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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歲兒子突然失蹤我急瘋,弟弟身上怪異氣味讓我發現兒子蹤跡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天賜三千 |禁止轉載

封家老大決定要二胎時,先去找了村裡那個綽號「老坦克」的算命先生。

當初和媳婦合八字,定婚期,都是找老坦克給算的。婚後果然如老坦克所說,一年左右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然後,日子漸漸富裕越來越好過,封家老大就動了生二胎的念頭。畢竟傳統觀念里,傳宗接代繼承家業這事兒還是該兒子來完成。

老坦克以前說過封家會有兒子,但是決定生的時候,最好先去找他再給算算日子。其實就算老坦克不說這話,封家老大也是會去找他的,畢竟這種準確率極高的算命小能手,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難得認識個活的,肯定想要事無巨細地麻煩他老人家。

封家老大,就叫他封山吧。

封山是帶著妻子一起去的,到的時候,老坦克正在院里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著喝茶,面前的石桌上擺著花生瓜子等茶點。

封山帶了些見面禮,都不貴重。老坦克看是封山來了,邊起身伸手去拿封山手裡的禮物,邊熱情地說:「你看你,來就來吧,還拿什麼東西?都老熟人了還這麼客氣,真是的。」

封山把東西遞給老坦克,老坦克重新坐在石凳上,直接打開封山帶來的東西,挑出可以直接吃的放到茶點盤子里,然後招呼封山兩口子落座。

封山兩口子也就沒客氣,坐下後封山就說:「坦克爺,我們這次來,是想讓您幫著給算算,看我倆啥日子合適再要個孩子。」

老坦克說:「想再給家裡填個男孩兒?」

封山點頭說:「是啊,總覺得家裡就只有一個姑娘,不像個樣子。」

老坦克一隻手剝著花生,另一隻手隨意地掐算了兩下,然後把剝好的花生扔到嘴裡,邊嚼邊很隨意地說:「再過上十幾年吧,那會兒就開放二胎了。」

封山剛剝開的花生掉在地上,說到:「坦克爺,您逗我吧?再過十幾年您都未必在世了,我也得四五十歲了,還生個屁啊。」

老坦克笑呵呵地說:「就是在逗你,瞅你給我帶的這些破玩意兒,酒都沒有。」

封山一拍大腿說:「得嘞坦克爺,我這就出去給您買。」

老坦克阻止了封山,笑著說:「逗你的,家裡有,今兒中午別走了,在我這兒喝上一壺。」

封山有些疑惑,一般老坦克要是留來求幫忙的人吃飯,就意味著這事兒不小,比如有難解的風水局,或者有老坦克也解決不了的事,需要給客人解釋緣由之類的。

封山覺得自己這次要辦的事兒按說沒多大啊,也就是要些數據,然後最多花上個把小時就足夠了,他不明白為什麼老坦克要留他吃飯。

老坦克沖屋裡喊:「老婆子,酒菜都準備好了么?」

屋裡傳出一個慈祥溫暖的聲音:「都備好了,你們在哪兒吃,屋裡還是院里?」

老坦克說:「院里吧,天氣這麼好,別浪費了。」

屋裡應了一聲,封山一聽老坦克把飯都備好了,明白自己今天來他家也提前被他算出來了,忙沖妻子使了個眼色,妻子心領神會進屋去幫忙。

不一會兒,妻子和一個慈眉善目的短髮婦人,來回幾趟把酒菜都上齊了。封山中途不斷地恭敬地說著「嬸子不用麻煩了,這夠吃的了」之類的話。

