣。這一特色也大抵是這個匆匆大時代的真實反映。

我無意去評論今天的美術狀況和藝術作品，起碼，首先我也是這樣龐大的創作隊伍的一員，然而當我回到家中的畫桌前，心中總不免會有些許的彷徨與失落……

這個時代的節奏確乎太快了，以致我們沒有時間去回頭看一下自己，系錯的紐扣、來不及充費的手機，以及回家後換鞋時才發現原本只穿了一隻襪子出門的囧態……

藝術與科技的進步沒有太大關係，這一點我是絕不懷疑，不然不會感動於古代非洲的木雕藝術，驚嘆漢代畫像磚上先民的奇詭創造。藝術也並非隨著時代的進步而進步，只是因時代的不同而不同。實在不能硬著頭皮說，我們今天的詩詞超越了唐宋，書法超越了魏晉。唯一相同的，是人類情感的共通性。所謂「思接千載」正是這一情感承遞的通俗說法。藝術家與哲學家往往比常人更具有敏銳的先覺意識，更能體味和覺察生命與大時代的細微變化。而當藝術家自覺或不自覺在時代的前行中稀釋與消解了自身的特殊功能，定將隨時代的沉浮而沉浮，並漸漸迷失自己。於是其作品的質量、內涵必將受到影響。

我們自然不應奢求每位觀眾都要具備多麼高的欣賞水平，然作為創作者，自己對作品創作質量的把握與要求卻是應該的。基本的筆墨要求與真實不虛的創作情感是需要認真呈現給觀眾的。

我所謂的「筆墨要求」也就是組成畫面基本表現元素，就中國畫而言，那也就是傳統筆墨的基本表現技能，諸如前人所說的「板、刻、結」等在作品中的兀然出現，我個人認為確是不美的，並認為影響了作品的高度。這樣的作品我個人不喜歡。

齊白石說：畫家須有筆才，才可使觀者快心。筆才者，一是功力，再者便是筆墨的表現能力、駕馭能力和通過筆墨傳遞的信息，當然還有筆墨自身的抽象審美特徵。如果畫面不具備這些因素，我想齊老大抵不會喜歡這樣的作品了。若換了黃賓虹，大概便更不會放過去了。當然，這樣的要求在今天會被認為有些不合時宜，我卻私下認為是我們的時代久已缺失了這樣的審美教育，我們確已受不到這樣的審美教育了。

藝術創作是情感的載體，這一點毋庸置疑。假如作品的創作過程中受到某種與創作無關的利益驅使，筆墨便慵懶無力，自然形神俱散，難暢懷抱了。觀眾也自然接收不到畫家所要傳遞的情感信息，作品自然也就不能吸引有眼力的觀眾去駐足、端詳、品評、回味了。

我這次小品展的作品，可謂是「正經創作」後的「不正經」作品，隨心所欲，悠遊自適。有山水、花鳥、書法，信手為之，不計工拙，少了些許的顧盼與禁忌，作品時間跨度也長，難能形成一個整體的面貌呈現於此，不過，點畫間由於情緒的流露或於瞬間萌發的機趣，倒與平時的正經作品略不相似了。時日久了，檢點舊筒，敝帚自珍，擇其略忝可示人者裝池素壁，聊博明眼一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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