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給兒子一張名片，父親拿給擺攤的弟弟，城管和小販都敬他三分

牛更生從單位受了一肚氣回來,幫助兒子牛小均輔導作業。這時,他看到牛小均的書里,夾著一張名片,牛更生拿在手裡一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地訓斥兒子道:「你才上學呢,就印名片了?長大了你豈不是要成精?」

牛小均看到父親發火,戰戰兢兢地答道:「我, 鵬飛學的。高鵬飛也印了,不信你看。」牛小均拿出高鵬飛的名片,竟然是兩張,一張上面寫著「市委宣傳部副部長高文化」,另一張則是高鵬飛的,上面寫著「市委宣傳部副部長高文化的兒子高鵬飛」。牛更生啞然失笑,牛小均又說道:「老師們都收下了高鵬飛的名片,對他可好呢,把他從第四排調到了中間第一排。」牛更生聽兒子說起過,第一排都是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坐的。高鵬飛原來坐第四排,說明成績不咋的,現在換位,肯定是名片起了作用。兒子肯定是羨慕高鵬飛,這才印了名片。

這話,牛更生不好向兒子說,他只是沒收了這三張名片,沉著臉說下次不允許這樣做了。

等到晚上,牛小均上床休息去了。牛更生又拿出這三張名片,擺在手裡看,看著看著,他不由得靈機一動。這一次,學校評先進,牛更生本來呼聲很高,可是到了節骨眼上,校長沒有把這個名額給他。牛更生就是為了這個,才氣憤不已。

第二天一早,牛更生來到了校長辦公室。禿頂的校長看到牛更生,有心想躲,可牛更生已經迎了過去,說道:「現在的孩子真難教育啊,校長您是行家,對這樣的事,您如何評價呢?」牛更生先把高帽子給校長套上了,校長也不好意思離開了,只得招呼著牛更生坐下,問他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

牛更生把兒子的名片遞給了校長,苦笑道:「您看看我兒子在外面印的,這小小年紀,竟然這樣。他還是教師子女呢,我,我真不知如何是好。」牛更生說著,有意地把口袋裡的另一張名片滑落到了地上。

校長眼尖,馬上提醒牛更生掉了東西。牛更生哦了一聲,卻不急著撿。校長已經看到了名片上的名字,愣了愣,問道:「牛老師,你認識高部長?」

牛更生又哦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答道:「他兒子和我兒子在同一個班。」校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牛更生,沒有說什麼。

又到了放晚學時間,校長把牛更生叫進了辦公室,字斟句酌地說道:「是這樣的,牛老師,學校研究過了,你平時的工作業績學校看在眼裡,這次你雖然沒有能被評上優秀,等到了教師節,學校肯定會讓你當上優秀園丁的。」

牛更生的目的達到了,他心頭一陣狂喜。果然,到了教師節那天,牛更生真的當上了區里的優秀園丁。牛更生把高文化的那張名片小心地收好,放進了自己的錢包里。這張薄紙片,看來還真能頂得上用處。

牛更生從區里參加表彰會回來,忽然接到了弟弟牛全生的電話,牛全生帶著哭腔說道:「哥,你快來,我的攤子被城管掀了,幾筐蘋果也被他們拿走了。」牛全生一直在老家種地,由於鄉下加快了城鎮化步伐,牛全生失了地,在牛更生的資助下,進城賣起了水果。弟弟很可憐,牛更生問清了牛全生所在的街道,立即打了車趕過去了。

牛全生把情況一說,牛更生就明白了,牛全生佔道經營,城管勒令他搬離,可牛全生不聽,雙方起了衝突,城管們一怒之下,把牛全生的幾筐蘋果全給拿走了。

牛更生硬著頭皮,領著弟弟找到了城管執法隊。那隊長面對牛更生敬過來的煙,正眼也沒看一眼,冷冷地說:「你幫他來要東西,是啵?行,寫保證書,下回不再佔道經營;寫道歉書,向我們的工作人員致歉;交罰款,三百塊。」

牛全生一聽這話,急眼了,捋了捋衣袖吼道:「你,你,這幾筐蘋果全賣了,也值不了那麼多。你欺人太甚。」

那隊長從衣兜里掏出包煙來,拿了銜在嘴裡,一手掏打火機,一邊淡淡地說道:「是啊,我就是這個意見,做不做由你。」

牛全生火冒三丈,還要說什麼。牛更生攔住了他,他忽然想起了收在自己錢包里的那張名片,於是,牛更生把名片從錢包里拿了出來,又裝腔作勢地拿出手機,一邊向執法隊長問道:「這麼說,你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了。我倒是要找個人問問。」

本來正眼也不瞧他們的隊長這時斜過眼來,看到牛更生手中的名片,馬上樂了:「原來是分管我們區的高部長親戚啊,得,怎麼不早說呢。我們隊長拿你東西的時候你就要開口啊。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嗎?行,你把三輪騎來,把蘋果帶走吧。」

隊長這話,完全出乎牛更生的意外。牛更生沒想到高部長的名片竟然這樣有作用,他示意弟弟去搬蘋果,自己則向執法隊長表示了謝意。那隊長熱情地握著牛更生的手,邀請他留下來吃晚飯。

牛更生哪肯在那裡吃飯呀,他幫著牛全生收拾好了,正要回家的時候,牛全生向他伸過手來,說道:「哥,你把那個紙片給我吧,保不準以後還要碰上他們。」

牛更生一聽,的確是這個理兒,於是,他把名片留給了弟弟。

這一回折騰,讓牛更生意識到弟弟那裡,他還得多問問情況。要不這愣小子橫勁犯上來,難免要出事。於是,牛更生自從那天以後,隔三岔五地給牛全生打電話,問安全,問收入,又叮囑他凡事要忍讓。

牛全生聽著聽著,就嫌煩了,答道:「哥,你放心做你的事吧。我這裡,好著呢,城管對我很好,我有你給的名片,出不了事的。別的小攤販,都對我羨慕得流口水呢。」

牛更生聽在耳里,苦笑了一聲,這名片,現在變成他們牛家的護身符了。有了弟弟這樣的話,他也就放心多了。

這天晚上放學,牛小均正在聽著牛更生給他輔導作業,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爸爸,你記得高鵬飛吧,他現在又坐第四排了。」什麼?牛更生愣了愣,沒明白兒子的意思。牛小均也沒再說什麼。

可巧就在這天晚上,牛更生看電視,忽然看到了電視新聞里出現了弟弟牛全生的身影。主持人正用著標準的普通話播送新聞,「猖獗的小攤販當街支起了大油鍋,炸起了魚蝦火腿腸。城管執法隊表示,對這樣的攤販,要堅決取締,要加大罰款力度。」壞了,牛全生這一次不知要被罰多少了,牛更生立即拿起電話,猛地想起了弟弟沒手機,沒辦法聯繫,只好獃呆地站在那裡。

第二天,牛全生來到學校找牛更生,牛更生見到弟弟,喜出望外,忙問情況怎麼樣了。牛全生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就是被罰了點。說來倒霉,上回那紙片上的人,犯貪污罪被抓起來了。」

牛更生順勢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樣吧,我和你嫂子商量過,多給你一點兒錢,租間門面做生意吧。總比和城管躲貓貓強。」

牛全生搖了搖頭,倔強地說道:「不,像這樣靈活性強,哪裡錢好賺,我就上哪裡。掙得多,又不用繳門面費用。你不用管我了,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還有沒有其他的紙片了?最好紙片上寫的官,比上回的大。」

牛更生驚得合不攏嘴,傻傻地看著弟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焦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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