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女郎，分明是「性冷淡」時尚博主的先驅！

回復「好姑娘」將會給你一篇特別文章

最近文藝屆發生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們尊敬的楊絳先生對張愛玲的評價被翻了出來。且不是什麼正面的評價。她是這麼說的，我摘錄一點：

前天劉緒源贈我一本《翻書偶記》，序文是你的大筆，忙翻開細讀，我覺得你們都過高看待張愛玲了，我對她有偏見，我的外甥女和張同是聖瑪利女校學生，我的外甥女說張愛玲死要出風頭，故意奇裝異服，想吸引人，但她相貌很難看，一臉』花生米』（青春豆也），同學都看不起她。

夏至（志）清很看中張愛玲，但是他後來對錢鍾書說，在美初見張愛玲，嚇了一跳，她舉止不自然，貌又可怕。現在捧她的人，把她美化得和她心目中的自己一樣美了（從照片可證）。

所謂偏見歸結為兩點，其一，張愛玲不好看；其二，張愛玲品味不佳。這個有待商榷，像黃偉文就在《生在天橋下》寫過，作者如果是時裝精的話，筆下的主角也不會衣著隨便到哪裡去，所以張愛玲世界的白流蘇、葛薇龍、曹七巧，個個行頭十足。

然後他筆鋒一轉，寫道：亦舒小說中的女主角，不是不講究穿的，卻是另一種講究。

說起來，在品味這一節上不會引人爭議的女作家恐怕只有亦舒師太了。正巧最近我把亦舒的代表作都翻出來看了一遍，《喜寶》、《我的前半生》、《流金歲月》等等，當下內心翻滾後悔不迭。我要是早一點讀亦舒，不至於到這幾年才摸索著找到自己鍾愛的風格——亦舒女郎的標準打扮，就算是放到現在這個年代也完全不過時。她們儼然就是時下最受捧的「性冷淡」時尚博主的先驅！

黃偉文的《亦舒衣櫃》裡面講她幾百部小說的女主角穿的都是一個模式，「白恤衫+卡其褲，頂多有時變成深藍，與其說是作者的商標，不如視為她的終極審美觀。」亦舒的作品拍成電影的不算多，由張曼玉、鍾楚紅出演的《流金歲月》是公認的對亦舒女郎還原度最高的一部。

標準的白襯衫配卡其褲。亦舒筆下的最美女主角都得是一個模樣。《流金歲月》中王永正第一次見到蔣南孫，「她一腳泥濘，破褲，面孔卻似拉斐爾前派（pre-Raphaelite）畫中女角，濃眉大眼長發，象牙般皮膚」。無獨有偶，黎堅惠在寫自己的模仿對象、模特Vanessa Dowing的時候，也說她像是從前拉斐爾畫中走出來的。

她鐘意黑白灰，尤其是白色。

夏季唯一的好處便是可以不刺眼地穿著白色的衣服，冬天也可以，但太觸目，穿得耀眼，便是不懂得穿……白衣白褲，貌似簡單，看實包涵無窮學問。只有最含蓄的人才肯穿白色——風流不為人知，辛苦不為人知，因為一個人最終要面對的，不外是他自己。

如有懷疑，即選白色。一半因為懶的緣故，一半因為沒有配色天份，故此天地萬物，可以買得到白色就買白色，買不到白色，對，買黑色。再沒有，就選灰色，日子久了，屋裡身上，統統只余黑白灰，沒有其他色素，根本不想討好突出，只圖舒服清凈。冰箱窗帘床單沙發全是白色，車子衣服皮鞋全是灰色，不知多好。

1968，Benedetta Barzini and Marisa Berenson in Valentino.白色套裝，白色皮鞋，很亦舒。《我的前半生》里，女主角去參加妹妹婚禮，「我穿著新買的一套白色洋裝。白皮鞋踩到水中，有痛快的感覺，一種浪費，豪華的奢侈，犧牲得起，有何相干。」

材質方面，她愛cashemere，以及猄皮的褲子、鞋子。

我喜歡倫敦，有點臟，有點破，有點文化，有點冷，一切恰到好處，叫人舒服，象一件凱絲咪羊毛衫穿舊了，從前是好貨，但現在可以毫無禁忌地穿著睡中覺，擱洗衣機里洗得縮短三寸，但仍舊保曖輕便。多麼妙。

