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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玩具主唱歐珈源:「神曲」不是我能寫出來的

2017年過半,聲音玩具自年初發行單曲《小翅膀》以來,暫時還沒有新作發行。去年,主唱歐珈源做客四川城市之音,跟 DJ 博亞和音樂人李禕聊起「十二年磨一張專輯」的心路歷程。或許從這次專訪的字裡行間,能揣摩一下下張專輯的蹤影?

「『樂』不思蜀」系列第十四期,帶來聲音玩具主唱歐珈源訪談。

博亞:聲音玩具12年發行一張專輯,剛好是一個中國屬相的輪迴。

歐珈源:對,一個輪迴。很多朋友問過我,12年為什麼你只做了一張專輯?但是從音樂上來說,12年里創作的歌嚴格意義上三到四張專輯的量都有了。有的歌我自己不滿意,沒有發行,就躺在素材堆里。有的歌是來不及錄,因為現在出這張專輯,從作品的角度來說它應該是12年的代表,而不只是一個階段,所以在選擇作品的時候有的作品只有放下,因為這張專輯裡是沒有它的位置了,它的時間和長度已經超時了。

李禕:因為也是有它的時效性。

歐珈源:我自己是很反對音樂的時效性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當然嚴格的說,在宇宙的長河裡面一切都是有時效性的,但在人類社會的長河裡,時效性還是有一定區別的,比如快餐和經典的音樂就不一樣。我不是說快餐的東西就不好,而且好像很容易做,其實不是這樣的,一首神曲絕對不是我能寫出來的,絕對是我的能力所不能企及的。而其實說的是我是什麼樣的人,這是最重要的。

李禕:等於我心裡的節奏是什麼樣的,我就按照什麼樣的節奏。

歐珈源:對,如果藝術是最真實的對內心世界的拷問和反映的話,音樂表達的是你對社會和宇宙的看法。我表現的是我的看法,所以它表現的是我自己。因為我知道我自己不是那樣的,所以我就不可能做出那樣的東西,也不可能有能力去表達。

博亞:你剛才講到你的性格里其實有一些對於自己作品的苛求,但是這樣好像也會讓一些作品沒有以一種正式的形式和大家見面,會不會覺得其實還挺可惜的?

歐珈源:對,其實我現在有的時候會反省,到底音樂經過精雕細琢或者打磨的東西,跟瞬間的那個情緒,到底哪一個是能永恆的,哪個是最有意義的。其實現在我的看法是有所改變的。一開始我會認為情緒是粗糙的,它像一個石頭,裡面可能有玉,但是你得把它打磨了,得雕琢。進入另一個階段後,比如我現在人到中年,其實對生命的理解跟年輕時候已經不一樣了,對瞬間和永恆概念的理解也完全不一樣。我開始珍惜那些瞬間的情緒,現在反而會回過頭聽以前那些,會發覺很多美好的東西。但是下一步我會儘可能地看還能不能把握住以前瞬間的情緒,如果還能把握得住,我就去再現它,但是如果我過去這些已經不可得了,那麼這個事情我就坦然讓它過去。

博亞:哇,那你現在的心態很好,你是因為什麼事情變得這麼超脫?

歐珈源:我覺得一個是長大了,經過了很多思考也好,還有精神世界的豐富也好,你不再把這個事情看成是一個特別功利的事。如果我把這個事情看成功利的事,我就會特別計較所謂的得失,比如這首歌不做是不是浪費了。現在我可能會覺得有什麼關係呢,我還能再寫。所以首先我就不會覺得有什麼關係了,它在那兒,對我來說有回憶的價值,對觀眾來說都不存在,它有什麼價值。

博亞:對觀眾來講還是很有價值的,你可能把這一部分看的很淡。

歐珈源:因為我還會寫新的,對於觀眾來說,他還是更希望聽見你此時此刻對世界的看法。

博亞:你有沒有想過其實12年一直沒有發專輯,流失了一部分歌迷?

歐珈源:在今天來說基本上聲音玩具還能被別人記得,本身還是挺奇蹟的。因為中間樂隊從2004年斷了一段時間,到2005年,其實到2010年這個新的團隊才組建。以前的我跟現在的我差別蠻大的。

博亞:你以前很強勢。

歐珈源:對,現在也會強勢,但是現在的強勢跟原先還是不太一樣。現在是還是能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考慮的強勢,而不是簡單地、粗暴地去考慮問題。但是聲音玩具的音樂就是有一個核心的概念,在音樂上和未來方向上必須有一個集中的東西,我要扮演這個集中的東西,所以我必須要強勢,如果我不強勢就是一盤散沙。說回歌迷的流失,現場我都會跟觀眾說,大家好,我們是聲音玩具,是一支年輕的、嶄新的樂隊。

