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還是不治？腫瘤科醫生的抉擇時刻……

我的一位患者，遇到了非常複雜、非常棘手的情況。

作者丨宋芳華

來源丨醫學界腫瘤頻道

「醫生，我都聽你的。」

「大夫，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你為此頭疼過嗎？

患者家屬對我說：醫生，你說怎麼辦，我們聽你的

我的一位患者，遇到了非常複雜、非常棘手的情況。

首先來說，診斷不是很清晰，無法取得病理，也考慮做自費的、價錢比較貴的PET/CT，卻不一定能提供更多有意義的診斷信息；其次，治癒希望可以說是渺茫，但卻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而治療還有一定的風險。但如果採取姑息性的治療手段或者等待觀察，卻還有點兒難以接受。

不論是患者、家屬，還是醫生，都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但再無奈也只能去想下一步治療該怎麼辦。

面對這樣不可預知的未來，患者家屬問我怎麼辦。我說我只能把你面臨的情況都講給你聽，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患者家屬仍說：大夫，我們都聽你的。

我知道他們很難，我也知道他們覺得大夫的選擇總會是最好的，或者說，他們認為大夫總是有完美的選擇，但是在未知的未來面前，比較的不是選擇，而是你想要的結果和你所能承受的風險，比如說，治癒希望再小，也要去爭取，即使是面對生命危險；或者說，不能承擔治療危及生命的風險，考慮放棄渺茫的治癒機會。這樣的情況真的也會難住大夫的。

「大夫，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樣的情況，我們遇到的太多了。

腫瘤的治療往往是：未來怎麼樣，治了才知道

也有的家屬會問我，要是你的親屬，你怎麼選擇？

我怎麼選擇？我也很難。

我更知道我的傾向會左右患者的選擇，而我的傾向會使我面臨更高的風險。

我常常對患者家屬說，我們難就難在不知道未來的情況是怎樣的，治療有沒有效，治療會不會出現不能耐受的毒副反應，我們只有在治了之後才知道。

尤其是在化療前，我更是常說這句話。

我們在治療中，總是面臨很多未知的情況，教課書里沒有答案，各種指南中也沒有專家建議，或者缺乏實踐，這時候，只能在自己的科室里探討，或者，也建議患者多看幾個專家。

我們也多次面臨朋友和親人，在這樣的時候，我們在能給他們更多安全感的同時，我們也可能被寄予了更多的期待。在那些沒有絕對的禁忌症卻又接近禁忌邊緣的時候，在他們期待療效的時候，在療效與一些棘手的不良反應同時存在的時候，我們總是在負重前行，治療，總是難以盡如人意。

當好友的媽媽問我正在使用的唯一的可以使用的藥物能否繼續使用時，我說暫時停下吧，但其實我已經下了定義，不能再用了，但我怕好友難過而沒有直接去說，想用時間來緩衝一下。其實在藥物的不良反應中磕磕絆絆前進的過程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而當我知道她已經明白了這樣的反應是不能再用了的時候，我心頭的壓力輕了又輕。

晚期腫瘤患者猶如置身巨大的沙漠

晚期患者，猶如置身可怕的巨大的沙漠，能走出來的人少而又少。

在沙漠中，有時候你能找到一點兒方向；有時候，你完全沒有方向。

努力了，可能會遇到沙漠中的綠洲，而綠洲的大小不同，所能帶來的生機也不同。

但可怕的是，有時候的努力，可能會加速消耗，加重困境。

因此努力與不努力（治與不治），有時候，退後一步是黃昏；但往前一步，也可能是深淵。

取捨之間，三思而後行

在姑息治療中，那些療效有限，卻很影響患者舒適度，甚至面臨很大風險的治療方案，捨棄自然不是太可惜的。

而治療如果療效顯著，自然是不能輕易放棄的。

但很多時候，沒有這麼清晰的界限。

其實每一個大夫對於用與不用，停與不停，做與不做，總是會有一些差別的。

我們既要為患者爭取療效，這是責任；又要保護好患者安全，這是良心。

那麼，你會選擇迴避一個醫生所能面臨的一切風險嗎？

患者不治療，或者去走自己所選的路，醫生就能迴避所有的風險嗎？

而患者，面對複雜的情況，又如何能把利弊衡量清楚？如何能作出合理的選擇呢？

作為醫生，不可能是無知者無畏，應該是懂的越多，想的越全，才能做的越周全吧。但是對我們的要求越高，我們所能得到的理解就越少。雖然我們得不到太多的理解，但我們中的更多人，卻在享受著這個有些自虐的職業。

（本文為醫學界腫瘤頻道原創文章，轉載需經授權並標明作者和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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