農村規矩,女人不上席,所以酒菜上齊後,封山的妻子離座和婦人一起進了屋。

老坦克看封山的妻子把屋門關上後,笑容收斂了一些,對封山說:「趁熱,先吃點兒吧。」

封山抬胳膊看了眼腕子上的手錶,還不到十一點,笑著說:「坦克爺,現在吃早點兒了吧?」

老坦克說:「有啥早晚的,想吃了就吃,人生在世不過百年,凡事不必太在意,凡事……都該看開點。」

封山覺得老坦克這話另有所指,但是又怕自己露怯,就沒接這個話頭,說:「好,那咱開吃,坦克爺您是長輩,您先動筷子吧。」

老坦克說:「來者是客,你先動筷子吧。」

封山說:「不不不,還是您先吧。」

老坦克說:「不不不,還是該你先。」

來回推辭了一會兒,老坦克說:「別他媽磨嘰了,再不吃菜都該涼了,咋的,怕我給你下毒啊?那一起動筷子。」

封山也笑嘻嘻地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放進嘴裡,味道很好。老坦克給兩人的酒杯滿上,酒談不上香,是北方農村常見的烈酒,聞著就辣。

老坦克說:「封山吶,給你講個故事吧。」

封山一愣,明白要進入主題了,便說:「好啊,坦克爺您說。」

老坦克先端起酒杯和封山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接著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封山趕忙搶先把酒杯滿上。

老坦克抬頭,透過葡萄樹葉的縫隙,看著瓦藍瓦藍的天空,一陣風吹過來,老坦克愜意地閉上了眼睛。封山也很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他看著回過神來的老坦克,然後聽老坦克講了一個對他而言,遙遠而又親近的故事。

那是剛解放沒幾年的時候,建國初期,百廢待興。能不能待得到「興」那一天,沒有百姓知道,但是百姓們知道「百廢」是真的,好多地方的人都在逃荒。

沒飯吃了,有人會告訴你祖國形勢其實一片大好,只有你們這一個村子不景氣,你們要努力建設不拖祖國後腿。可是飯都吃不上,字都不認識幾個的老百姓,沒誰還有動力去建設那個概念模糊的國家。

於是好多人並不想用雙手建設一片天,而是想用雙腳走出一片地。

長征般的逃荒,經常是幾乎舉村一起行動,後來逃荒的風潮太盛了,驚動了上面。為了維護每個地區的形象,上面要求每個地區的領導管好自己下面的人,只要不外出逃荒,餓死也不要緊。

於是逃荒時不時就成為了一場又一場的人民內部戰爭,這時期,要想成功逃走就要更大的力量和決心。

張家姐弟就是這時期逃出自己村子的。

那次逃荒,是四五十個平時來往較多的村民,在接連著半個月來每天只有一塊糙面干餅子果腹後決定的。可最後還是有人為了一口糧食走漏了風聲,那天夜裡最後活著衝出來的只有十來個村民。

張家姐弟真是幸運,兩人帶著孩子都活了下來。姐姐張桂英的兒子九歲多,弟弟張文正的兒子還在襁褓。桂英的丈夫是在逃荒當夜,為了掩護他們姐弟能逃出去,被活活砍死的。文正的媳婦,是半年前生孩子時難產死的。

不管吃不吃得飽飯,傳統觀念里傳宗接代都是頂重要的一件事,倘若換個年份,換個條件,文正的媳婦就不至於難產而死。

十來個村民不敢休息,幾乎連停下來擦一下眼淚的時間都不敢浪費,就那麼一路跑到天亮。沒跑出來的村民,究竟是會被打死,還是被餓死,沒人知道,也沒人提起。那時的許多村子,就是這樣人越來越少,最後整個村子都消失了。

