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男高》：僅有二元對立的熱血還不夠

最新 07-14

國產青春片在經歷了雨後春筍般的爆發後，終沒能經受住市場的炙烤，快速萎黃一片。圍繞著初吻、墮胎、車禍、三角戀等機械元素打造的青春故事，因為創作的趨同化和模式化，幾乎淪為爛俗片的代名詞。當然，也不能完全歸罪於我們創作無力。我們的青春本就是工廠化流水線作業的趕鴨子上架，異端和新鮮在源頭上就過濾掉了。但這並不能成為我們創作不給力的全部借口，因為除了現實主義的青春，還有超現實或者是浪漫主義的青春可以縱情書寫，比如《青禾男高》。

《青禾男高》是一部我有點吃不準的電影。武斷地將它丟進爛俗片的籮筐顯然不合適，畢竟它努力地打破了我們單調的青春，在超現實的路徑上激蕩熱血，讓創作的腦洞延展到了我們現實生活的經驗束縛之外。把它當作青春電影的新範式同樣值得商榷，畢竟它出落的日漫痕迹甚重，在原創的道路上有股離心力的干擾，而且我們的市場也還沒成熟到可以廣泛接受超現實浪漫的肆意激蕩。

但至少它是一部性別清楚、個性分明的青春片，僅就這一點，就足以碾壓絕大多數爛俗青春故事。我們的青春市場除了早期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和《致青春》等少數還稱得上誠意之作，接下來的大多數都在複製和透支所謂情懷，更要命的是《小時代》和《梔子花開》之流，貌似標舉時尚和流行文化，卻生造了某種偽青春文化。尤其是後者，為青春市場輸出了一大波性別難分、性格不辨的人物形象，使得一代人的青春呈現趨於扁平，幾近腦殘。

說《青禾男高》受早年《艋舺》影響也好，說他受周邊《熱血高校》啟發也罷，至少它成功地塑造了一批雄性荷爾蒙四溢、形象和性格都擲地有聲的青春形象。譚家木的聰慧與慘死，阿屁的弱小與無畏，荊浩前半程的花痴與後半程的擔當，時代裹挾下的命運雖微，卻都開出了自己的雙生花。作為一部青春習作，只要做到了《熱血高校》有的《青禾男高》也有了，《青禾男高》有的《熱血高校》卻沒有，那麼這個創作也就立住了。

《青禾男高》將故事放在偽滿洲國時期的東北，有人說它作為一部抗戰題材的青春片，立場過於模糊，這種批評是不合藝術規律的。我們平日總說抗戰八年，然而對於1895年《馬關條約》之後的台灣，以及「九一八」事變後的東北，抗戰史豈止八年。日本人在這兩區推行了十多年，甚至是半個多世紀的奴化教育，殖民烙印是很深的。《青禾男高》講的就是偽滿洲國時期一代青年的掙扎與覺醒，抗戰意識的模糊是一時，中國學生對日本學生壓迫的反抗與制衡，恰說明他們正走在反殖民奴化的啟蒙路上。這種細化處理，至少比非黑即白、二元對立來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