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聲拾情 申石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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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文化，堅守夢想』

2017

中國文學網?微刊

113

期

美文軒12

蛙聲拾情

作者：申石庵（網名：微塵逸苑） 中國文學論壇高級顧問

陽朔近幾日總在雨中。孩子們怕我出遊不便，乾脆將車鎖了並藏起鑰匙。

囚禁書齋尤其難受。無奈之下撫箏，平素喜歡的春江花月夜沒幾下便 鏗然一聲斷弦。

於是磨墨，欲制幾幅中堂贈人，偏被孫兒弄壞了印章無法款識，興味索然便關緊門戶枯坐打盹。

書齋左牆是寬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挺拔的龍脊山，車流在我身後川流不息地鑽進穿山隧道轟然作響，我慌忙找耳塞塞住雙耳，目光徐徐轉向龍脊山下茂密的荊棘灌木叢。無聲世界原來是這般美好，似乎一切都在等我檢閱。草葉搖擺，彷彿婀娜舞姿，樹枝在雨中迷濛，恰若我此刻的沉思狀。幾隻像極了牛蛙的山麻蟈正使勁鼓顫氣囊為我獻唱。我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拔出耳塞時，腦海里突然湧出《蛙聲拾情》的本文題目來，便打開電腦敲字。

腦海里最先湧現出毛澤東的詠蛙七絕：「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作聲。」據了解，寫下此詩的毛澤東當時只有十幾歲。此詩豪情滿懷，將少年毛澤東敢為人先、以天下為己任的性格特徵躍然紙上，令我拍案叫絕。毛澤東83歲謝世，之前在寫給周恩來的一首訴衷情詞中仍然表現出對江山社稷的深切擔憂。說明老人家至死都在為國為民殫精竭慮。

毛澤東詩里的蛙聲在春天。清晰記得，也是在我少年時候。驚蟄未到，池塘里，熬過冬天的水田中便偶有蛙聲響起。稍暖便蛙聲四起，夜裡躺在閣樓上的小木床靜聽蛙聲，翻開辛稼軒《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誦讀：」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父母在半夜聽見兒子讀書，就起來到灶膛邊燒開水煮糯米酒，有時還碎一個雞蛋在碗里，悉悉索索給我端來冒著熱氣的米酒看著我吃下才肯去睡覺。

蛙聲在詩人筆下是這般美好，在現實中也頗受人們稱道。因為青蛙是益蟲。青蛙多的田壟莊稼就好，二化螟三化螟等螟蟲就不能任意繁殖危害莊稼。自然界的物語有時很明確地告訴世人：要維持生態系統的平衡及其良性循環。辛棄疾所處年代沒有農藥化肥，但生態系統相較於現在平衡得多，所以辛棄疾在蛙聲中暢想農業生產的豐收景象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從軍的十年里我在朔方，雖然在時空距離上遙遠了蛙聲，但我的心上時刻有家鄉的蛙聲響起。巡邏海疆時，看大海巨浪滔天作響，我疑似聽到家鄉的蛙聲陣陣。一個人去采寫通訊稿的黃昏路上，我便背誦韋莊的」何處最添詩客興，黃昏煙雨亂蛙聲「，遙想南方的故鄉的情景，朔方的村落大多是土牆壘成的一層或一層半的居室，不像南方的樓房，但即便是一層平房也都有籬牆半圍庭院。當人們都下地勞動去了，酷夏的村居便有張籍」蛙聲籬落下，草色戶庭間「的寫意。再晚些時候，便有了范成大「薄暮蛙聲連曉聞，今年田稻十分秋」的畫面展現在我眼前。給我孤寂的軍旅生活平添許多詩意。

蛙聲不僅被歷代詩人入詩，還被當代大畫家齊白石入畫。20世紀50年代吧，作家舒慶春（老舍）有一次請齊白石代為畫一幅畫。白石老人問畫意為何，舒慶春便從查慎行《次實君溪邊步月韻》一詩中，取」蛙聲十里出山泉「為畫意「，白石老人沉吟良久，終於在幾天之後完成畫作。齊白石老人是以條幅山水形式作畫的。我在書中看到的這幅畫的兩側用濃墨畫成山石，中間用流動的線條表現一道泉水從山中流出。蜿蜒的泉水裡有六隻小蝌蚪陸續游來，題款為」蛙聲十里出山泉，查初白句「。真正是別出心裁的大家手筆。這幅畫在上世紀80年代曾印行郵票，社會上流傳也很廣，集郵愛好者大多見過這幅畫。

此刻，我在陽朔。窗下的蛙聲還在繼續，夏雨也纏纏綿綿不知疲倦，我的心境便在這一片蛙聲中沉靜再沉靜。塵世的浮囂漸次遠去，有關蛙聲的詩畫和音樂氛圍漸次在我的書齋綿密厚重起來，我覺得我已經被蛙聲帶入了詩畫音樂的意境中，通體舒松愉悅起來。我續接好箏弦，戴上指套，要在薄暮黃昏中撫一曲蕉窗夜雨。

編輯：夢行千古 製作：楊伊楚

作者簡介：

本名：申石庵，網名天籟、天歌，醉入天籟，微塵逸苑，白髮漁樵等，筆名碧野、辛彬、勇斌、梁戈、忠厚等。

少年好文，多首詩詞發表在《邵東文藝》；小說《犁耙水響》等發表在《湘江文藝》。曲藝作品《大山深處》、《槍桿詞》等被多地宣傳隊採用演出。18歲從戎81551部隊，從事新聞通訊報道寫作，作品發表在《前進報》、《解放軍報》、《旅大日報》、《新體育》等紙媒。其間修完漢語言文學本科。轉業後從教，作品發表在《語文學習》、《中學語文》等刊物上。現為中國文學論壇貴賓。早年出版詩歌集《軍歌嘹亮》、曲藝相聲專輯《大山深處》、音樂情景劇《沂蒙頌》等，晚年由博導趙學智代版近體詩詞集《醉入天籟詩詞集》（未發行）；文學評論專輯《味之有也》（未發行）。尚有雜文時評，散文小說，文學評論等二百餘萬字籌備出版專集或合集。終生座右銘是，為伊消得人憔悴，甘灑熱血寫春秋。現定居陽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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