接下來的十來天,路上又餓死兩個。

深秋時節,偶爾能摘到個野果,就趕緊先緊著倆孩子吃。這倆孩子似乎成了一群難民的精神寄託,誰倒下,他倆都不可以倒下,也許是因為,現在只有在他倆的臉上還能看到笑容吧。

野草、野果、螞蚱,延續著他們的生命。

終於有一天,一隻瘦骨嶙峋的野兔,點燃了飢餓的幾個人之間的矛盾。那隻兔子估計也是餓得夠嗆,幾個眼裡幾乎在放綠光的難民,沒幾下就抓住了那隻兔子。

幾個人手裡一共還有兩三個刀片,三下兩下扒了兔子皮後,沒有任何人提出要把兔子做熟再吃,他們直接連撕帶切地把兔子分了屍,就準備往嘴裡塞。塞之前大家先扔了兩條兔子腿給桂英,這是給桂英母子的,文正懷裡的嬰兒還吃不了肉,之前都是文正把野果嚼爛了把果泥餵給孩子吃。

忽然有人提出要平分,每個人都不能多不能少。「不能多也不能少」這句話的重點是「我得到的絕對不可以比你得到的少」。

於是一路逃亡中的陳芝麻爛穀子全翻出來了,最後甚至連以前在村裡生活時發生的一些矛盾也都翻了出來。人們越吵越激烈,眼看著就要動手了,桂英的兒子很懂事地走到幾個大人中間,把兩條兔子腿舉起來,說:「叔叔大爺們都別吵了,這次我和我娘都不吃,你們分了吧。」

幾個大人有些驚訝,有些羞愧,孩子這一說,幾個人都沒了火氣。

吵是不吵了,但是芥蒂也產生了,幾個人假裝謙讓著,互相都有些彆扭地把兔肉分著吃了。幾口吃完後,有人建議繼續走直線,有人建議換個方向。其實看得出來,提議換方向的人純粹是為了找茬鬧彆扭。奈何有的人已經沒了爭吵的心思,多了分道揚鑣各自天涯的想法。

三說兩說,大家就把話說開了,一撥兒繼續往前走,一撥兒走另一個方向。張家姐弟一番猶豫後,決定二人帶著孩子結伴獨去另一個方向,從此生死各安天命。

兩撥兒人決定好後,趁著兔肉讓自己體力有所恢復,沒再多做停留直接道別離開了。

張家姐弟剛想繼續趕路,桂英的兒子說:「娘,我累了,咱們歇一小會兒再走吧。」桂英覺得孩子真的耗費了太多體力,就和弟弟一起,兩大兩小四個人席地而坐,開始了短暫的休息。

歇了會兒,桂英笑著說:「狗剩啊,你剛才真懂事,還知道把吃的讓給大人。」

狗剩聽後站起身,四處看了看,見那兩撥兒人已經沒了蹤影,然後對桂英說:「娘,李叔他們大概是餓糊塗了,都沒注意到……」

桂英愣了一下,說:「啊?注意到啥?」

狗剩說:「那是只母兔子啊,而且是生過兔崽子的。它這會兒還出來覓食,說明附近肯定有它的窩,窩裡保不齊就有兔崽子。」

文正也愣了一下,一想,對啊,自己也沒注意到,看來真是餓迷糊了,狗剩這個孩子心思真細。

接著狗剩說:「看那邊的兔子屎,那個方向准沒錯。二叔,咱一塊兒抓兔子去吧。」文正一聽,答應了一聲,然後把懷裡的孩子交到姐姐桂英手裡,就和狗剩一起奔兔子窩方向而去。

兔子不吃窩邊草這話是有來頭的,文正叔侄二人憑著半吊子的打獵經驗,很快找到一處枯草堆。掀開枯草,一個土洞口出現了,二人興奮得直接用手扒拉著土洞。

窩裡七八隻小兔,剛長出一丁點兒毛,洞還在往後延伸,看不到底,叔侄倆沒再往裡挖,一人抱起幾隻兔子。狗剩說:「哇,小兔子好可愛啊。」文正說:「嗯,叔叔一定會把它們做得很好吃的。」狗剩點點頭。說著話二人就抱著兔子回到桂英身邊。