博亞:永遠都是嶄新的。

李禕:有點像老新人的架式,重新出道。

歐珈源:對,真的是重新出道。我們2010年出去演出的時候沒有新專輯,別人都沒聽過你新的歌,而且我們不演老歌,所以對老的歌迷來說也不可接受,為什麼你給我這些東西,我只想來懷舊的。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境界。但是我覺得你懷舊關我什麼事,你想懷舊你懷你的舊,我想唱我唱。但是我為什麼要唱新歌,不唱老歌,是因為我們是一個樂隊,我不可能躺在過去天天沉睡,我是要往前的。我帶著新的作品給你,如果你不接受,你可以走,你要接受你就留在這兒,就是這個態度。

博亞:這就是獨立音樂人。

歐珈源:獨立音樂人就是這樣的,我的經濟公司不會非讓我做什麼,所以我是我的方向,某種意義上我定我的方向,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我也尊重你,為什麼呢,我用心來跟你演唱,你聽不聽得進去我沒有辦法。但是我尊重你,我尊重你最好的方式就是我給你最好的呈現。而不是照顧每一個人,我怎麼可能考慮每個人內心裏面你懷舊的形式呢。但是也不是說我真的不考慮你,到了合適的時候我一樣會去,因為這是我的歌,我為什麼不可以唱,我要看我的時間節點,我的安排。所以理解的歌迷,真正理解你的歌迷,他們不會,真的不會這樣去想的。因為我跟他們說,就是這麼簡單,我們要往前,所以我們要呈現這個東西。所以你不能很自私地想,你想那個人成為你心目中的誰,可是我不是,我要做我自己。

攝影:胡小J

博亞:《最美妙的旅行》這首歌其實和很多年前的版本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其實這也是專輯裡面一個很大的特色。

歐珈源:對。

李禕:經歷了十多年的歷練或者說……

歐珈源:音樂的體會,包括人生的感悟,所以它在呈現上會不一樣。

李禕:所以即使歌曲本身的旋律、歌詞是一樣的,但是從編配、整體的感受上是不一樣的。

歐珈源:對,其實音樂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比如說一首歌是歌詞和配器兩個在一起,但是它們之間的關係作用是特別化學的。就是說你的配器有的時候從某種意義上決定了觀眾對這首歌的理解,也關乎於你對它的表達。

博亞:全新的編曲是考慮到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說完全拋開他們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想法?

歐珈源:這張專輯沒有考慮聽眾,就是我們自嗨,就是我喜歡這樣的類型,喜歡這樣的音符,喜歡這樣的編曲模式,所以別的我都不 care 的。

博亞:這還是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你性格當中非常自我的那一部分。

李禕:我發現這首歌裡面說了很多,比如說葬禮啊,生命啊,還有說最終我們會選擇遠離,這個是對生命的旅行的反思嗎?

歐珈源:對,其實我覺得每個人的一生,首先一生就是一個旅程,這個旅程也分為大大小小,分了很多旅程。打個比方說,你在城市之音的這三年,也許你還會再長,再長,你跟一個人,你跟多少人進行過多少次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旅程。有的人走進你的心裡,有的人沒有走進,有的人跟你相交集,離開了你的生命,這是每個人生命中都有的東西。我年輕的時候就喜歡想這些,寫這首歌的時候應該也就二十七八吧,就是覺得人生是一個非常夢幻的,或者比較短暫的東西。

博亞:《最美妙的旅行》,題目是「美妙」,但是歌詞的開篇是葬禮,是一個很大的衝突,這是什麼想法?

歐珈源:因為就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從來沒有為年輕人歌唱過,包括也沒有為我的青春,所有人的青春歌唱過,因為我覺得這個都是轉瞬即逝的。對我來說,從生下來,我對未來的生命都是覺得,我只看到那個東西,對於中間的東西我覺得就是過程。雖然是叫最美妙的旅行,我想像那個衝突,所以「能參加這個葬禮」,你以為我給你療傷,我不想給你療那麼多。

博亞:可能我們看到題目之後就想到沿途美妙,風景啊,藍天啊,白雲啊,沙漠啊,綠洲啊,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第一句把我震翻,這個衝突也確實太激烈了。其實音樂人對於小主題的把握好像更容易一些,但是你有很多特別大的題目,例如生命啊,時間啊,這種題目其實很難把握的。

歐珈源:我們概念上所謂的流行也好,或者獨立也好,有的時候包括這種題材的選擇,確實有一些不一樣。比如說獨立音樂人,因為他的思維,或者包括他不在特別商業的範疇,所以它整個不會有太大的約束,所以就天馬行空,會想一些不著調的問題,比如說宇宙啊,世界啊。但是對大多數商業的流行來講,可能會講一些你情我愛啊,講那種小情緒。但是我們的表達也不代表我們就真的很深邃,其實就是大家關注的點不一樣。我們更為開放自由一點,但是也不見得我們表達的多好,只是我們會去表達。

博亞:《生命》這首歌給大家傳遞一個你對於生命什麼樣的態度和觀點?

