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記。四個集盒

@小裸 攝於巴厘島

這是【小事集盒】第129篇原創文章

玥 鍋

一頓要吃三兩肉

初中時有陣子我特別喜歡游泳 說是去游泳 其實就是去玩水 暑假每天下午都要去泳池報到 在那個缺乏數碼娛樂活動的年代 游泳池就是少年兒童暑期社交中心 可能每個人小時候對水都有天然的依賴吧 泳池是在戶外 特別熱也特別曬 但仍阻擋不了我對它的熱愛 每次換好衣服過消毒區 我都受不了消毒水的味道很想吐 但為了三米外的歡樂世界 不得已閉著眼走過 隨著夕陽漸漸落下 下了班的大人都開始紛紛來接孩子回家 有的站在泳池邊等著 有的不停催促孩子上岸 我媽每次都會帶上麵包來接我 因為每次從水裡上來我都會瞬間變成一個餓死鬼 後來我想 大概那就是就在長身體吧 我的身體在泡滿消毒液的泳池裡 在無數個被盛夏陽光炙烤的日子裡 悄無聲息 卻又簌簌蛻變

高中以後的暑假就很少去泳池了 淺水區早已不屑於去 卻也仍舊不敢踏足深水區 對游泳也不再有那麼多興趣 到了大學體育課上的選修游泳 也是草草敷衍了事 後來我最多只會在電視上有大型游泳比賽的時候開一眼 不得不承認 游泳仍是一項十分吸引人的競技運動 我們永遠迷戀速度 當然 運動員的好身材也是重要一項

雖然總是幻想自己可以有游泳運動員一樣的好身材 但是如今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泳池 但我仍感謝游泳 它讓我在青春期 就算吃很多 也沒有長成一個胖胖的少女

小 滿

不多不少

每年五到九月，小區游泳池裡總是人聲鼎沸。我家陽台和卧室都朝著游泳池，每天十點以前都能聽到小孩子在泳池裡的歡叫聲。倒也不覺得吵，只是家裡的小孩被這聲音勾得心痒痒，恨不得天天去水裡泡一下。

我小時候也希望夏天的每一個傍晚，都能去河邊游泳。家鄉的沅江，是我們純天然無防護的自然浴場。那時候的父母也都比較大條，放牛娃一個下午自個兒泡在河裡，也沒見哪個家長過來看一看。但是我媽媽就比較膽小，從來不讓我們姐弟去河邊，一般都是她親自帶我們去，或者至少要姑姑們陪我們去才可以。

在河裡游泳可不僅僅是游泳。我最喜歡的便是家長們帶我們去「摸江（gang）螺」，水性好的人都會這一手。那時候也沒見誰戴過潛水鏡，大家就睜著眼睛下水，把密密麻麻在河底石頭上趴著的江螺摸上來，一般一個下午便可以摸上大半桶。回家用水一煮，把螺肉挑出來，用辣椒炒上一盤，人間美味！沖著這美味，一雙雙被水嗆紅的眼睛都透著興奮和快樂。

江中央還有一座小島，有人可以游半江上島，但我們這種只敢在岸邊水裡劃拉兩下的人，感覺快樂也沒差。在河裡這樣淘一個夏天，大家都被曬得皮膚烏亮，臉上泛著棕色的光。少女時代的記憶中，總少不了這一段映象：自己濕漉漉地從河邊往家裡跑，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櫥櫃里僅剩的罈子菜拌一碗冷飯也能吃個精光。

真想帶我女兒去家鄉的河裡游一次泳。

Angelalibby

別罵我

我是去年才會游泳的，研究生時期的最好記錄是在水裡蛙泳個五米，一直都學不會把頭露出來換氣。後來因為和Xintong混，我們經常周六去New market的奧林匹克游泳館游泳，想讓她教我換氣來著。可那個「禽獸」幾乎沒怎麼教我，後來她自己說漏嘴說她有偷偷手把手教金康盪。唉，好在我們女博士之間早就有個不成文規定：男色永遠當先。

