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約》里這對婆媳，按照孔教的道德觀來看，就是一對淫婦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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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旅美作家：瑪雅契蘭

讀歷史書常讀到不少三觀盡毀的故事。經書好點兒嗎？畢竟是經歷多少年多少代秀才腐儒們修訂增刪，每個字都被舔咂過的，那也不行，各類奇葩歷史，讓你的道德觀不知何處安放, 人生黑暗迷茫啊。各種亂倫的故事不說了，今天講的這個是婆媳合謀傍大款，從家破人亡的悲情寡婦變人生贏家的勵志故事，這還是一篇婦德教育的經典呢。

整部《舊約》39卷里只有2卷以女性為主角。一個是以斯帖記，另一個就是路得記，講的是兩個寡婦—婆婆拿寡婦跟兒媳路姑娘的故事。寡婦門前是非多，為什麼經書要特別記載這兩個寡婦的故事呢？因為這兩個寡婦是以色列人的偉大君主大衛王的曾祖唄，也就是耶穌的祖宗。話說，「自古以來」，成王敗寇，笑貧不笑娼就是人類進步的道德基石，女人上位被後人載入歷史，主要還是靠身體上位。成功的就成了聖母，被寫入經書；失敗的無數革命先烈，全被口水跟石頭砸死了，沉入歷史的死海中。《舊約》里這對婆媳，如果按照孔教的道德觀來看，可以算是一對淫婦淫婆，going/down，「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這對婆媳為了幾簸箕大麥，竟不顧廉恥，傍大款上了位，居然還還成為猶太人引以為傲的祖先，列入他們的經書中，更奇葩的是這「母憑子貴」上位的故事是個團隊合作成功的經典案例，是婆媳二人尋覓最佳王老五下手，鼎力攜手完成的歷史傑作。提請諸位, teamwork 很重要啊。

故事的前半部分敘述了拿寡婦Naomi，與丈夫離開老家伯利恆，闖關東去了與猶大部落世代為仇的Moab。這個Moab是個什麼地方什麼部落，祖先是誰啊？摩押唄，摩押又是什麼人呢？他就是老祖爺爺亞伯拉罕的侄子羅得在逃離罪惡之城所多瑪之後，與自己的女兒所生下的，是的，摩押人是在一個邪惡之城生下的孽障後裔，要按血統論來說，這族的人「自從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沾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現在這族人的血要混進以色列人高貴純正的血統里了。

Naomi的丈夫與兩個兒子都死了，怎麼死的，經書里沒有交代。一家裡男人全部都死光，這種無頭懸案，為什麼省略不講，也不能不讓後人浮想聯翩。經書里倒是對婆媳關係的細節描述詳盡，兩個兒媳與婆婆少有地親熱，依依不捨，大兒媳俄珥巴俄珥巴與婆婆「親嘴而別」，這個小兒媳路得路姑娘（Ruth）呢，打死也不肯回娘家。 不回去的理由很奇葩，她發了一通指天劃地的誓：「不要催我回去不跟隨你，你往哪裡去，我也往哪裡去。你在哪裡住宿，我也在哪裡住宿。你的國就是我的國，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你在哪裡死，我也在哪裡死，也葬在那裡。除非死能使你我相離。」 這媳婦兒也太會說話了，把這老太哄得，這話說得比情話都甜蜜，以至於現在，異性戀人結婚，都把舊約上的這段當作婚禮誓言。舊約新約浩浩瀚瀚250多萬字，有多處凡人對神靈表忠心的句子，但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表白忠誠的，瑪雅我反正沒讀到過另外的段子，即便是愛情聖歌《雅歌》，即便是耶穌的門徒們，也沒有這樣表達過赤膽忠心的，現代人不往蕾絲邊方向想，都不太可能。

路姑娘不願回娘家，大概也有極現實的考慮。回家？哪兒還有家啊？摩押是以色列的仇人，她嫁給了外族人，又是寡婦，若回去，娘家人會對她好嗎？ 而婆婆的夫家呢，很可能在伯利恆是個有影響力的大戶人家，否則經書上不會寫著當她們婆媳歸來，the/ whole /town /was stirred/ to/ see/ them. 況且公公跟丈夫的名下還有個一畝三分地呢。

她娘倆兒算是第一批海龜，熱鬧是熱鬧了一陣兒，不過得趕緊調整面對現實，否則政府補貼、海龜經費也會坐吃山空滴。一回到村裡，娘倆兒馬上就採取積極措施去「搵食」了，她們留洋沒學到什麼真本事，只能去大地主的田裡撿麥穗糊口。猶太人大概也是嫌棄寡婦的，她們都無法找到給人幫傭的工作。一旦目標明確，手段就不是問題了。依靠本能，婆婆火眼金睛準確定位，不去其他家，偏偏去了這個尚無家室的大戶人家，誰啊，就是鑽石王老五波叔波阿斯（Boaz）的麥場。波叔對這婆媳很善良，看著她們可憐，就留給她們多點麥穗去撿，還留路小姐跟自己的傭人們一起晚餐吃餅。婆婆就開始打算盤了。小路姑娘畢竟年輕，經驗不足，要說吧，善弄風月的都不是吃青春飯的，要不小說里那些老謀深算的怎麼都是些老虔婆？拿寡婦可是經風雨見世面的的老寡婦，馬上傳授風月撩漢寶典速成課，路姑娘對親愛的婆婆那可是言聽計從，立馬穿上最性感的衣服，渾身塗滿香膏香噴噴地，半夜三更趁波叔睡在麥場，躺在他身邊去誘惑他。 婆婆說：我老了，不能生育，沒了身體本錢，生兒育女才是女人最終的出路。 要說信心，拿婆婆怎麼就忘了撒拉99歲生子的故事呢？