歐珈源: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生命的終點是死亡。我們的旅途就是逐漸趨向消亡的過程,無論從生理上,從精神上來說,其實我們都不願意麵對這個東西。說實在的我們每個人都是鴕鳥,不去想,大家都會死。我們可以安慰自己的只有一個,就是大家都會死,所以我就無所謂。人類的心理特別奇怪,如果你告訴他只有你會死的話,那他就很難過了,就崩潰了,就是這樣的。所以討論的就是人死了,靈魂會終止嗎,所謂那個真正的生命會不會終止的問題。其實就是想一想,你終會亡,有翹辮子的一天。如果等到那個時候你在絕望裡面,在痛苦裡面,還不如學會真正的面對它。

7月1日,聲音玩具在廈門大地影院進行首次電影院音樂現場

攝影:馬異婷、及健鵬

博亞:專輯裡面除了像《生命》這樣大的主題作品之外,還有一些也是很細小的生活細節的作品。我覺得挺有趣的一首歌,歌名特別長《請問哪裡才能買到晶體管收音機》。這個歌是一個什麼想法?

李禕:為什麼不買別的,非要是晶體管呢?

歐珈源:首先我是一個做音樂的人,如果我從事電影行業,我就會說哪裡才能買到第一台黑白電視機,因為電播是最早的人類所謂的科學技術的傳播工具裡面第一個真正現代的介質吧,所以它從某種意義上象徵著現代文明的進程,包括工業化的推動也好,它跟你的藝術工業什麼都有關係。所以這首歌表達的就是我們在飛速前進的時代,我們怎麼才能夠把握住內心裏面曾經真正影響過你的東西,不被這些更多的,或者是過於快速的東西影響你對生命的、生活的,所有東西的判斷。

李禕:其實這個歌一開始那個吉他讓我一聽就想起 Jimi Hendrix,其實那個時代的音樂是非常棒的。

歐珈源:對,非常棒,我特別喜歡。

李禕:但是我會發現,包括我自己在教學生的時候,他們大多數都沒有聽過什麼 Pink Floyd,甚至連 Bon Jovi 都沒有聽過。

歐珈源:對,因為那個時代真的是這樣,就是過了。其實這就是音樂的傳承,就是所有人類文化的傳承,不管是現代的,尤其古典的,是需要有傳承的。如果你只是截取了一部分,最核心的,甚至最根源、最本質的東西如果你沒有接受過,我可以肯定你的音樂之路走起來是會吃虧的。只是吃這個虧,你並不一定知道,也不一定真的顯現為實際的東西,但是它會影響你在音樂上的創造,這是肯定的。

博亞:你後來買到晶體管收音機了嗎?

歐珈源:後來有朋友和歌迷送我,買到晶體管收音機,而且特別是在二手市場裡面買的,送給我。

博亞:所以這個收音機以前放在撫琴小區嗎?

歐珈源:沒有,我現在已經搬家了,搬離那個傷心地了。

博亞:所以那是你的傷心地啊?

歐珈源:沒有,我只是開一個玩笑,因為我在撫琴小區生活,2006年一直到2013年,生活了大概七年。

博亞:其實樂隊剛好擱置的一段時間也包含在內了,對嗎?

歐珈源:對,包含在內。實際上中間我有很多懈怠的時間,包括對人生甚至有迷茫,我覺得我當時只是處於無所謂的狀態,其實就是隨波逐流,讓命運的小船拖著,隨便怎麼漂,包括創作上面,包括生命裡面,包括生活裡面很多東西已經處於那種沒有方向的狀態。而《撫琴小夜曲》這首歌在那個狀態裡面,把那個時間的那種感受,包括那種積累,包括那種積累是壓抑的東西,包括迷茫的東西到了一個核心,最後通過這首歌釋放。

博亞:我覺得可能很多人在聽到你的這個經歷的時候,也會覺得是不是和自己的經歷重合,我也有曾經迷失的時候,你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你是怎麼走出來的嗎?

歐珈源: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沒有絕對的共同點。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某種存在感被奪去了,所以當我真正去面對自己內心的時候,把自己內心裏面最虛偽的那個部分剝開,去觸碰最軟弱的那個地方,勇敢去面對它,寫出自己的內心,在完成這個作品的時候,我找到了我人生的方向。原來我的寫作,我的作品,我的創作,應該是朝這種方向,是真正地去表達,淋漓盡致地去表達,對這個世界,對人生也好,真實的看法,真誠的東西。所以這首歌一完結,當我第一次完整唱它的時候,真的就是我的人生另一個階段,轉折點。

李禕:釋然了。

歐珈源:對,就釋然了,內心裏面那些迷茫的東西,或者真正需要堅定的東西,重新再一次浮現。

(圖片來源:聲音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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