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一個人 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故事販賣人：魏闌青

故事坐標地：嘉興

故事撰稿人：啊李

一.

雨水給江南一帶的城市帶來豐盈，卻給嘉興小鎮里生活的人們帶來揮之不去的潮濕。當地村民在被沖斷的橋邊撿到一個匣子，打開時灰塵撲面而來嗆了他幾口，灰塵下面卻掩蓋了一段近百年前鮮為人知的悲歡離合。匣子里是一架漆面光亮如鏡，雕工精細的君子蘭紅木妝台。妝台的主人，是一位名叫魏闌青的女子，民國時期帶著這件妝台嫁入吳江最大富戶的獨生兒子。

十六歲那年，闌青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身材頎長，鵝蛋形的臉龐，一雙鳳眼晶亮有神。愛打扮自是不用多說，她家境殷實，有著極好的修養，偶爾穿著旗袍去餐廳喝咖啡看洋報紙。但闌青國文並不好，爹娘在家請來一位名為趙玄之的老師，負責教授她。趙玄之品學兼優且相貌出眾，二十四歲就飽讀詩書。「青門頻返月中魂，花開空憶倚闌人」 是第一次他曾形容闌青名字的詩句。趙玄之之所以能教闌青，是因為他是有妻室的。每逢趙玄之授課，闌青就托著腦袋思忖著，此人除了這些文縐縐的詩沒其他的興趣嗎。她絞盡腦汁在趙玄之的課上搗亂，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但趙玄之總是不說話，只是會深深的看她一眼。「先生是討厭我嗎？」闌青脫口而出。「怎麼會」他驚訝的搖頭。

其實，趙玄之的心裡明鏡一般，即便他們之間是有些許情愫，那也是一段生不逢時的感情，但他不曉得為何想到這些心裡會不痛快。

二.

趙玄之跳交際舞，是闌青硬教的。她常脫去高跟鞋，只是赤著雙腳與他親近，穿著輕薄的紗裙無拘無束地舞動。嗒嗒的節奏伴隨翩翩起舞轉的圈圈，轉出對彼此一圈圈的眷戀，這時不可否認，他喜歡闌青。

哪家老字號的油酥糕點甜而不膩，哪家酒樓的招牌女兒紅香醇可口，哪家店鋪的裁縫量身定做的衣服一絲不苟。趙玄之都曉得，他求的不多，只想看到闌青和自己在一起時是快樂的。

只是很快，闌青瞞著所有人和趙玄之在一起的事情被爹娘知道了。他們氣急敗壞，自然不會把女兒嫁給他，即便是世代書香子弟，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教書的窮書生，沒有能力給她優渥的生活，何況嫁過去並不是正經的太太。「要麼和趙玄之斷了關係，要麼便砸斷他的腿。」是爹親口警告她的。闌青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用絕食來抗拒這種無情的做法，她留過洋從不在乎金錢名利與名分高低。

但幾天過去，闌青看到趙玄之被打的鼻青臉腫，在得知他將被爹娘送進牢房裡的消息後，她生平第一次跪下來跟爹娘認了錯。從牙縫中擠出了那句:「我魏闌青發誓今後不再同他有任何關係！」

三.

當初那句我喜歡你，是為了能和兩情相悅的人在一起，如今這句我不再同你有任何關係，是為了不再讓他受半分苦。

四.

村民只知那妝台的雕花巧奪天工，但並不知其中另有故事。當年趙玄之一家被偷偷送到北方，之後上海一帶戰亂狼煙四起，經商戶一敗塗地，就連闌青的家族也漸漸沒落。

那時，闌青有一個抽屜一直鎖著，只有她自己能開。後來，她去世後被打開才知曉原來趙玄之最擅長的是字畫，曾贈給她一幅君子蘭。趙玄之曾承諾過闌青會同甘苦，她便在自己的嫁妝上都雕刻了這種蘭花，但她那麼多年苦等無果，終於在爹娘去世前嫁給了富戶的兒子，沒想到富戶婚後只知外出應酬，常常冷落闌青，她從丈夫的身上找不到一絲趙玄之曾帶給她的快樂。

等戰亂過後，已是時隔十三年，世人都以為趙玄之此人背信棄義，卻不知他曾隻身趕回江南，但被闌青父母發現後用他妻兒的性命威脅，不得已才又回了北方。闌青父母去世幾年後，趙玄之再次回江南，此時江南時局不穩闌青一家已經南下經商，他苦尋無果折回北方。最後一次回江南已時隔十三年，他多年來疾病纏身在回江南時因為心臟病突發死在了路上。

那段生不逢時的感情就如被暴雨摧殘過的君子蘭一般，沒有想像中的來日方長，只等來了物是人非的結局，唯有那件妝台，承載了這段百年前的故事流芳百世。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一個人的小小酒館（jiuguan0001），販賣故事的小酒館，等你到零點零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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