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滅絕的天花近親病毒被複活，引發安全擔憂

撰文 |Helen Branswell

翻譯 | 撖靜宜

編輯 | 王妍琳

感染天花病毒後的人類皮膚。圖片來源：Smith Collection Getty Images

多年以來，伴隨著科學的飛速發展，逐漸有警惕的聲音開始質疑，人類有一天會不會像電影《十二隻猴子》里描述的那樣，在實驗室里製造一種致死疾病，並釋放到全世界。人類製造致死病毒並不僅限於理論，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的科學家最近實踐出真知，合成了一種與天花病毒有親緣關係的病毒。

在長達幾個世紀的時間裡，天花病毒一直是猖狂的魔鬼，在全球的努力下，1980年之後人類才宣布徹底擺脫了天花的恐怖統治。但是部分科學家仍然擔心一些生物學技術的發展能夠讓它們復活——比如能夠組合遺傳密碼傳達的信息、製造病毒的合成生物學。

由醫學微生物及免疫學教授David Evans帶領的團隊以10萬美元的較低成本完成了這次創舉，他們的成果於2017年7月6日被《科學》網站報道。這條新聞很快就吸引了人們的關注。這個加拿大團隊創造的馬痘病毒即使泄漏，對人類的健康也不具有威脅，甚至對馬的健康都不構成威脅。而將DNA片段組合成一個正確序列的病毒的這種實驗，我們人類也不是第一次在做了。

「這是現代科技顯示威力的一個例子。」美國國家過敏及傳染病研究所主任Anthony Fauci博士表示。據報道，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的Eckard Wimmer和他的團隊在2002年從零開始合成了脊髓灰質炎病毒，之後合成生物學威脅論的聲音就一直揮之不去。

天花病毒。天花、牛痘、馬痘都是由痘病毒科(Poxviridae)中的痘病毒引起的急性傳染病。

與痘病毒相比，脊髓灰質炎病毒更小，功能也更為簡單。但是關注這一領域的科學家們擔心突破障礙合成其他病毒僅僅是時間問題。世界衛生組織諮詢委員會的成員Evans已經向委員會提出，他認為從合成天花病毒的研究來看，應當對科學保持警惕。

「事實上，從事此領域的人並沒有對此感到震驚，因為我們已經連續好幾年向世界衛生組織提出這個問題了。」他說，「這項技術已經變成了可能，我認為我們需要接受這個事實並且去推動它。」

Evans希望證明自己的觀點。但在他的腦海里還有一個更大的目標，他試圖利用研究中經常使用的牛痘病毒（另一與天花病毒具有親緣關係的病毒）開發癌症疫苗，此疫苗能夠激活免疫系統去攻擊癌症細胞，了解如何合成牛痘病毒有利於加快開發癌症疫苗的進程。

與此同時，Tonix製藥公司也對利用馬痘病毒傳遞機制的新型天花疫苗產生了興趣。這家公司因此決定資助Evans和他的團隊製造在自然界幾乎已經消失的馬痘病毒。Evans在阿爾伯塔大學工作，在他的努力之下，研究項目獲得了學校的支持。

但Fauci表示，如果是在美國，他這項研究能否順利地完成還是個未知數。這個提議肯定會受到多層的審批，他並不能確定項目最終能否獲得通過。

這些被認為有安全威脅的項目需要經歷不同層級的審批，這是美國多年來激烈爭論後的結果。這類研究通常被稱為雙用途研究（dual use research of concern，DURC），它們可以用於造福人類的領域，也有可能引發災難，因此需要確保這類研究不會使病原體武器化。

2011年的一項研究就曾經引發激烈的討論，一名荷蘭科學家利用美國政府的資金改造了鳥類的H7N9流感病毒，使其能夠在雪貂群體中傳播。而雪貂經常被應用於人類流感病毒研究中，因為能夠感染它們的病毒也能感染人類。

哈佛的流行病學教授Marc Lipsitch就是反對陣營中的一員，他一直反對這類流感研究，堅持提議限制這類可能被用於邪惡目的的項目。被問到Evans的工作時，他表示，相較於這項工作本身而言，他更關注公眾對這一消息的反應。「這類研究的實現途徑會被寫進文獻和報道，這也許會引發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的注意，但是研究人員可能永遠都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Lipsitch說。

關於馬痘的研究還沒有被發表，事實上，這篇論文已被兩家期刊拒稿。Evans也承認，對於下一次提交稿件的時候到底要披露多少技術細節，他也很猶豫。「我並不想在文章中寫明如何製造病毒的細節步驟，如果你了解這個領域，你就會掌握重複這個實驗的足夠信息。如果你不了解這個領域，你大概也不具備這麼做的合理動機，對吧？」他強調道。

Lipsitch認為Evans的態度雖然很端正，但也許有點過於樂觀了，隨著研究的深入，複雜的技術會變得越來越容易實現，政府或許就會對此放鬆監管。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制定的規則主要用來約束從這個機構獲得資助的研究人員，但是Evans的項目是由私人支持並且在美國之外進行的。「隨著這項技術越來越廉價和簡單，各方面的監管都將變得很艱難，有時政府的法律對那些從政府獲得財政支持的機構很有效，但如果能從其他渠道獲得資金，約束力就大打折扣了。」 Lipsitch說。

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scientists-re-created-an-extinct-vi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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