不過說實在的，游泳這事還真是要靠點悟性和那轉瞬即逝的一絲靈感，因為我最終學會換氣就是在我還是半桶水的水平卻去指導美美的時候突然一下自己就會換氣了，莫名其妙地就會了。之後就也拋棄美美開始得意地跑去了成人泳道。

然而，會換氣了我也還沒有完整游完過那條成人泳道。每次一看到明顯開始變深的池底，我就立馬掉頭往回遊。我想即便是Xintong現在還在這兒，她答應陪我一起游過去我也沒辦法跨越。在我看來，一定得是個比我strong、關鍵時候能救得動我的男生帶我，一定得是男生！

去年在派希亞的海邊看到海中間有一個供游泳客曬太陽的浮台，簡直令我魂牽夢縈，能游去那個浮台曬太陽也就變成了我的一個新的願望。當時我們一隊朋友裡面只有一位男生會游泳，而且他是在奧克蘭長大的，從小就會。唉，你看，博士們到底都是花時間讀書去了啊！因為知道那位男生會游泳，所以後來和他一隊劃皮划艇出海我興奮得不行。即便只給我們每人一件救生衣一根槳、即便沒有導遊跟著我們、即便工作人員說了不會為我們的安全負責、即便第一次沒抓住出海時機直接被打翻到海里、即便被嚇到語無倫次，我還是選擇再次出發了。

兩個小時的船程中，快被大自然的美融化了的我激動得不行，還一直不敢相信在沒有任何嚴密的保護措施下我就真的那樣飄在海上了，心大的我確實完全沒有想過萬一出現意外怎麼辦。後來安全上岸後，那男生說如果在海上出現問題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麼救我，他一直沒敢告訴我而已。聽完這話我後怕了好一會兒。看來要想實現去那個浮台上曬太陽的願望，只能靠自己大膽游向那個看似恐怖的深淵了！

小 裸

不可說

在我的成長字典里，游泳從來都不叫游泳，它叫做「洗澡」或者「泅水」。

在我外婆家，洗澡的地方有溪和井，村子後面也有個可以泅水的地方，大家叫它「天堂」，這麼叫大概是因為塘和堂諧音吧。那時候我太小了，從來也沒去過「天堂」，每次聽哥哥姐姐們說去天堂泅水，我腦海里就會浮現出他們在長白山天池泅水的畫面。

後來住到鄉鎮上，門前也有一條流經千家萬戶的溪。這條溪的源頭就是我爺爺家，有個小水庫，水的溫度跟冰箱里差不多，小孩也不敢在水庫泅水，因為據說水庫底下有漩渦洞，一不留神人就會被漩走撈不上來了。我們只敢在出水庫後下游一點的地方碼一排石頭，人造一個深水區，說是深水區，大概也就到二年級的我的腰部吧。

這條溪再往下游一點，就到我住過很多年的大院了，我兒童到青年時期的泅水地。溪水地勢比較低，岸上會有一級級石板階梯直到水邊。暑假熱得發燙的時候，小夥伴們都是從石板階梯上一路往下沖，再一個猛子扎進溪里，撲通撲通地下餃子，水性好點的男孩子會開始表演湃水（方言自由泳的意思），水性差點的就只能逮水（方言蛙泳的意思）和鑽悶子（身體全部在水下看能憋氣多久）。記得有一次，我一個猛子紮下去，發現漲水後的溪里我根本踩不到底了……猛嗆了幾口水驚恐之餘，被岸邊洗衣服的姐姐拉上來了，如果當時岸邊沒有人，我估計就真在天堂了……

成年後，碰到有人問我會不會游泳，我都說我會泅水，就是在泳池裡能保證自己不沉下去的那種，至於能不能沉下去，我還真沒試過，因為並沒有游過如今大大小小的泳池，不喜歡，也沒有去游泳的慾望，這時候才發現，游泳這種小事，也只能留在記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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