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艷忠專欄：別扔那些舊傢具

別扔那些舊傢具

文/白艷忠

經過工匠們幾天的忙碌，伯伯家裡的牆又裝修的白白的，看著舒心了好多。房子好多年了，白色的牆斑駁暗淡，經過一番修整，敞亮了許多。突然發現家裡的舊傢具顯得那麼礙眼，一點都不美觀。哥哥姐姐們興緻勃勃的提出建議，要換那些舊傢具，我也跟著去幫忙。

得到伯父伯母的允許，我們忙忙碌碌的跑去傢具店，貨比三家，精挑細選。整整一下午終於把要換的傢具買回了家裡。大家籌劃著放在那裡比較好，一遍遍討論著，一番風風火火的樣子。

新傢具都放好了，舊的傢具沒有了地方安置，他們甚至有些半舊的傢具也想換了。新的傢具就是好看，家裡瞬間變了樣子，甚是歡喜。我們開始往外搬舊傢具，準備扔了。伯父開始有點落寞，不讓我們扔那些舊傢具。

哥哥驚訝的說：「這些都舊了，早就該淘汰了，放在這裡又不合適，幹嘛不扔掉呢？」。伯父點支煙，沉默不語，久久不能緩過神來，淡淡的說：「我知道這些傢具都過時了，擺在那裡也不合適，其實用的話還是好的，就是趕不上時代流行了，有些還是你們爺爺留下的呢，突然扔了心裡總覺得不好受。」

伯父回憶起了五十年代的生活，眼神充滿惆悵。那個時候伯父還是個懵懂的孩子，人們日子過得清苦，總是為溫飽問題發愁，浪費糧食會被大人批評的。衣服也都是縫縫補補，大的穿了小的穿。那個時候沒什麼傢具，也是後來慢慢添置的。傢具都是木匠手工製作的，因為都是實木，所以很結實，用的時間也久。做好的傢具還要請師傅油漆，畫上各種精美的圖案，那時候來說可是非常榮耀的事情。能有一對紅色油漆的柜子，可讓別人羨慕了。後來傢具越來越多的，樣子也原來越好看。那時候兄弟姐妹眾多，只有為成家的孩子置辦，算是一份簡單的家產。其實那個年代，傢具早就超越了裝飾擺設的功能，包含的更多是家人的深情。

爺爺去世好多年了，留下來的東西一直視為珍寶，其中幾件傢具也算是深受伯父愛惜。現在的傢具都是鋸末和凝膠的複合板，雖輕巧美觀，但也不如舊傢具結實實用。那些艱苦的歲月，爺爺要安排好每個孩子的生活更是不易。傢具，一份小小的家產，更是對逝去親人的深深懷念。

突然有些理解伯父不讓我們扔那些舊傢具了，因為他的心裡不僅僅是傢具那麼簡單。有對爺爺當年持家不易的理解，有對爺爺的感激，有對爺爺的懷念。那些舊傢具，也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伯母的一句話讓我心裡異常難受，她說扔了這些舊傢具，感覺他們也該淘汰了，活的差不多了，突然就老了。這是個讓我恐慌的話題，真的好怕親人的老去，也無法接受他們的離開。時光太快，生活條件在變，親人的容顏在變，可我們總是不願意承認他們的衰老。突然有天看他們兩鬢斑白、步履蹣跚，心裡莫名的慌張，是什麼時候他們步入老年，是什麼時候變得不像以前那麼強大？傢具舊了就換了，可是拿什麼換回親人的一世安康！

隨著時代的發展，東西換了又換，身邊的人來了又去，似乎沒變的只有親人之間的感情。傢具可以留著、保存，可是終究留不住歲月，留不住親人的年華。就那麼一瞬間，心裡忽然傷感，我們不該還把自己當做是孩子，不該還把親人們想的那麼強大。我們長大了，他們老了，好多事沒來及做，似乎已經晚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給老人留點念想吧，留點那個年代的回憶。新的東西固然是好，卻比不上用的順手的。或許錢可以買到一切，卻再也沒有那份特殊的情感和寄託吧。再新的東西也代替不了心中的重要，那份珍愛讓舊傢具也成了至寶。別因為外表的優劣，扔了那份深情厚誼。這個世界，你在乎的，才是最有價值的。

白艷忠，湟中縣人，愛好文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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