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性是進化之動力

再次認識進化

在博爾赫斯圖書館中，各種各樣的書對於旅行者而言，沒有所謂距離遠近或探尋難易的區別。觸手可及的書，只要沒有被打開閱讀，它就與十萬八千里之外的書是一樣的——都沒有見到天日。進化是探索之路，我們需要進化這條線索，或是按照進化之原則在大腦中構建一番天地，來安放博爾赫斯圖書館以及其中數不勝數的書籍。

我們可以說自然的形式庫以及拉薩姆等人的可能形式庫是按照進化之法則排列的，但這只是我們的認為而已，至於是或不是，上帝沒有親口告訴我們。只是我們憑藉自己的感性或理性的智慧，認為世界是這個樣子的，是按照進化的規律發展而來、建構而成的。

按照進化的方法，我們能夠在博爾赫斯圖書館、在可能形式庫中風馳電掣、遊刃有餘、樂此不疲地遊歷。甚至，我們將遊歷所發現和看到的，都認為是我們所進化的，或者認為是博爾赫斯圖書館、可能形式庫進化的，抑或直接認為就是上帝進化的，認為一切都是上帝說設計的。

以進化的視角來認識基因——「基因控制的是生長規則。」而以探索或構圖的視角來認識基因——基因就是形式庫中的「繪圖演算法」。在遞歸循環的進化過程中，基因會讓進化運動到一個平衡的位置，或進入到一種穩定態，不可能一直風暴式地肆意突進。否則，里德就永遠不會找到道金斯的「聖杯」。我們可以說這個平衡或穩定的狀態就是西姆斯和拉薩姆所遇到的斷點或平台期。從生物進化的角度來看，這個穩定態是必然要進入的，標誌著生物的成熟。在可能形式庫中遊歷的我們不想遇到這個斷點或這麼僵化的穩定態，我們要看到進化的繼續、看到變化的發生。

性是進化的動力

當進入穩定態後，進化的動力是什麼呢？是交配，或者說是性。正式因為性的存在，進化才會在穩定中實現變化，在穩定中向不穩定的狀態繼續進行著。當然，可能形式庫要遠比真實的大千世界自由得多，這裡的進化當然也會更有想像力。

首先交配產生的子代要比現實世界狂野得多。兩兩交配除了擁有真實世界尚能想像的內親外，還有很難想像到的「外戚」。內親是容易理解的，即子代擁有父母雙方的基因，變化的區別在於是像父親多一點還是像母親多一點。而外戚則是狂野地將父母的基因打亂後形成的怪物，而非父母中間的某個點。可能形式庫中所謂的內親，已經是現實世界所難以接受的了，比如獅身人面就是獅子與人的內親子代。因為跨物種的性和交配在可能形式庫中是可以的，但現實世界則難以接受。外戚則會更為狂野，凱文用「獅頭蛇尾但長了分叉的舌頭」來比喻外戚。如果以獅身人面比喻，那就是獅身人面外加獅子的牙齒和人的手。

此外，交配還會更為有悖常理，比如多配偶制，如多達五位配偶的交配；比如「反父母」，儘可能繁衍出與父母不同的子女。

性和交配是形式進入穩定態之後繼續進化的重要動力。缺乏性和交配，進化將在寡慾中僵化遲滯，或許某個點被觸發繼而狂野起來，但那要很久很久。

被控制的進化

甚至還有更為自然生物學難以企及的，那就是智能化的進化——「變異體程序會追隨繁育者在庫中的足跡。對於在特定繁育過程中保持不變的基因，變異體程序會認為它們是繁育者所喜好的，因而讓它們成為顯性基因；而對於那些變化不定的基因，變異體程序則認為它們是試驗性質的，因而將其定義為隱性基因，以減小它們的影響。」這個特性遠不是自然生物學基礎上的「更進一步」，這是改變上帝的能力，或者說進化學會了學習。

「聖人以萬物為芻狗。」看來，變異體程序這個造物聖人是不會了，它會看繁育者的臉色和喜好行事。這種進化將會更為繁育者的主觀意識所左右，更人性化、更個性化、更自由意志化。

「西姆斯和拉薩姆都夢想建立一個人工智慧模型，能夠分析繁育者在形式空間內探索的點滴進步。這個人工智慧程序將會推導出每一步選擇所共有的要素，進而直達庫的縱深並找到具有某種特性的形式化。」如果夢想成真，那麼可能形式庫中的進化將完全不同於自然世界的進化了。在這個虛擬世界中，進化可以學習、進化可以定位、進化可以追溯。在這個世界中，進化被我們人類所控制了。

進一步設想：如果在現實世界的進化也被我們人類所控制了，那麼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怎樣理解造物主和被造者之間的關係呢？留給以後在思考這個有意思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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