說做得好吃點兒只是玩笑話,沒有任何點火工具的他們,根本沒辦法引燃周圍半濕的枯草。而且他們擔心如果點起火來,烤兔子的香味會引來其他難民,這是保不齊的事兒。

文正不怕引來狼之類的動物,目前這個飢餓狀態,就算來了狼,也指不定最後是誰吃誰,他怕引來人,有時人比狼可怕多了。

姐弟倆和狗剩把兔子直接嚼爛了生吃,三個人都低頭不說話默默地嚼,盡量不去看對方帶血的嘴角。

吃完歇了會兒,四個人繼續趕路,朝著未知的遠方。他們誰也沒想到,這是逃亡路上最後一頓飽飯。

已經記不清走了多少天了,飢一頓餓一頓,除了吃了殘存野果的襁褓里的嬰兒,能走路的三個人都餓得脫了相。

深秋時節的氣溫一天比一天低,他們真的是饑寒交迫。終於有一天,他們遠遠看到一個村莊時,桂英餓過了頭,暈了過去。文正不知道桂英是暈了還是死了,虛弱地哭著叫姐姐。

狗剩看到桂英倒了下去,自己也沒了精神支柱,也暈了過去。

桂英夢見自己在吃肉,一大塊一大塊的肉,半生不熟,香氣撲鼻。桂英夢見自己吃了好多好多肉,彷彿這肉吃不完。桂英還夢見自己吃肉吃得太投入,兒子來跟自己說話自己都沒顧上理,兒子見母親不理自己,失望地走了,越走越遠。

桂英忽然覺得,再不理兒子,兒子走遠了就不會回來了,於是她一邊吃肉一邊叫著兒子的名字,想把兒子叫回來。可是兒子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往遠方走去。桂英恨自己這麼貪吃,都捨不得起來追兒子。

桂英繼續一邊吃,一邊喊著兒子:「狗剩……狗剩……」

「姐,你終於醒了。」文正驚喜地說。

桂英從夢裡驚醒,她聞見了一股燉肉香,睜眼看到身旁竟然有口大鍋,幾塊磚頭支起了一個簡易的爐灶,鍋下面燒著柴火,鍋裡面燉著肉。桂英忽然就有了精神,她掙扎著坐起來,直接用手去撈鍋里的肉,手被沸水燙得通紅,她跟感覺不到一樣。

肉是清水燉的,連鹽都沒有,只有一股肉腥味,她也跟聞不見嘗不出一樣。肉跟沸水一樣燙,嘴裡的皮都燙破了,她毫不停頓,狼吞虎咽。

吃了一會兒,終於餓勁兒緩過來一些,她這才轉頭看著身旁的弟弟問:「這肉是前面村裡討來的?」文正低頭,沒說話。

她愣了愣,又問:「狗剩呢?」文正還是不說話,也不看姐姐。

桂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前面村子……也……也荒了,對吧?」文正點了點頭。桂英又問:「這肉……狗剩……我……我兒子……」文正又點了點頭。

桂英看了看鍋里還在翻滾的幾塊肉,都是瘦肉,桂英忽然就開始吐,狂吐,吐著吐著一大口血從嘴裡噴了出來。文正趕緊上前去拍姐的後背,邊拍邊帶著哭腔叫了聲姐。

桂英轉過身就朝文正劈頭蓋臉打過去,邊打邊哭罵:「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你把狗剩還給我!」桂英好久沒修剪過的指甲鋒利又粗糙,文正跪在地上任由姐姐打罵,臉上被抓了數條血痕,觸目驚心,放在旁邊草地上的嬰兒也哭得撕心裂肺。

打了一陣,桂英沒了力氣,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文正不說話,默默陪在姐姐身邊,時不時伸手擦一下臉上的血。

直到哭的力氣也沒有了,桂英才漸漸止住了聲音。文正看姐姐似乎是平靜了,嘗試著開口說道:「姐……其實……那會兒你和狗剩餓得倒下去的時候,狗剩……狗剩就已經走了。狗剩沒了,要是你也沒了,那我和蛋兒活著也沒什麼勁了。

