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開嶺：竹林趣事
老家屋後新長出了不少小竹子，長勢很好，有成為竹林的趨勢。因我常年在外工作，母親認為非常吉祥，寓意「竹報平安」。
春蘭、夏竹、秋菊，冬梅被中國文人稱為「四君子」。然而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對竹子卻情有獨鍾，他說：「舉世愛栽花,老夫只栽竹」。我在農村長大，對蘭、菊、梅等花花草草知之甚少，然而對家鄉的竹子和兒時的竹林趣事卻記憶猶新。
讀小學的時候，從書本中知道了井岡山的竹子是毛竹，我便高興的以為老家的竹子也是毛竹。我偶然問了一下老人們，可老人們告訴我，竹子是有區別的，本地的竹子應該屬於水竹,不是毛竹。那時年幼，聽後心裡挺失落的，心想高郵的竹子和井岡山的竹子怎麼不一樣呢？要是和井岡山的竹子一樣多好啊！離家二十多年，回老家的次數很少，至今我也沒有研究過家鄉的竹子究竟屬於哪種種類。只是閑暇間在互聯網上搜索了一下，據古代《竹譜詳錄》和《農政全書》記載：「竹之品類六十有一，三百十四種。」可見，竹子的種類確實很多,完全認清楚還真不容易。
農村人喜歡在門前屋後栽幾棵竹子，而竹子的生命力更是令人嘆服，幾年不到的時間就能發展成了一片竹林。我的鄰居家就曾經擁有一片竹林，門前屋後頗有規模。這片竹林距我家不足百米，鄰居的兒子是我的「鐵杆」玩伴,每逢放學回家和寒暑假我們幾個年齡相仿的小傢伙就聚集在竹林里一起玩耍，玩耍的主要遊戲是「盪鞦韆」、「老爺升堂」和「捉特務」等。「盪鞦韆」就是將家裡干農活用的麻繩分兩股系在比較大的竹竿上，中間放個小板凳，繩子從板凳腿穿過，小夥伴們輪流坐在小板凳上，其他人用勁推，前後來回蕩。至於玩「老爺升堂」和「捉特務」的遊戲則是受民間業餘淮劇團的演出和農村放電影的影響。淮劇在老家還是比較受歡迎的，通常都是演出一些反映主角經歷坎坷卻發奮讀書，歷經種種磨難當了大官，衣錦還鄉後，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故事情節。那時的電影是各村輪流放映，但公安捉特務的電影片是必備片。小孩子愛模仿，我們就輪流在竹林里扮演好人和壞蛋的角色，甚至玩的忘了歸家。令人心酸的是受家庭條件影響，夏季我們在外玩耍是很少穿鞋的，有時在追逐打鬧中，一不小心腳就被脫落在地的竹枝扎破了。
竹林的東邊是啞巴家，啞巴又聾又啞和我是本家，六十多歲，因為不講理，在村裡很不受待見。據說啞巴年輕時，頗有膂力且爭勇好鬥，村裡很多人吃了他的啞巴虧，只有一個綽號叫「侉老虎」的本家能夠制服他。啞巴家有一棵大棗樹，樹上結滿了棗子，我們垂涎很久，但啞巴卻捨不得給我們一粒棗，甚至還當寶貝一樣看著。瞅啞巴不在家之際，我們幾個用竹竿捅棗子樹，撿棗子吃。啞巴回家後，一看棗子少了，把我們幾個在竹林玩耍的孩子給揍了一頓。幾個年齡大一點的孩子鬼點子多，挨了揍、不服氣，湊在一起商量報復啞巴。啞巴家的煙囪不在屋頂上，是在牆上伸出來的，並不太高。啞巴在家生火燒飯，我們在竹林里折了幾根長竹筍使勁往啞巴家的煙囪里捅，啞巴家的煙便出不來了。
上世紀八十年代電視機開始逐步走進農家。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電視劇《霍元甲》播出後，我和小夥伴們厚著臉皮到鄰村花五分錢一張票看了幾集，從此後一發不可收拾，一幫小孩子便成了武俠迷，在竹林里將枯枝敗葉打掃乾淨，以竹子為靶子像模像樣的苦練功夫，弄壞了不少新竹和竹筍。竹林主人家的這位「鐵杆」玩伴，比我們年長一點，更是省吃儉用買了幾十本武術雜誌，在書店買的少林和武當的武功秘籍堆滿了一桌子。而我和其他小夥伴們則是他的崇拜者和追隨者，一有時間就聚在竹林里相互比武切磋，至今我的手面上還有拳打竹竿留下的傷疤。
當年在竹林玩耍的孩子們早已為人父母，基本離開了家鄉，走向了工作崗位。由於種種原因，鄰居家的竹子以及那片曾經留下孩子們成長記憶的竹林被砍伐了，未免有點遺憾！所幸的是，近日在老家我邂逅了多年不見的「鐵杆」玩伴，我們在一起交談了很久，他告訴我孩子準備結婚了，計劃要翻建房子。我由衷的為我的玩伴高興，為又一代的孩子們長大了而高興。
竹林消失了，竹根還在，就會長出新筍，就會形成竹林，就會有更多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和竹林趣事。
我懷念昔日的竹林，但我更期望新竹高於舊竹枝！
吳開嶺
吳開嶺，男，大學本科學歷，江蘇省高郵市人，1976年6月出生，1995年12月參軍入伍，1999年7月加入中國共產黨，營職軍官。2009年轉業至鹽城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工作、系鹽城市公安局文聯成員。
主辦：《高郵網》文藝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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