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喜歡電腦，但讓上班賺錢越來越難可能也是它

之前的推送[1]介紹了社會學家和經濟學家近年來的研究結果：國民收入中分配給資本的份額，近年來是越來越多了。其中，Kristal 發現 1970 年代以來，美國的勞動所得份額下降了 5 個點。雖然勞動者也持有一部分股票，但根據 Kristal 的估算，資本所得中只有 8% 最後分配給了勞動者。因此，總體來看，勞動者從大餅中切到的份額確實變少了。

圖 1 1948-2008 美國 GDP 分配的變化

Kristal 於 2013 年發表於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的研究，進一步探討了勞動所得份額下降的原因。主要原因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權力關係的此消彼長。文章利用誤差修正模型分析發現：在計算機和軟體方面投資上升、工會成員比例下降、行業集聚程度上升、從低收入國家進口量上升、失業率上升，都與勞動所得份額的下降顯著相關[2]。這一結論在多種模型設定下保持顯著。

圖 2 多種衡量方式均說明勞動所得份額下降

這些因素都指向一點：勞動者和資本家討價還價的本錢和底氣少了。尤其是計算機和軟體投資的增加——這也是推送標題的來歷——作者稱其為「階級偏向的技術進步」。除了替代勞動者，計算機還在兩個方面加強了資本家的力量：一是可以更好地監督員工，比如用釘釘「釘」一下、翻查社交媒體，等等；二是勞動者內部分化——會計算機的和不會計算機的彷彿成了兩種人，他們之間協調溝通、集體行動的能力也下降了。

圖 3 各行業勞動所得份額的變化

因此，勞動所得份額的下降在各行各業分布是不均勻的。比如說製造業、礦業、交通和公用設施，下降就很厲害；服務業、貿易，還有所謂的 FIRE（金融、保險和房地產行業的合稱）的勞動者暫時受衝擊比較小，勞動所得基本沒有下降[3]。

不過，研究也許有兩點需要改進。一是勞動所得只反映了勞動力市場的價格因素，但資本的優勢地位還可以從非價格因素中體現出來——更多的「自願」加班、要求隨時響應、對騷擾等事件更寬容，等等。二是相關不代表因果，一些相關關係需要進一步驗證。不過，這種問題的因果識別非常難做——有時甚至是不可能的[4]。

[1] 請見進擊的資本 -- 近年來勞動所得份額的變化 - 知乎專欄。

[2] 這些變數的衡量方式請見原文第 12 頁，對應當期期刊第 379 頁。

[3] 這些結論在以下研究中得到了驗證：Karabarbounis, Loukas, and Brent Neiman. "The global decline of the labor share."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29.1 (2013): 61-103.

[4] 涉及不平等問題的大範圍研究，要解決內生性都非常困難——哪來的外生衝擊呢？一個例子可見 Bowles, Samuel, and Yongjin Park. "Emulation, inequality, and work hours: Was Thorsten Veblen right?."The Economic Journal115.507 (2005): F397-F412.

參考文獻：Kristal T. "The capitalist machine: Computerization, workers power, and thedecline in labor s share within U.S. industries".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2013, 78(3):361-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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