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台北CP一直盯著你的臉看，因為他們忍不住

在錢江新城的華潤大廈，有一對台北CP。男的叫陳易升，另一個男的叫廖孟南。但他們之間從來不這樣叫，而是「易升，早啊」，「早，孟南」。

真的是灣灣人啊，他們覺得叫人怎麼可以叫全名呢？那不是跟吵架一樣。

他們是台灣再興中學的同學，也是死黨。「再興」據說是宋美齡參與創辦的學校，學生家世都很不錯，連勝文、宋楚瑜的兒子、馬英九的女兒，都是這所學校畢業的。當然這裡規矩也重，稍有違規，或者考分不佳，等待你屁股的就是教官手裡粗大的木條。據說擊打力度很大，還分各種花樣，網球式、棒球式、正反手……

再興高中（圖片來自網路）

易升是全校挨打最多的孩子之一，當然挨打越多，江湖地位越高。他會替人頂包，幫人出頭，天文地理古今時事信手拈來，他後來學了會計，經營過企業園區，還開了台北排名第一的義大利燉燉飯餐廳……比起孟南，他更「社會」一些。

孟南相對乖一點，也更宅一點，挨打比較少。他是個學霸，後來讀了醫科。醫科在台灣有多難考，大家可以自行查閱。

如果你讓我摸一下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

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玻尿酸，打了多久

每天，他們都可以透過25樓的落地玻璃，俯瞰這座城市裡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流。

面相溫和，目光銳利。

他們說話的時候，會直視你的雙眼。這顯然是傳統文化里的規矩，但有時候我也在想，其實他們是不是在看我有沒有割雙眼皮，有沒有開過眼角……

孟南說，自己的確有這個職業病。

他是一個整形外科醫生，無論在台灣還是大陸，師從的都是頂尖名家。像他在台灣的老師孫孝先，在業內聲望極高，也是台灣微整形注射的教父級人物，連玻尿酸廠家的高層都要點名找他注射……

孟南很喜歡這一行，有時候也忍不住去探究別人臉上那點小秘密：

「比如我看朋友圈，一屏拉下去，會先看這個照片P過沒有，P過的我就不看了，沒P過的，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哪裡是做過的，或者可以怎麼做得更好，看到真人也是一樣，我一眼就知道你哪裡做過。」

「如果再熟悉一點，你能讓我摸一下，我甚至可以告訴你，你打進去的是什麼牌子玻尿酸，打了多久，都可以。」

「這就是為什麼我到現在都交不到女朋友，聊著聊著，就覺得你哪裡可以搞一下，然後就變成客戶了……」

許路兒，台灣名模許維恩的姐姐，年屆不惑卻依然有少女的容顏和火辣的身材，也因此走紅網路。在孟南看來，除了清淡飲食、科學運動這些嚴格自律的生活之外，她也是動用過一些醫美手段的。「十有八九是童顏針啦。另外，從她PO的戶外運動照片來看，她防晒也做得非常好，紫外線是殺傷力最大、最可怕的東西，這其實是皮膚科，也是醫美的大課題。」

晚上十點半之後，診所就封場了

這時候你從樓上看下去

路邊是各種保姆車排著隊

在孟南和易升生長的台灣，醫療美容是件太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你去做個頭髮一樣。易升雖然不是醫生，但也對整個行業如數家珍。「台灣這方面開始比較早，1987年就開始了。而微整形的興起，大概是在20年前。但同時期的大陸完全是另一回事，孫孝先在南京找了一些貴婦，跟人家推薦肉毒素，結果人家都傻了，說這不是生化武器嗎……」

孟南的媽媽是台灣的知名教授，現在是郭台銘鴻海的高層。她已經五十多歲，台灣的女生有多注重醫美和保養，從她的臉上就能看到。

孟南曾經在台北一家很出名的醫美診所工作，也目睹過一些「盛況」。「晚上十點半之後，診所就封場了。這時候你從樓上看下去，會見到路邊有各種保姆車排著隊，門一打開，都是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的人，被人扶著，匆匆低頭走進來。這都是各種明星和主播，一個接著一個，互相也不打照面，但心照不宣。」他說，其實在台灣，明星通常都會很大方承認微整形，只不過細節還是需要保密的。

猜猜這是哪位明星（圖文無關）

很多大陸明星，也是固定去台灣診所做醫美的，「基本都是口口相傳互相推薦吧。」通常，明星們光顧的診所技術都很好，但為什麼大家有時候還會看到他們臉部不自然？「其實是因為他們太忙了。比如手術後要休息一周，但很多明星通告排的太滿，沒到時間就出不得不出來見人。」

很多人……

根本就是在把玻尿酸當水泥打啊

一年多前，孟南、易升和幾個同學、夥伴一起開了現在這家玥顏健康管理諮詢有限公司（Yuniqe Health Management Consulting Co. Ltd.）。他們位於華潤大廈25樓的醫學美形中心，旗下有二十多名兩岸醫美醫生。「很多人有誤會，醫美只是美容，卻忽略了它醫學的本質。作為醫生，我們是想讓醫美回歸這種本質，而不是走一些不負責任的渠道。」孟南說。

孟南無論是打針，還是埋線，在杭州都很出名

他曾經也經常收到渠道邀約。所謂「渠道」，是這個行業的一個專業名詞，就是美容院開發自己的高級客戶，邀請專家到醫院來做項目，費用都非常高。孟南有一次無意中得知，他操作的埋線項目，渠道醫院收了客戶50多萬。「簡直誇張」，所以他逐漸疏遠和渠道醫院的關係，萌生了給玥顏醫生開辦診所的念頭。只有在自己的診所，才能保障所有的葯械儀器是正品，醫生的聲譽也就有了保障。價格也可以由自己定到合理的區間，比如在渠道醫院信口50萬的項目，在玥顏只要5萬多。

