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憶舊 穿越母親河

1967年，我師範畢業，分配到太原市郊區劉家堡公社洛陽村小學任教。一干就是13年，洛陽村在汾河以東，而我家在汾河以西的北邵村。我每天兩點一線，奔波於兩村之間，我與母親河結下了不解之緣，有過太多的經歷和感嘆。

走沿椽

北邵村在河東的地有幾百畝，全種著高梁，每到秋收就要搭草橋，便於運送收割的莊稼。橋要搭十多間，搭好大樑後，每間先搭上三四根木椽，就能通行了，人們叫走沿椽。走沿椽是很危險的，弄不好會連人帶車掉到河裡。有經驗的人很麻利地就過去了，沒經歷過的人覺得很難。我第一次走時，自認為20歲的小伙，咋還過不去，到了河邊，扛起自行車就上了橋，四根木椽本來就很窄，加之來回滾動，腿開始發抖、發軟。由於河寬、水急和視覺上的錯覺，頓覺大地和木橋都在旋轉，寸步難行。我大叫著：「快來人呀，要掉河裡啦！」後來，還是搭橋的社員幫我扛著自行車，我緊跟其後才過了河。社員們對我說：「走沿椽時，腳要橫著，就不怕木椽滾。兩眼平視前方，不要看河水，就沒有天旋地轉的感覺」。我再走時，壯大膽，照著教的方法去做，走走停停，用了很長時間，總算獨立過去了。後來慢慢就習慣了，走沿椽如履平路一般。

█ 汾河上的草橋

坐木船

每年開春，汾河水庫就要放水澆地，馮叔就要把草橋刨掉，以免搭橋的木料被河水漂走。這時，就坐木船過河，用粗鐵鏈一頭連著船，一頭連著大鐵環，把一根又粗又長的漫河繩穿過鐵環，把繩的兩段固定在河兩岸，並用木叉將繩子高高支起，只要站在船頭，用力拔河繩，船就輕鬆開動了。我天天坐船上下班，有時來到河邊，船卻在對岸，我只好手腳並用，攀著河繩懸在空中慢慢攀過河去，到達船上時，早已筋疲力盡．．．．．．

記得1968年的夏天，社員們過河鋤高粱。船上坐滿了人，船到河中央時，河水「嘩嘩」地進入船中，瞬間水就流了半船艙，看著船往下沉，船上亂作一團。年輕人高興得跳入水中耍水，姑娘小媳婦們怕的直叫喊，上了年紀的婆姨們哭叫著。隊長讓男社員把女人和老人背上了岸。大家齊心協力，把船拖到岸邊，將水舀干，船才浮了起來。

那時的汾河，水量很大，夏天的暴雨，說來就來，河水猛漲，馮叔照常要放野船送人過河。他不虧為「河掌柜」，真是一把好手。憑著嫻熟的技術，腳踏船板，手把一根竹篙將船穩穩噹噹地開到對岸。坐野船既刺激又危險，當船離開河岸，隨著滾滾的河浪上下顛簸，我得心緊縮著，過了河中心，緊張得心才慢慢平復下來。有時也很危險，弄不好，船就會漂走。

█ 上世紀二十年代汾河上的渡船

淌河水

淌水過河，更是經常的事。我和愛人一同上班，不但要把自行車扛過河，而且還經常背愛人過河，每次過河，我都得淌五次。記得有一次，我們到了渡口，河水已漲到了腰部，我趕緊先把愛人送到對岸，返回去扛自行車時，河水就到了脖子根，這時我有點膽怯，馮叔坐在河岸上說：「過吧，別怕，河底是硬的，大水剛下來，衝力不大，有我呢。」有人給我壯膽，於是，我把自行車平架在肩膀上過了河，身上沾滿了黑黑的瀝青。還有一次，中午獨自回家，走到河上時，社員都已收工，四下里沒有一個人，河面不寬，水也不大，我找了根長長的木棍，一手高舉衣服，一手拿著木棍河中探路，距河岸不到兩米時，我高興地把木棍一扔，自以為能過去了，誰曾想剛邁出一步，人就不見面了。我也不知是怎麼游過河的，每次想起來，還是挺後怕的。

過冰橋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冬天特別的寒冷，把整個河面凍了個結實，足有一尺多厚。不知是那個膽大之人，發現了走冰橋，而且是重車通過。一人能過，百人能走，小車能走，大車也行。整個冬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上百輛車把石頭和煤炭從河西運往河東。成千上萬噸的貨物從冰橋上運過。

我站在河岸上，眼前的此情此景，倍感母親河的偉大，她常年澆灌著兩岸的田地，用自己的乳汁，孕育著三晉兒女；它承載著巨大的壓力，擔當著母親的責任，為百姓造福。我深切體會到了母親河的浩恩。汾河——母親，是我們三晉兒女永遠的娘，永遠的愛，永遠的情而亘古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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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憶舊：通往故鄉芮城的路，三代人跋山涉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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