「我就是想著咱張家要是在咱們這一代絕了根,那咱們罪孽可就大了,到了地下見了咱爹媽,也沒法交代。本來想去前面那個村子討口吃的,結果也是個荒村,我挨門找,一點兒能嚼的東西都沒有。

「倒是有水,我就拿了口鍋,舀了些水,本來想著生火燒點熱水給你們娘倆喝,結果我回來的時候,狗剩都涼透了。我把水燒熱,一直喂你,你才一直吊著一口氣撿回了一條命。狗剩眼瞅著再不吃早晚也得爛掉……姐,我這也是為了咱張家好啊……」

文正絮絮叨叨地為自己辯白著,桂英毫無反應,跟沒聽見一樣。忽然桂英開口問:「你吃了沒?」聲音冰冷,這句平時很普通的用來打招呼的話,此刻在這荒郊野外顯得特別突兀。

文正一愣,沒回答。桂英又問:「你吃了沒有?」文正說:「沒……沒有……沒吃……」

桂英很了解弟弟,又問了一句「你吃了沒有」,文正極小聲地說:「吃……吃了……」然後文正繼續說:「但是我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給咱們張家傳香火。我也不想吃的,我也是沒辦法啊……」

桂英又一次打斷他說:「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

文正這次很聽話,低下頭,不再說話。風聲,柴火燃燒時的噼啪聲,鍋里肉湯沸騰的咕嚕聲,嬰兒哭累了半睡半醒的呢喃聲……

桂英覺得好安靜,她想狗剩,很想很想……桂英站起身,走到火堆旁看著鍋里的肉,看起來應該是只有大腿和胳膊吧。桂英沒轉身,盯著鍋里問:「頭呢?」

文正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趕緊說:「頭和身子我都埋了,我怎麼可能那麼沒人性呢?姐你跟我來。」說完就起身往遠處走去,桂英跟著走了一會兒,看到一塊土地明顯是剛被翻過的,旁邊還豎著一根樹枝。

桂英就在樹枝的位置用手挖了起來,埋得很淺,很快狗剩那張小臉就露了出來。桂英看了會兒,沒再說什麼,手往狗剩脖子上探了探,那裡有個長命鎖,是銀的,用一根紅繩系在狗剩脖子上。桂英兩隻手一用力,紅繩就斷了。

文正在桂英身後站著,看到這一幕,彷彿恍然大悟地說:「噢,還是姐姐聰明,我剛才都沒想到,狗剩人都沒了,這長命鎖就可以賣了。等咱們碰見人,還能拿來換吃的……」

桂英把土又重新埋上,攥著長命鎖,起身瞪著文正說:「這長命鎖不能賣!」說完就往肉鍋的方向走,走到文正的兒子身邊時,俯身抱起嬰兒,然後把還帶著土的長命鎖放進了嬰兒懷裡。

文正一看就有點急,說:「姐你這是幹什麼?這多不吉利。」

桂英說:「這長命鎖本來就是要往下傳的。」說完抱著嬰兒走向肉鍋,把孩子舉到肉鍋上方,手漸漸向鍋里傾斜,孩子的臉已經貼近鍋里的湯了。文正嚇得手都在哆嗦,大氣不敢喘,話也不敢說,就只能那麼愣愣地看著。

桂英沖嬰兒說:「來,跟哥哥道個別,咱們要走了。」然後又抱著嬰兒轉身,面對腦門已經滲出冷汗的文正,忽然冷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之後桂英抱著孩子和文正繼續一路前行,也不知桂英哪兒來的力氣,就那麼一直抱著孩子,都不讓文正碰。

大概一周後,姐弟倆終於到了一處有人的村子,這是內陸平原的一個小村莊,難得的繁華。雖然依舊能看得出很貧瘠,但是這裡的人明顯是有吃有喝,不像姐弟倆一路走來看到的其他村子那樣荒無人煙。

