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杏兒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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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引娣，筆名夏日小荷，黃河文學學會會員，白水作協會員，中學語文教師。喜歡到處走走，拿筆塗塗寫寫，記錄生命的點點滴滴，曾有不少隨筆發表在網路平台和雜誌上。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太陽慢慢往西走了，馬上就要落山了，鑽在屋子裡的人吃過晚飯，開始陸陸續續走出來了。他們有的去廣場鍛煉，有的去買點零用品，有的陪孩子逛逛……街口，有位大姐在賣杏，兩筐黃澄澄的大節杏，全是雞蛋大小，上面再有三五片翠綠翠綠的葉子，綠生生的葉子點綴這黃亮亮的杏，讓人一看就垂涎三尺。所有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看看，買的人也很多。這不，兩筐杏不一會兒就只有兩半筐了。

「可以嘗嘗，買不買無所謂。」臉色黝黑的賣杏大姐和氣地說。

可是這麼大的杏，沒有人好意思去隨便嘗嘗。想吃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買一點。

這時，星兒與女兒鴿子剛好路過，母女倆邊走邊說，高高興興。看到賣杏的，星兒明顯的加快了腳步，可是四五歲的鴿子不幹了，她撅著屁股，直把媽媽朝杏筐跟前拉，星兒拉著女兒朝南走，鴿子拉著媽媽朝東邊的杏筐前走，「給娃買點杏，自家院里剛剛摘的。」賣杏大姐看著這母女說。星兒眼睛看也沒看，猛地一拉女兒，鴿子「哇」一聲就哭了。「不哭，不哭，給娃兩個杏……」賣杏大姐看到鴿子哭了，急忙拿了兩個大杏給鴿子，「讓娃吃，自己樹上結的，不算賬。」鴿子奶聲奶氣地說：「謝謝阿姨……」星兒心頭一熱，眼淚差點流出來。她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大姐……」星兒就拉著鴿子急匆匆走了。

女兒鴿子滿臉笑意，星兒的思緒卻回到了五年前。那年麥梢黃時，結婚一年多剛剛懷孕的星兒回到鄉下老家。她每星期天只要沒有事情，都回自己鄉下的家去，那裡有愛她的爺爺奶奶。記得小時候爸爸媽媽忙著生產勞作，星兒可是與爺爺奶奶一起長大。星兒渴了，奶奶會端來一杯有一絲甜味的水；星兒餓了，爺爺給她一片饅頭沾點菜水；星兒累了，奶奶給她唱著「貓來了，狗去了，老鼠給我娃擔水來了」的童謠哄她；星兒不想走了，就擋在爺爺面前，爺爺馬上蹲下，杏兒「哧溜」一下就爬上爺爺的背——星兒上學了，弟弟出生了，她還是與爺爺奶奶一起睡。後來，星兒到外地上學了，她只要一回家，還是先鑽進爺爺奶奶的房間，與他們嘰嘰咕咕說一陣。這不，結了婚的星兒回家還是先愛和爺爺奶奶聊一陣。懷孕的星兒與大多數人一樣，也害喜，老是想吃一些酸酸的東西。聊著聊著，她無意中說：「也不知山裡的杏熟了沒，想著酸酸甜甜的。」奶奶就對爺爺說：「女子想吃杏，麥梢黃時杏兒熟，咱們上山背杏走。」爺爺一聽，隨即同意，於是就有了那件讓星兒一生不再吃杏的事。

第二天天微微亮，六十多歲的爺爺奶奶就悄悄起床，拿了鐮和袋子上山背杏去了。星兒起床後，爺爺奶奶都走了，九點多鐘，正在廚房幫媽媽做飯的星兒眼皮突突突地跳，她還感到很奇怪。半個小時後，鄰居大叔叫爸爸，「快，快，大叔在山裡出事了。」爸爸急忙叫了幾個人，開著三輪車上山了。一小時後，車上拉著爺爺回來了。可爺爺永遠閉上了眼睛，奶奶流著淚一言不發，旁邊還有半袋子杏，誰也沒有去理杏。大家一下子忙張開了，星兒搖著奶奶，邊哭邊喊：「爺爺，爺爺怎麼回事？」奶奶一下摟住她大哭，很快地，奶奶擦乾眼淚，對星兒說：「孩子，你不敢哭，你爺走了就隨他去，你可不能再有什麼三長兩短。」奶奶讓媽媽把星兒先拉到鄰居家，星兒獃獃地坐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是自己，害死了爺爺，自己為什麼想吃杏，星兒越想越生氣，她狠狠地抽自己，爺爺，那個疼她愛她的爺爺，竟從樹上掉下來，連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匆匆走了。雖然奶奶勸她，說人生死有地，那是爺爺的命。可星兒認為，就是自己，就是自己要吃杏害死了爺爺，星兒發誓這輩子不再吃一個杏。

「媽媽，好吃，你嘗一口。」女兒鴿子拿著咬了一口的大節杏湊到星兒跟前，星兒才回到現實，她避開女兒擦了擦眼淚，自言自語道，杏兒又熟了，該去爺爺的墳頭看看了，給爺爺送些食物衣服，聊聊家裡的事情，讓爺爺安安心心。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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