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賽」徵文作品41

野菜情懷

文/【山東】郝洪喜

野菜，是一種非常普通但卻很有價值的天然野生植物。在農村荒郊野外，野菜比比皆是，到處都有。

野菜，在植物王國里，它們很像人類社會的普通老百姓，地位低下，性情質樸，與特權毫不沾邊，常年風餐露宿，依賴大地而生存。在生活上，還不如普通老百姓有保障，餓了沒人送飯，病了沒人醫治，即使遇上大旱大澇天寒地凍的毀滅性災難，也得不到任何救援和資助。

我從小生活在農村，又是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那三年最貧窮的困境中走過來的，所以，對曾經幫助人們度過生死關口的那些野菜，感懷頗深。

或許那是大自然有意安排的。因為，只要遇上災年，土生土長的農民與土生土長的野菜就成了同一條戰壕里的天然盟友。很多時候，野菜就像支援災區的志願者，捨己為人默默奉獻著自身價值，而人們回饋它們的，最多是在往禾田施肥澆水時順便送給附近野菜一點吃喝，僅此而已。

凡是人們能叫上名字的那些野菜，大多數都能吃。在俺老家，為人們所熟悉又經常食用的野菜，主要有薺菜、苦菜、雲松菜、附子苗、曲曲牙、馬齒菜，還有扁嘴芽、步步丁、灰菜、棚子菜和掃帚菜等。

事實上，社員口糧短缺也不僅僅局限於那「三年自然災害期間」，上世紀的六七十年代，由於眾所周知的天災人禍等原因，我們老家那一帶，都一直被貧窮和飢餓威脅著，折磨著，束縛著。

一窮二白的大環境里，差不多啥都缺乏生機。田野里所有的莊稼都長得面黃體弱，糧食產量非常低，使得人們很難依靠糟糕的收成填飽自己的肚子。

關鍵時刻，是各種野菜挺身而出，以犧牲自身的代價，硬是將很多飢腸轆轆的人從死亡和半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在生活富足的今天，絕大多數家鄉父老，飽腹不忘野菜厚恩，依然常把野菜請到各自的餐桌上，繼續譜寫和詠唱新的養生保健之歌。

野菜秉性頑強，適應環境的能力特別不一般，無論發生多麼嚴重的自然災害，那怕地里的莊稼顆粒無收，各種野菜也都能堅持正常生長。

年景不好導致莊稼歉收雖不是什麼好事，卻也從另一面促使人們密切了與野菜的關係。好多野菜，如：苦菜、薺菜、雲松菜和苣苣菜，在與飢餓抗爭的那些歲月里，都與人們結下了深厚地不解之緣。

野菜的高貴之處就在於，竭盡全力為民造福，卻從來不向人們索求什麼。不像露天菜畦里和各種溫室、大棚內的蔬菜，吃的、喝的、住的，都依賴主人供給，而供給人們食用的，往往都不如自食其力的野菜綠色而環保。

這些年來，我和老伴每次回老家或者到鄉下走親訪友，總忘不了帶上小鏟子和方便袋，到山上坡下挖些野菜帶回家，讓舌尖解解饞，讓胃口過過癮。

有時候，面對野菜，我會突發奇想：自己又何況不是一棵土生土長的野菜呢？

不是嗎？生根發芽的水土根基，風吹雨打的惡劣環境，我和野菜都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就連為人處世的性格和脾氣，也基本上一個樣。

所以，每當在坡下挖野菜時，憐惜之心總是驅使我，老的不剜，小的不挖，不老不嫩的也不輕易將根拔出，留下它們寶貴的命根子，讓它們繼續繁衍於鄉野，造福於民生。

我覺得，野菜的綜合素質與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說，一點不比五穀雜糧和其他食物差。野菜不僅能大飽人們的口福而充饑，還能以其特有的功效和作用幫助人們健康長壽。

有時候我也在反思自己：目前我的血液和骨子裡，到底還有多少野菜的優良基因，或許好多原本屬於弱鹼性的東西，隨著酸性物質的不斷增加而發生了變異，變得不倫不類，甚至變得百害無一利。

如果真的到了這種地步，那我一頭撞死也不解恨，因為，自己壓根就不該辜負野菜意願。「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背叛有恩於自己的正能量野菜，當屬不可饒恕的錯誤和罪過。

事實上，不光有的城裡人對野菜持有偏見，好多過去是野菜至交、今天仍然生活在農村的人，也都對野菜開始疏遠。餐桌上，總是為大魚大肉「點贊」，卻把野菜拋到一邊不予理睬。

這實在不應該，野菜對我們是有恩惠的，我們若要忘恩負義，對不起野菜，對不起哺育野菜成長的高天厚土，更對不起自己的秉性和良心。

幸虧這些年越來越多的人們對野菜的認識有了新的提高，好多人主動走進田野和市場，不惜耗費人力財力，將一包包野菜恭恭敬敬拎回家，請到盛宴大席上，高規格高級別伺候。

這就對了，知恩圖報，才是人間正人君子也！

作者簡介

郝洪喜：男，68歲，系中華當代文人聯誼會名譽會長、中國詩書畫家網藝術家委員會副主席、臧克家詩歌研究會副會長和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有一千餘篇詩歌散文和文藝作品散見於《現代作家》、《天津文學》、《山東文學》、《山東文藝》、《美華文學》和《人民日報》、《大眾日報》等一百八十多家報刊和其他新聞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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