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的怪病（八）

「女仙」銘銘毫無保留的把神秘老太的電話給了媽媽，媽媽懷著複雜的心情撥通了她的電話，一個爽朗、熱情的聲音傳入媽媽的耳鼓，媽媽感覺那聲音很親切，很順耳。於是就把兒子的病告訴了老太。老太說「如果早立堂，孩子早就成氣候了。」媽媽問「什麼叫氣候啊？」，老太說「就是早就出名了！」。媽媽先是吃一驚，轉念一想：可不是嗎？孩子從小就發現有畫畫的才華，不但從五歲起就發表作品，而且其中的一副畫，還被全國統編教材二年級《小學美術課本》選中，為事先沒跟家長打招呼，媽媽差點沒把出版單位告上法庭。媽媽覺得應當馬上去見老太，於是忍著疼痛了兩年的腿腳，毫不遲疑的登上了奔赴哈爾濱的火車。

說好銘銘接站。因為倆人素不相識，於是就用了「特務接頭」的手法：媽媽身穿紅色羽絨大衣，銘銘高舉寫有媽媽名字的紙張，雙方根據約定的特徵來辨認對方。媽媽去的時候正是初冬。北京那時還不算很冷，但哈爾濱就不同了。下車一出站，一股寒氣就撲面而來，陰冷的天空就象一張哭喪的人臉。媽媽在人群中搜尋著自己名字，果然在眾多人中看見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正沖媽媽招手，原來她就是銘銘。

就在媽媽走向銘銘那一刻，突然覺得腳下生起兩道風，剛才還在疼痛的雙腳竟然不疼了，走路也一下子輕快起來，這很令她吃驚。媽媽的雙腿和雙腳已經莫名疼痛兩年了，到醫院查了幾次，都沒查出毛病，當然也就沒有有效藥物可治，所以，媽媽就這麼咬牙忍了兩年。沒想到才一見到銘銘，疼痛就突然消失，媽媽對眼前這個漂亮的「仙」不得不另眼看待。

出現在媽媽面前的銘銘，面龐清秀，頭髮烏黑，尤其身材高挑苗條，雙腿修長，身高175，頭髮隨便的挽在腦後，一身牛崽裝束，是一個標準的現代、時尚美人，而且還是一個標準的模特坯子。媽媽內心十分感嘆：真是時代不同了，「仙兒」也與時俱進了，眼前的銘銘與過去那種神叨叨的「跳大神」的巫娘，根本無法同日而語。銘銘快人快語，拉起媽媽就象老朋友一樣，鑽進一輛計程車。一路聊著天奔向老太家，路上媽媽才得知，原來銘銘已經34歲了，是一個4歲男孩的媽媽。可媽媽說任誰看見她，都不會認為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媽媽，而會認為她就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媽媽以前沒有來過哈爾濱，從鄭緒蘭的歌聲中，媽媽一直以為哈爾濱是一座古老而美麗的城市，可這次看到的哈爾濱，卻是與媽媽的想像大相徑庭。一是城市布局亂，二是街道衛生差，三是空氣質量濁，四是道路坑凹凹，簡直連北京任意一個郊區縣的建設都不如。計程車到了一處破爛的街道停下，媽媽買了一些向老太行見面禮的水果，就跟著銘銘走進了一座破舊的樓房。踏進漆黑的樓道，媽媽看見蛛蛛網樣的電線胡亂的盤在狹窄骯髒的牆上，昏暗的燈光勉強可以讓人看得見面前的樓梯。上了三樓，銘銘敲響了一個貼滿門神和紅色對聯的舊鐵門。

門裡響起一個回應聲，媽媽一下就聽出是老太的嗓音。隨著一股撲鼻的燃香氣味，門開了，果然一個滿頭白髮，身材瘦小的老太站在了眼前。就在老太閃身讓倆人讓屋的一剎那，媽媽看見了一個直對大門的紅彤彤，幽暗暗的香堂。堂案上的香爐還在燃著香火，神秘的氣氛籠罩整個房間。老太把媽媽讓進香堂旁邊的大房間里，讓媽媽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坐在床上。寒暄之時，媽媽仔細觀察這個東北「大仙」的代言人，發現這個老太皮膚白皙、眼光慈祥，偏瘦的身材透出精明與麻利，與媽媽想像中的「大仙」形象相差甚遠。再看老太的房間，擺設雖然普通，卻很乾凈整潔，地上也是一塵不染。

媽媽生平還是第一次懷著這麼敬畏的心情，在一個「大仙」面前領受教誨。她如實的陳述了兒子的病情，恭敬的等待著從「大仙」那裡能夠得到解救兒子的法寶。老太伸手拉過床邊的一個小枕頭，讓媽媽把手腕放在上面，媽媽誠惶誠恐的按照老太的吩咐做，老太開始為媽媽切脈。媽媽心裡暗自稱奇：「看兒子的病還需要切母親的脈，今兒還是第一天見到。老太切完脈，用十分感嘆的語氣說：「你原來有一堂仙呀，現在都走散了，如果早立堂，孩子早沒事了。」媽媽趕緊問：「那現在立來得及嗎？」，老太說「明天等二神來再說吧」。媽媽趕忙把兒子的相片取出讓老太看，老太驚訝的說「這孩子是個和尚轉世啊！如果出了家會是個大法師呀。」

媽媽想起來，此前真的有個和尚想收兒子出家，但兒子先是同意，後來又不同意，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聽了老太的話，媽媽吃了一驚，難道說金水真有這個緣分嗎？媽媽不由得想起一個夢。那是兒子六歲時，媽媽曾經夢見兒子是一個九華山的小沙彌轉世：當媽媽拉著約五歲的一個小沙彌的手，準備領他出廟門時，一個大和尚出現在面前，嚴肅叮囑媽媽必須帶好小沙彌。媽媽領著小沙彌出了大廟，竟然看見了一襲白衣的觀世音菩薩，低頭再看小沙彌，卻變成了自己的兒子金水。由於媽媽和爸爸結婚時去過九華山，而且確實是回京後懷孕的，所以媽媽認定這個夢是在告訴自己一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金水，自己的兒子，是從九華山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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