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是重要的大國，但俄羅斯有這一命門使其不能領導世界

對於俄羅斯，中國人的第一反應往往是大。確實，在俄羅斯的歷史上，從基輔羅斯公國開始，俄羅斯堪稱是世界上最為成功的領土帝國之一，其幅員之廣大都是出於不斷擴張的歷史。

俄羅斯的地形非常平坦

不過如果有辦法選擇，俄羅斯可能不會擴張成今日這樣，很大原因在於地形。從波德平原開始至烏拉爾山脈，俄羅斯的核心區——西部——基本沒有任何天然險阻可以實現防禦。從自然地理的角度上，從波蘭出發直到烏拉爾山脈，抑或反過來，都非常適合大兵團快速機動。一望無際的大平原給了自己，也給了對手快速機動的可能性。如果有強敵入侵，那麼其推進速度將可以非常迅速，這從匈人、蒙古人、拿破崙戰爭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上就能看出，不論是從東到西還是從西到東，入侵者的速度總是非常驚人的。

匈人曾跨越烏克蘭橫掃東歐，圖為匈人顱骨

蒙古人同樣自東向西橫掃東歐

拿破崙1812年入侵俄國

1941年德國自西向東入侵俄國

因此，對於身處東歐平原腹地的俄羅斯而言，最好的防禦並非固守，而是擴張，將戰略縱深儘可能地向前推移才能在面臨可能的入侵時擁有足夠的空間與對手周旋，並伺機發動決戰擊潰入侵者才能取得軍事勝利。換言之，俄羅斯的安全取決於其可以獲得的戰略縱深。近代以來，西歐近代國家的發展讓俄羅斯面臨的主要壓力來自於西邊，這一情況持續到現在，因此俄羅斯會尋求西部的戰略縱深獲得基本的安全。沙俄瓜分波蘭、蘇聯吞併波羅的海三國、乃至今日俄羅斯主動干預烏克蘭，都是這一邏輯的產物。

東歐平原給俄羅斯帶來了諸多困擾

在激烈的擴張歷程中，俄羅斯社會組織也產生了相關激烈的變化。彼得大帝改革讓俄國開始成為一個可以稱之為近代國家的時代，這比中國要早了近200年。近代國家需要出海口，有出海口才能獲得海上貿易，才能實現經濟轉型，才能通過海路與西歐發生聯繫，身處內陸的俄羅斯便開始了尋求出海口的努力，其中便包括了1721年結束的北方戰爭（獲得波羅的海出海口）、18-19世紀十次俄土戰爭（黑海出海口）、對中國東北的侵佔（太平洋出海口）、建立摩爾曼斯克（北冰洋出海口）等。這些都是俄羅斯近代化的基礎。

1877年的俄土戰爭

俄羅斯歷史上始終無法完全解決自身領土的安全問題，這與與歐洲大陸存在天然隔離的英國有顯著的不同。長時間的領土擴張歷史使得俄羅斯並沒有形成一套開放的帝國話語體系，相反，大俄羅斯沙文主義更為優勢，這讓俄羅斯無法以高效的方式兼容其他族群。俄羅斯歷史上以領土為核心要素的擴張模式在英國以市場為核心要素的擴張模式相比顯得非常落後，但俄羅斯卻也沒有其他選項。因此，俄羅斯始終無法如同英國那樣提供一整套具有吸引力的帝國模式，而只能如中世紀的同行那樣在不斷結盟、戰爭、分化中擴張與收縮。也因此，儘管俄羅斯在藝術、文化上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績，俄羅斯在世界上依然無法產生足夠的吸引力。

俄羅斯的藝術水平很高，圖為莫斯科共青團地鐵站

俄國也一直未能實現如西歐國家那樣的制度效率，其主要依靠體量優勢與西歐國家抗衡。從羅曼諾夫王朝開始，直到蘇聯時期，其效率始終不如英國、法國、德國這樣先後擁抱市場，形成穩固政商同盟的國家。這一效率問題在沙俄時期表現為農奴解放和資產階級試圖掌握國家，在蘇聯時期則表現為激進國有化，在現代俄羅斯則表現為寡頭集團壟斷。俄羅斯國家的效率問題始終是個巨大的障礙，這也加劇了自身的不安全環境。

俄羅斯巨富阿布拉莫維奇的私人遊艇

時至今日，儘管擁有了大量的核武器，這可以大大降低俄羅斯本土防禦的成本，但蘇聯解體讓俄羅斯喪失了大量的戰略縱深。而這雖然不再是非常致命的問題，不過也足以令俄羅斯處處被動。北約的不斷東擴順利擠壓了俄羅斯的戰略空間，讓俄羅斯出門就沒有很多可以依靠的盟友。只要北約在東歐各國擺出姿態，俄羅斯無論如何強硬回擊都是在掩蓋戰略空間不足的窘迫——如果有足夠的戰略空間，俄羅斯大多數情況下是不需要動用昂貴的軍事力量的。未來，如果北約能夠將波蘭、保加利亞、羅馬尼亞等國變成製造業中心，那麼俄羅斯在歐洲地緣經濟中扮演的角色毫無疑問會越來越邊緣，成為原料產地和市場，俄羅斯的大國夢可能又要成為一個夢想了。

北約的一系列軍事部署名義上是「防止俄羅斯進攻」，事實上其部署本來就是進攻性的，東歐沒有純粹的防禦

所以，在機緣巧合的內外因素共同作用下，身處大陸腹地、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西邊戰略縱深的俄羅斯不太可能具備成為世界性領導國家的能力，即便是俄羅斯擴張頂峰的蘇聯，同樣只能有限地輻射東歐和中亞，與英國差距很大，更不用說美國。相比之下，中國儘管周邊鄰國眾多，列強環伺，但中國的地緣上卻是實實在在的海陸複合型國家，只要中國國家能力有保證，並且不斷提高國家的制度效率，那麼中國的地緣環境要遠比俄羅斯更好，手裡的牌也要比俄羅斯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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