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要「看開點」——那麼，來吧！/四、涅槃/1.天堂是終極的假期嗎；2.快樂不是目標；3.快樂其實是陷阱

四、涅 槃

1.

天堂是終極的假期嗎

哪裡會有什麼天堂或者極樂世界？退休、蜜月、野餐都很令人開心，但如果永遠如此，就不好玩了。

證悟是一種永不改變的無問題、無困難區域嗎？我們長生不老，我們隨心所欲，我們永遠擁有一切夢想所要的東西。如上文所述，這樣的話，證悟其實又是一個終極無聊的狀態。這樣的證悟，何益？

在證悟的天堂，那些構成我們快樂的元素，比如驚奇、成就、娛樂等等，也就都不會再有了。因為這些美好的感覺，必須依靠它的反面而存在。這在邏輯上（一個事物不可能既是正面也是反面，即使量子理論的「薛定諤的貓」，也不是這個意思。）即可論證，這些快樂的元素，不可能存在於天堂。那麼，為什麼要證悟？

如果只好一直活下去，那是被「生」困住了、無處可逃。生命不再有出口、彼岸、哪怕只是終點；驚喜、挑戰、滿足以及自由意志，會全部轉化為漫無天日的無聊，就像我們長久流連於美麗的大理洱海景區。一天，好耶！一個月，不錯。一年，厭倦開始，渴望到「別人待膩了的地方」去旅遊，哪怕如青藏高原那般艱苦也好啊，至少新鮮刺激。那麼，永遠呢？讓你永遠待在洱海，或者換句話說：把你「關」在洱海，無期徒刑（想死？沒那麼容易。），怎樣？可怕不可怕？

我們想像的天堂，是一個完美的最終棲息之所。從上述檢視可知，這是不可能的。或者我們所渴望的證悟境界或曰天堂，是類似高等生命相對於我們現在身分的特權。他們擁有我們現在所有的「好」，沒有我們現在所有的「不好」。他們不用煩心地工作，不在乎上司的臉色，可以隨意開始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擁有純美的愛情、完美的幸福。每一個生命究竟的目標都是要快樂，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才是快樂的終極版本？

可悲的是，快樂不僅沒有終極版本，甚至根本就沒有版本！

2.

快樂不是目標

悉達多告訴，終極、究竟的安歇之所，不論這被叫做天堂、極樂世界還是證悟涅磐，根本就不是一個地方，而是讓自己的內心從無明中解脫出來的一種狀態。如果你一定要指出一個真實的地點，那可能就是你現在坐著的地方。

悉達多所說的自由是無條件、不受限制的，是可以在此生中證得的，而且任何人都具備這種潛能。

悉達多的目標並不是快樂，他認為追尋快樂是完全無用的。他指出的道路，也並非要把眾生引導到快樂，而是一條從痛苦、妄念和迷惑中解脫的道路。涅槃，是一個超越了二元邏輯的概念，既非快樂也非不快樂，而是寂靜。

小明被「一條像蛇一樣的領帶」迷惑並恐懼，悉達多告訴他，那是一條領帶（空性），不是蛇（幻象），小明因此看清了蛇是虛幻的，從而從迷惑、恐懼中解脫出來。這就是涅槃。更抽象高深些的理論是：萬物（你我、桌子、政治、幸福等等）空性，何必迷惑、何需恐懼？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讓你恐懼的東西存在。這就是涅槃。

悉達多引導證悟境界的目標雖然不是快樂，但這種證悟涅槃因為沒有迷惑、沒有無明、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而成為一種「大樂」。這種「大樂」，是能見到迷惑和無明在根源上的從未存在。拿做夢比喻就是：所謂「快樂」，是你從噩夢中醒來，原來夢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因此如釋重負；而「大樂」，是你從來就根本沒有做過夢。

你也許會問：那美夢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不去做？為什麼要醒來？我想，這當然也是一種不錯的狀態，比如堅信有個說叫做「上帝」神罩著自己，那是一件多麼幸福快樂的事啊，我真是羨慕不已。只不過，這不是悉達多指引的超越迷惑和盲信、抵達事物本質的狀態。我既不甘心在自我欺騙中虛假快樂，又要求索看看能不能獲得真實的快樂，悉達多的「大樂」狀態，或者真的是一個正確的、至少是我的選擇。

3.

快樂其實是陷阱

我們尋求的是證悟，而不是快樂。要證悟，必須不只是離棄不快樂，也要離棄快樂。當更好的快樂出現時，我們就馬上丟棄現有快樂，就如同當你可以佔有仙女時，就會立即嫌棄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這樣的慾望，帶來的就一定是不快樂。所以才說，快樂，其實是一個陷阱，是飲鴆止渴。

構築於快樂之上的人生，基礎是脆弱的，更好的東西出現時，它隨即就會被拋棄。這也說明，證悟不僅僅是快樂，而是超越了快樂，因為它認清了「快樂其實是陷阱」這個本質。

圖片提供 雁歸來

感謝你花費時間閱讀至此！誰說的都未必對，觀點的價值在於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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