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世上最著名的兩把椅子
·.范學德.此岸我是異鄉客,一生是回家的路~~~.
作者|范學德圖|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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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是你嗎,高更?你走了,永遠缺席,留下那把空椅子,梵高說,你留下「那個空空的位置,」永遠空空蕩蕩。
我眼前有兩把椅子,一把是空的,另一把也是。
儘管它們的樣子很普通,但卻也許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椅子。一百多年前,它們出於同一個人的手,又被放在同一個房間內。而今,這卻可能是它們最後一次見面,在芝加哥。
這就是梵高畫的兩把椅子:一把叫做《梵高的椅子》,藏於倫敦國家藝術畫廊;一把叫做《高更的椅子》,藏於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館。我曾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藝術館中看過這兩幅畫,但卻從來沒看到它們掛在同一面大牆上。
2016年年二月,芝加哥藝術館舉辦了梵高特展,名字叫「卧室」,在北美,這是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將梵高畫的三張《卧室》放在一起展出,同時也展出了梵高畫的這兩把椅子。當時站在畫作前,一會兒看看這把椅子,一會兒看看那把,一股沉重的悲涼從心中慢慢地湧起,孤獨,無限的孤獨。
(《高更的椅子》)
梵高自己解釋說,椅子意味著「虛無的地方」。「空椅子——有許多空椅子,將來還要有更多的空椅子……早晚有一天,除了空椅子之外,什麼也沒有。」梵高的這句話,網上到處引用,但我沒找到出處。
但另外一句話的出處我找到了,在《梵高傳》(史蒂文·奈菲,格雷各里·懷特·斯密斯著,沈語冰等譯,譯林出版社2015年出版)中,梵高說,《高更的椅子》這幅畫的主題並不是椅子:「我想畫的是『那個空空的位置』,」他寫道,「那個缺席的人。」(見該書第675頁)
該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高更,他沒有坐在那裡,他缺席了。於是,這就成了一把永遠的空椅子。
「那個缺席的人。」
永遠缺席。
梵高具體地解釋了這兩把椅子,他自己的這把松木椅子,是「一個燈芯草為底的木質椅子,全部為黃色,襯映著一面鑲有紅瓷磚的牆壁。然後是高更的扶手椅,是紅色和綠色的夜晚效果,牆和地板由紅變綠,座位上是兩本小說和一隻蠟燭,是用厚塗法在一塊帆布上所畫。」(1888年11月23日,致提奧。)
松木椅與扶手椅意味著一種衝突和對抗。
史蒂文·奈菲與格雷各里·懷特·斯密斯分析:「謙卑的質樸對抗艷麗的典雅,米勒式的堅固結構比照德加式的鬆散線條,中央高原的太陽呼應咖啡館的煤氣燈。黃藍的安撫力量匹敵紅綠的凈化力量。」 (第674頁)
蘇友瑞也認為,這「兩幅繪畫一直隱藏著極端的對立:粗劣椅子對精緻椅子,紅磚地板對彩石子地板,藍牆對綠牆,黃椅對紅椅,黃椅墊對綠椅墊....換句話說,梵谷與高更從頭到尾就是徹底不同的兩種個性。」
《梵高的椅子》,處處透著拙樸,有力,簡約,方方正正。而《高更的椅子》,則是典雅,精緻,線條變得彎曲,色彩艷麗。
但無論哪一把,都滲透著孤獨,空空的。
椅子上沒有人。
梵高稱這兩幅畫是「習作」,說他「嘗試通過乾淨的光線的色彩表現光線的效果。」 (1889年1月17日,致提奧。)其實,也許他表現得更多。梵高他自己也許也沒有意識到,當他畫這兩把空椅子時,他是為自己也是為高更畫自畫像,至少是在藝術上。
梵高與高更見面後,他們一直為藝術爭論不休,真正的藝術來源,到底是在大腦,還是眼睛?高更說:「我的藝術中心在我的大腦里,而不是別的地方。」他靠著記憶畫畫。而梵高則說:「我從不依靠記憶作畫。我的注意力只牢牢盯住可能和真實的存在,不想也不敢追求理想化的東西。」(第666頁)就個性而言,高更精明,理智;梵高質樸、熱情,但兩人都極其敏感。
梵高多次說過,他是帶著一顆破碎的心畫畫的。我想,當梵高畫椅子時,他的心真的碎了,他曾向高更透露了自己一生最大的失敗:家庭、信仰和愛。而最大的失敗,在於他自認為自己沒有畫好,還夠不上法國的一個三流畫家。他的心流血,點點滴滴,滴到了畫面上,流淌。
畫技上的一切人們說的已經太多了,但我看到它們時,感受到了什麼?