在萬惡的舊社會，都是惡霸地主黃世仁強霸民女喜兒的故事。這經書倒好，反過來了，是貧農喜兒自個兒半夜跑到黃世仁那兒去，脫了衣服自動求睡，自甘妾婢：「「我是你的婢女路得。求你用你的衣襟遮蓋我，因為你是我一個至近的親屬。」 苦大仇深的婦女同胞們，當年若不是這樣破釜沉舟，如何翻身得解放呢？路姑娘心裡暗暗發誓：今天是委屈自己傍大款，明天可就是大款傍我呢。

天快要亮的時候，打了大半輩子光棍兒的波叔被一陣暖香熏醒，他發夢都沒發過這麼美的夢，天掉餡餅，天降大任，不吃也得吃，不受也得受。睡夢朦朧中腳邊有個人在「猥褻」他，睜眼一看不得了，是漂亮媳婦兒路姑娘，他很享受這個「被」的過程，「初試雲雨情」後，這從天而降的愛情有點兒暈菜，但畢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財主，他定了定神，問道：親愛的，你不嫌我太老了嗎？村兒里你還有個比我更親的親戚呢，你幹嘛不去找他？你不愛他嗎？路姑娘馬上一片冰心表白：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金錢不是能力。波阿斯說：難得你不被年輕小夥子誘惑啊，能看上我這糟老頭子，你很虔誠喲。路姑娘心說：呸，嫌你老，我是嫌你不夠老呢！

波叔畢竟是過來人，這種暗地裡的勾當是不能聲張滴，害怕驚動其他人，他讓路姑娘一直睡在他身邊。 天亮了他頭一件事就吩咐身邊人：「不可使人知道有女子到場上來。」又給了路姑娘六簸箕大麥，說是我不能讓你空手回去見你婆婆吧。其實就是厚重的過夜費。當年的老猶太人還算有情有義，樸實憨厚，哪兒像今天禮崩樂壞，壞小子們拍屁股走人就沒下文了。

路姑娘回到家，跟婆婆如此這般地詳細敘述了春宵一夜的種種detail，料事如神的婆婆馬上信心百倍地說：「女兒啊，你只管安坐等候，看這事怎樣成就，因為那人今日不辦成這事必不休息。」

不得不佩服這老太婆的眼力架兒，bet 如此精準到位，看來女人即便去賭場，去玩股票也會勝過男人滴。果不其然，波阿斯是那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君子，你以為大地主波阿斯心裡沒個算盤嗎？圖樣圖森破！這主兒可是當年的馬雲啊，跟女人過招兒又不是第一次，村兒里多個蒼蠅他都了如指掌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幺蛾子沒見過，他早就調查清楚，知道這兩寡婦是有實業卻沒cash/ flow的主兒，不能融資套現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再次查了查自己的投資組合portfolio，算了算陰陽八卦，恰恰好命中缺水，目前正是陰陽不調的時候，加一個女人適逢其時。他馬上召集村兒里的頭頭臉臉，以及那個拿寡婦的親戚，說：村兒里最近有兩個孤寡的海龜媳婦兒，他們手上的地產該歸誰啊？拿寡婦的親戚趕緊說：算我名下的，我出錢買。波叔沒想到對方這麼痛快，馬上趁機加碼：買了不動產，你還得買動產啊。買了assets,你也得承擔點liabilities吧，你得娶她們寡婦兒進家裡去才行。那個謹慎的親戚不樂意了，心說：買不動產可以，這婆媳倆兒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太克夫了。他琢磨琢磨，掂量掂量，這對女強人氣場太強了，自己不是對手，娶進門完全是負資產，這買賣會虧。

波阿斯憑藉愛情的強大力量，自告奮勇，趁勝直追，馬上脫鞋（中東那個地方，鞋子可是鄭重其事的象徵，直到今天還把扔鞋當作最大的羞辱，脫了鞋，買賣才能板上釘釘。）敲定了買賣，土地跟女人就一起劃拉到他名下了。

這之後的故事呢，大家都料到了，經書里給了個美滿大結局： 「於是，波叔年近不惑娶了路得為妻，與她同房。耶和華使她懷孕生了一個兒子。」氣場強大的拿老婆婆，帷幄中運籌乾坤，這個寶押得，那可是精準絕倫，不信神都不能。

「拿俄米把孩子抱在懷中，做他的養母。」諸位看官注意了，經里寫的是「養母」，不是奶奶，輩分夠亂的吧？拿婆婆跟路姑娘到底是什麼輩分什麼關係，暗示得還不夠嗎？

我主慈悲，哈喇子鹵鴨！

——寫於2017獨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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