姐弟倆找了個看起來人更多一些的,像是菜市場一樣的地方,直接跪在地上開始乞討,不要錢,只要飯。

文正一開始說過想把狗剩留下的長命鎖賣掉,被桂英嚴詞拒絕,桂英說:「這長命鎖,以後就給蛋兒了,死也不能賣。」文正也不敢頂撞姐姐,就只能跟著姐姐在長街乞討。

老百姓還是善良的居多,沒多有少,姐弟倆每天都能討到一些吃的。有了東西吃,過了一段時間,姐弟倆的氣色漸漸也好了許多。

有天有個時常給姐弟倆東西吃的老光棍問桂英:「你們一家三口是從哪兒逃荒過來的?」桂英說了老家村子的名字,老光棍不置可否。

千里之外的一個小村子,在通訊閉塞的年代,光說出個名字真沒啥用,所幸兩種方言差別不大,不影響交流。

老光棍接著和姐弟倆聊天,老光棍一直以為桂英跟文正是兩口子,閑聊間得知他倆其實是姐弟,而且那個孩子是弟弟的,桂英沒孩子。

得知這個信息後,老光棍變得殷切了許多,之後幾乎每天都來找桂英姐弟聊天,每次來都會帶些吃的。文正沒心沒肺,有吃的就行,桂英明白老光棍對自己有想法,她在想該不該接受。

如今她和弟弟都只是逃荒的乞丐而已,不必考慮什麼門當戶對,她只是想先了解下老光棍的家世。那年頭光棍挺多的,但是多半不是殘疾就是特別貧窮。明顯這個老光棍哪種情況都不是,那就很有可能是最後一種原因——老光棍有什麼惡習,在當地壞了名聲,所以才沒人願意嫁給他。

老光棍很坦誠,他告訴桂英,前些年的時候自己手不幹凈,因為偷東西被抓進苦窯蹲了五年。出來以後歲數大了,加上蹲苦窯落下個壞名聲,就一直沒人願意跟他過日子。雖然他已經改邪歸正,生活也好了許多,但是他這個歲數,年輕的姑娘不願意嫁,村裡又沒有年齡正合適的寡婦,就只好一直單著。

桂英一番思量下,決定跟著老光棍過日子。這慌亂的年頭,能活著就不易。

桂英與老光棍談妥以後,文正慌了神,他擔心老光棍娶了姐姐以後就不理自己了,那自己可怎麼辦?他已經有些習慣,每天被老光棍拿來的食物養活著了。

老光棍很仁義,他答應讓文正先住進自己家,等親事一結束,他就找個空地兒給文正蓋個小院兒。自己手裡還有幾畝薄田,雖然這年景收成不好,但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強。農田他會分給文正一些,讓他自給自足。

成親當天桂英姐弟、文正的兒子以及老光棍三大一小四個人,簡單吃了點比平時略微豐盛的晚飯,桂英這就算又有了一個家。

第二天一早就開始忙碌,桂英收拾家,老光棍,哦,現在不能叫老光棍了,叫老黃吧,老黃帶著文正去外面找合適蓋房子的空地。

文正看好了幾塊空地,老黃都沒答應,最後老黃對文正說:「文正啊,出門前你姐叮囑過我,讓給你把房子蓋遠一點,她一看見你,就想起狗剩。」

文正嚇了一跳,狗剩這個名字,姐姐在那天之後再也沒提過,他明白姐姐這是把那件事告訴了老黃。文正心裡五味雜陳,他覺得老黃看他的眼神都跟昨天不一樣了,只得說了句「行,都聽姐夫的」。