椅子是什麼?椅子是人坐下的地方。但誰坐下,什麼樣的椅子,這椅子擺在哪裡?這一切卻意味深長。金鑾殿的那把龍椅,是至高權力的象徵。梁山好漢排座位次,椅子的位置意味著等級。但這都是高大上的事。平常人家擺幾把把椅子,是要休息,是要工作,是要交往,是要獨處。
有時候,椅子意味著榮譽,請坐,請上座。坐在上座上的那個人,或是因為他的年齡、智慧,或是因為財富、學識或位分。但最令人引以自豪和讓人敬仰的,是因他的人格和心靈的力量。那力量是愛、自由與和平的象徵。
在梵高的這兩把椅子上,我品味到了友誼,那黃色和紅色是希望的顏色,在高更到達阿爾之前,梵高在給高更的信中一次次提到,他渴望讓居所變成一個畫室——「南方畫室」,大家努力地畫畫,給世界留下「一份新藝術的遺囑。」
那天是1888年10月24日,在提奧的資助下,高更終於來到了阿爾,梵高真是高興極了,可以想像,下午,或者晚上,兩個人坐在椅子上交談,那是何等的愜意。師生、友誼、藝術、夢想,巨人相遇,惺惺惜惺惺。多麼美好的時光。然後,62天後,梵高割下了耳朵,高更走了。
畫椅子的時候,高更還沒有離去,但他就要走了。梵高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點,他知道夢碎了,希望破滅了。兩顆心無法交融在一起,東與西,這是各自要走的藝術之路。那個椅子註定要成空,而他自己也註定陷入悲慘的境地,孤寂,這就是他自己的生活。就像他在高更來到之前寫給高更的信中所說的那樣:「我覺得自己一敗塗地,無能為力——不與人交往,瀕臨絕望。」(1888年10月3日致高更)
昨天下午在散步中,我一再想著在這兩把椅子上瀰漫著的孤寂,想著想著,我想到了另外一些空椅子,出自於音樂劇《悲慘世界》中的一段著名唱段:「EmptyChairs at Empty Tables」(空空的椅子在空空的桌子旁。)
那是巴黎起義失敗後,唯一的倖存者馬呂斯被救後漸漸恢復,他在恍惚中以為自己又回到了ABC咖啡館,那是他和朋友們相聚的地方,他們在那裡歌唱,暢談著自由的夢想。而如今,只剩下空空蕩蕩的桌椅:「有一種悲哀,無法言說 ,永無止休。/空空的椅子在空空的桌旁。/朋友已逝,一去不復返。」
回到家中,我一邊看著梵高的兩把椅子,一邊聽著「空空的椅子在空空的桌子旁」。聽馬呂斯撕裂心肺地呼叫:「朋友啊,我的朋友,請寬恕我。你們已逝去,我卻依舊苟活。」聽馬呂斯大聲地詢問「朋友啊,我的朋友,不要問我,你們的犧牲為了什麼?」
這一切似乎都在訴說梵高的心情,也訴說著我的,我想起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姐妹,我們曾經生死與共,我們曾經發誓友誼地久天長,我們曾在一起談論理想,渴望自由。而今,這一切只留在對往事的回憶中,思緒無痕,空空如煙。
是你嗎,高更?你走了,永遠缺席,留下那把空椅子,梵高說,你留下了一個「空空的位置,」它永遠空空蕩蕩。
初稿寫於2016年3月
2017年7月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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