「我們的想法說出來其實很奇怪，是我的客戶來得越少越好，這和大多數醫美機構完全相反。」易升說，「我們是希望幫你一次性做好，平時你只要注意保養和複診，你打一次針，能保持一年，肯定比你每三個月打一針要好啊。」所以，在他們的計劃里，未來玥顏還會有自己的醫學護理中心，專門負責日常的保養和維護。「醫美可以幫助你延緩容顏衰老，幫你調整，但它不可以幫你逆天。這一點，很多人還沒有認識到。」

孟南不笑的時候像靳東，笑的時候像陸毅……他偶爾也會在自己臉上練練手。他笑道，有時候為了鑒別超聲刀到底是不是山寨的，「拿起來，自己打一下就知道啦……」

他們有一個更長遠的計劃，是建立兩岸醫美培訓學院，因為「這邊實在是太亂太亂了，太可怕。」

易升說，現在大陸的醫美行業有多亂，他是親身經歷的：有些美容院的小姑娘，上了一周的培訓課，就敢給人打針；很多醫生，根本就是把玻尿酸當水泥打，「完全沒有分層次分點位打的概念，對解剖學的結構也是很不了解，打完之後也不幫客戶揉開，所以你會經常看到那種一笑起來蘋果肌這邊就有兩道鼓起的臉。」

所以大陸的醫美，一方面追逐低價，覺得這是個門檻很低的事情；另一方面，出了事故，又讓公眾誤解醫美是洪水猛獸。易升嘆了口氣：「真的是無知者無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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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和易升各自養了好幾隻貓，其中有些都是撿回家的流浪貓。上圖最後的灰貓，孟南撿到它的時候它才剛出生，奄奄一息，住了很久的寵物醫院，花了兩萬塊錢，才變成現在的健康模樣。

小姐，你的問題不在臉上

在腦袋這裡

另外一件讓這對CP彆扭的事情，是大陸有那麼多的女生，一定想要一張網紅臉。

「有時候客戶來，我幫他們打針，其實只要十幾分鐘，但和他們聊天要聊一兩個小時。」孟南說，除了要了解客戶的情況和需求，更多時候，其實是要說服客戶——「保留一點你的特色啦，普通網紅臉不適合你的。」

他們骨子裡都是很傳統的中國人，或者說，大多數的台灣人，骨子裡中國傳統文化的烙印，或許比大陸人更深。

孟南說，在台灣，人們熱衷醫美，但很少有人會整成一個模子里出來的樣子，一定會保留自己的特色，有自己的辨識度，那才是美。你看台灣地區的明星，幾乎沒有撞臉的，這與韓國截然不同。

「有一個很熟的客戶，熟到後來，我就直截了當和她說——你的問題不在臉上，在腦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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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顏。

顯然，傳統的儒家文化很重視內在的美。孟南和易升這麼對客戶說，自己也是這麼做的。易升的未婚妻一直是孟南的客戶，但說起這個姑娘，兩人異口同聲：不漂亮。

「一點也不漂亮，但就是相處起來很舒服那種。」易升說，「娶妻以德嘛。」

至於「內在美」的典範，或者說心中女生，易升想了想，說還是林志玲。算起來，他和林志玲還是半個發小，志玲姐上的幼兒園，還是易升家族開的。「她真的不是裝出來那樣，修養很好，很得體！」

當然，潮流也是有的。

比如最近的客戶，就大多數會先諮詢瘦臉、皮秒、線雕這些，只有極少人會想要一點嬰兒肥。拿來的模板，也大多是范冰冰和Angelababy，最近則是迪麗熱巴。

迪麗熱巴

這個市場也正變得空前地大。「（客戶里）從二十五六歲到七八十歲的都有。」孟南說，「我有個客戶就是七十多歲的老伯，他女兒帶他來的，打玻尿酸、填充太陽穴。」

「這是一個每年增長17%到20%的行業，所有人都想進來。」易升說，「但後半句話很少有說——那就是92%的機構都在賠錢啊。」

坐在錢江新城的空中工作室里，他算了一筆賬，只要用心做，像玥顏這樣規模的機構，有兩百個高度信任的客戶，就可以生存的很好啊。台灣地方小人口基數小，服務業只能靠做到極致才有活路。所以他不理解「為什麼這邊的人，都那麼著急」。

——THE END——

孟南的一些其他事

這是孟南在杭州的第十四個年頭。他剛來的時候，是在浙大紫金港校區念書。那是2004年，陳××當選了台灣地區領導人，孟南家是藍營支持者，他記得很清楚，父親沉著臉和他說：過幾天跟我去大陸吧，別在台灣了。那時候的杭州好土，三墩就更土了。起初孟南和其他同學一樣，去食堂吃，結果吃了一年，拉了一年……直到現在，他的腸胃已經完成進化，連小龍蝦也不在話下。其實，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台灣腔國語，已經有了長三角口音……

易升的一些其他事

一年多前才落腳杭州的易升，仍然有著濃重的台灣腔，說起島內局勢，一口氣就能聊上一下午。他覺得杭州和台北很像。哪裡像呢？「都好八卦哦。兩邊的人嘴都很碎，喜歡蜚短流長，但心底里又都很善良很柔軟。」今年秋天，他就要在台北辦婚事了。祝願一切安好。

文/Linus

攝/黃韻穎、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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