老黃帶著文正一路走到村子另一頭,這邊相對荒涼一些,離老黃家也有些距離。老黃問文正對這個位置滿不滿意,文正知道不管自己滿不滿意,最後都要聽老黃的,就點了點頭。

然後老黃帶著文正去跟村裡管事的說了一聲,問清楚那塊地確實無主後,就回去開始準備蓋房。

做土坯,燒瓦片,一點一點開始,兩個男人用了三個來月,終於蓋起來了一個小院兒。之後老黃還幫著文正找木匠,做了一些簡單的傢具,小院兒就算徹底弄好了。

這期間,文正的孩子一直都是姐姐在照料。文正這個院子姐姐一次都沒來過,終於蓋好後,文正回老黃家邀請姐姐去看看自己的小院兒,桂英拒絕了。桂英對文正說:「以後沒事兒少來往,咱們姐弟倆各過各的。」文正也只能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想要回孩子就走,聽姐姐的,以後少來姐姐家,不惹她煩。可是不知怎的,明明是自己的孩子,文正卻覺得有些開不了口。最後文正狠下心,決定只開一次口,要是姐姐不答應把孩子還給自己,他也就認命了。

沒想到的是文正剛一開口,姐姐就把孩子還給了他。文正有些意外,但是還是開心居多,抱著孩子說了聲「謝謝姐」,就趕緊往外走去。

剛到門口,就聽見姐姐在後面叫他等一等,文正回頭,姐姐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手伸進小孩子的襁褓里,掏出那枚長命鎖看了一會兒,對文正說:「好好待狗剩,咱們張家還指望著他傳香火呢。」說完冷哼了一聲,扭頭回屋,再也沒理文正。

文正迷惑地重複了一句「狗剩」,然後有些沒頭沒腦地往外走,一路回到了自己家。

文正抱著孩子坐在自己床頭,腦子裡迴旋著從逃荒開始這一路的記憶,忽然聽到老黃在叫他,文正放下孩子出門迎接。老黃看著有些失落的文正,沒在意,只告訴文正說:「村裡需要登記外來常住人口,你去掛個名,以後就算村裡人了。」文正點頭答應一聲,老黃沒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文正家。

下午文正抱著孩子趕去當時的村委,管事兒的問他姓名、年齡、原籍貫。文正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沒臉承認自己是張家人,他說不出「張文正」三個字。管事的又催促了一遍,文正回過神來,他想起了自己老家的地名中有一個「封」字,於是開口說:「我姓封,封文正。」

故事講到這裡,老坦克停了下來。坐在對面的封山已經完全聽愣了,他喃喃低語:「封文正……封文正……我爹原來是姓張?」

老坦克說:「對,就是你爹。」

封山說:「這麼神奇嗎?」

老坦克說:「別鬧,你仔細想想。」

封山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他明白了為什麼爹從來不吃肉,一喝多了就哭著說自己對不起狗剩。封山小時候,他爹一直叫他狗剩,他以為爹是覺得一直沒給自己找個娘心裡有愧。他也勸過爹無數次,說自己不介意,可他爹依舊只要一喝多就說對不起狗剩。

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逢年過節,爹都讓自己去給村另一頭的黃伯和張嬸送禮磕頭。也明白了為什麼張嬸對自己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的。還有些想不通的事,一下子全想通了。

封山腦子裡飛速亂轉,他猛地灌了幾口酒才冷靜了一點。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又彷彿被塞得滿滿的,忽然封山問老坦克:「坦克爺,這些事您是怎麼知道的?還有,您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這些事兒?」

老坦克說:「那是因為,這故事,還沒講完。」老坦克也喝了口酒,然後繼續開講。

改姓之後,文正開始了新的生活,他似乎是希望通過改姓這個舉動,讓自己忘掉過去,開始全新的生活。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一直沒有聯繫過姐姐張桂英,平時出門也刻意避免從村另一頭經過。

桂英也始終沒有聯繫過文正,通訊閉塞加上刻意迴避,雖然是同一個村子,兩人卻彷彿生活在兩個世界,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文正一個人帶著孩子,按部就班地生活時,桂英的生活卻並不如意。她時常被噩夢驚醒,她還一直想給老黃生個孩子,一是報答,二也是寄託自己的一份思念,可是不知道是身體原因還是心理原因,桂英始終沒有懷孕的跡象。一直到老黃帶著桂英去西佛寺拜佛求子,碰到了壯年的老坦克時,事情才有了轉機。