《流金歲月》也講朱鎖鎖「開頭認為貂皮最矜貴，做了黑嘉瑪穿，後來又覺得土，扔在櫥角，穿義大利皮革，最後宣布最佳品位是凱絲咪大衣，讓南孫陪她去挑。」

除幾部代表作外，有一部《變形記》，故事倒是一般，但完全可作穿衣指導來看。

比如變形以前的車蓉蓉，「穿一件半透明花襯衫，長袖子鑲荷葉邊，配條黑色喇叭褲，腰間纏著無數珠子金飾物，叮鈴鐺啷。不用說，這是中了流行裝束的毒，一成不易，把七十年代的服飾抄襲一遍，消化不良。」

變形成亦舒女郎的風格以後，「只見她已換上一件灰米色小格子上衣，配深灰色寬腳褲，大方自然。這時時裝店經理出來打招呼，稱讚道：車小姐身段好，穿稍有餘地的衣服，好性感。真有見地。」

除了顏色、材質，亦舒偏愛哪幾個牌子？

像黃玫瑰、蘇更生，就穿蓮娜麗姿的白色衣服；

喜寶初見勖聰慧，說她「用整套路易維當的箱子。闊人。我只得一件新秀麗。」

朱鎖鎖就穿名貴的香奈兒時裝，搭配御木本珍珠；

唐晶穿亦舒筆下高級白領的標配：華倫天奴高級套裝，手袋是時值一萬八千元的喧默斯，香水是哉；女主角不中意有款式的設計，因為「有款式的不大方」，買開司米呢長褲，常穿的白色皮褲一度值四千五，是被時代周刊譽為高級時裝建築師之紀蘭法蘭克法拉的設計；

還有所謂貝堅袋、姬莉袋，也備受青睞。

亦舒筆下的喧默斯就是愛馬仕，「哉」據多方考證應是Jean Patou的Joy，貝堅袋和姬莉袋則分別是愛馬仕的Birkin和Kelly.

《喜寶》、《圓舞》出版於1979年，《玫瑰的故事》出版於1981年，《我的前半生》出版於1982年，《流金歲月》出版於1987年……當年的Chanel、Valentino，都是什麼樣子？

Chanel，80年代的廣告圖片

80年代，Valentino和Dior都用歷史上第一個「雌雄同體」的中性風模特Leslie Winer做廣告代言人。

1985年的Harpers Bazaar雜誌照片，穿的就是當時的Valentino.

Leslie Winer在那個年代拍攝的廣告圖，服裝不確定是不是Valentino，但風格很有時代性。

至於亦舒女郎標配的白恤衫+卡其褲，黃偉文寫，「心地好的fans像我，會儘力幻想成JilSander，但如果根據作者論推敲亦舒小姐現在身處的環境，則很有可能原來是——ClubMonaco.」也有說法是，如果置換到現在，這幾個牌子恐怕是最亦舒的選擇。

Jil Sander，Fall 2016

《流金歲月》里，張曼玉除了萬年不變的白襯衫，就是各式各樣oversize的西服套裝。米蘭時裝周上，慣走極簡風的「性冷淡」品牌Jil Sander S/S 2017 重返80年代，推出了一系列Oversize的設計，儼然還是當年張曼玉所飾演的蔣南孫會穿的衣服。

除了Jil Sander和未改風格之前的Club Monaco，Theory應該也可以是接近亦舒女郎的品牌。

Theory近幾年的設計

最後讓我不自量力地總結一下，如果走極簡風的亦舒女郎們化身時尚博主來指導穿衣，她們大概會說：

1、衣服要穿黑白灰，顏色舒服、質地考究，簡潔低調、不惹眼最緊要。

2、在搭配上，要看似隨手拈來才有大家風範，千萬不能太著痕迹。

3、萬能的單品是白襯衫，每個女孩都應該擁有幾件可以貼身穿的cashmere.

4、半新不舊，遠比簇新來得氣定神閑。畢竟亦舒說了，最難看的衣服，便是像新衣服的新衣服。

沒想到啊，過了這麼些年，亦舒鍾愛的風格非但不曾過時，反而愈演愈烈。

本文作者

陳蒼蒼

少女之友，專註分享時尚穿搭、剁手指南、

旅行秘籍、娛樂八卦、生活方式，

一個真正的少女之心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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