那時的老坦克時不時會去西佛寺的尼姑庵,和年輕的尼姑交流佛法。雖然他並不是佛家人,但是滿嘴的道理還是很誘人的。

桂英兩口子去庵里祈福,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並不抱太大希望,但巧的是他倆碰見了老坦克。老坦克一眼就看出桂英眉目帶煞,在桂英兩口子上完香,捐完功德,抽了算命簽後,老坦克搶先一步,在解簽的尼姑之前奪過那支竹籤。

桂英看到尼姑並沒有阻攔,於是問老坦克是什麼人。老坦克說:「我只是一閑人,姑娘,你眉目帶煞,是不是正在遭受什麼不順心的事?」

老黃直接介面道:「這不廢話么?你都在旁邊看半天了,傻瓜也能看出來我們兩口子是來求子的。沒事兒吧你?」

老坦克說:「果然如我所料……」老黃伸手就要奪竹籤,老坦克趕緊正色道:「姑娘,你曾經做過傷害至親的事吧?」

桂英一愣,她想了想說:「沒有啊,怎麼可能?」

老坦克很堅定地說:「你做過,你仔細想想。」

老黃問老坦克為什麼這麼說,老坦克說:「你有至親的冤魂纏著,氣有點怪,我看不出來是你家的誰,但是既然你是來求子的,我想,可能跟你的後人有關。」

「狗剩?」桂英脫口而出。老坦克明白自己猜對了,於是對桂英兩口子說:「要想送走這親戚,你最好把事情經過全說說,我也許能幫你。」

桂英和老黃商量了一下,便把當時逃荒的事情,前前後後盡量仔細地說了一遍。老坦克聽完後,要了狗剩的生辰八字,然後跟老黃說:「一塊兒吧,這事兒要想破解,少不了文正的事兒。」

桂英兩口子和老坦克一起回了家,到家安頓好桂英後,老坦克和老黃一起去找文正。文正正好剛從田裡回來,看見姐夫在門口等他,受寵若驚,趕緊讓進家裡。

文正的孩子稍微長大了一些,正在床上爬著玩兒。老黃看了一眼,沒說話,轉過頭跟文正介紹起老坦克,然後讓文正直接和老坦克對話,說完便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語。

文正趕緊把老坦克也讓到一張椅子上,端茶倒水很殷勤。老坦克也不尷尬,邊喝水邊開口說起來。老坦克的意思是這孩子的八字和文正相衝,命里有這一劫,但是不該是這樣的劫數,孩子死得不甘心,不願意走,就纏住了文正。

因為當時桂英也吃了狗剩的肉,所以有一部分怨氣也纏住了桂英。至親變成至仇,這又愛又恨的最容易糾纏不清,又離不開,又容易形成傷害。桂英始終沒孩子,就跟這事兒有關。

文正聽完前因後果說:「當時我姐姐把吃下去的肉都吐出來了啊。」

老坦克說:「嗯……沒吐乾淨。」

知道姐姐因為自己的過錯再也無後了,文正心裡一陣難過,就問老坦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彌補。老坦克說有辦法,有簡單的有難的,有傷人的有不傷人的,有見效快的有見效慢的。

文正問最簡單見效快的法子是什麼,老坦克說:「就是把你的兒子送給桂英,你孤獨終老再也不娶,這段因果就算結束了。」

文正支支吾吾地說:「那……其他法子呢?」老黃在旁邊冷哼了一聲,文正面色尷尬,但是也沒多說啥,就等老坦克說話。

老坦克接著說:「文正啊,法子還有,就是報應在你兒子身上。」文正忙問:「什麼意思?」(原題:《封家往事》作者:天賜三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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