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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二個人

魏人彪

散文

從後來長輩們的敘述中,我知道,我應該是見過奶奶和外婆的,但打從記事起,我的生活里就只有爺爺和外公了。

記憶里,爺爺和外公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他們有如土地一般黝黑的皮膚密密地爬滿了皺紋和暴突的青筋,我的小手撫上去,便有一種跌宕起伏的感覺。爺爺高個,身板清瘦、硬朗,年輕時曾在大上海的船廠做工、打拚的精幹依稀可見。外公稍矮,胖墩墩的,卻是一個美髯公,長長的鬚髮黑里竄白,飄飄揚揚,很有些脫俗和不凡。

爺爺在老家強蛟後舟村,守著田地,守望著四季的那份收成;外公也生活在鄉下,長街一個叫大湖的村子裡。在單位工作的父母領著年幼的我們住在城關,與他們不遠不近、不即不離的樣子。

那時,倘若爺爺、外公進城,便是我們的節日了。通常,爺爺和外公都是步行來的。

哈哈

第1個個故事

長街大湖村

1

我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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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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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外公的「調皮」絕不亞於那時的我們啊!。

一個臨近公曆新年的夜晚,我們還在吃飯,只聽得屋外一聲叫喚,母親說象是外公的聲音,急忙開了門,卻見一隻大竹籃從黑暗中「跳」將進來,竹籃晃悠了幾下,才看到一襲黑衣黑褲的外公風塵僕僕地站在了燈光里!他是早一天從大湖出發,在胡陳西張村的大女兒處住了一晚,歇歇腳,六十里左右的路程,走了整整兩天!

在兄妹中,母親是最小的一個,她上面一個姐姐、四個哥哥,所以母親自小備受寵愛。她的幾個兄弟和嫂嫂得知父親要進城去看望小妹,都不惜將自個兒家中最好的事物「貢獻」出來,過西張,大女兒又往擔子上添了一些,所以外公帶的東西一定極其豐富。長街的橫包粽、隔沙糕、酒盅糕、蘿蔔絲團,還有青蟹、蟶子、魚等小海鮮「漓鹵溚漿」擺了一桌子。

最難忘的是,外公常常會偷偷地往我的口袋裡塞進三五分錢。

千萬不要小覷了這三五分錢,在那個年代,可能就是一個普通家庭一天的生計。後來,我才知道,這三五分錢,對於嗜酒如命的外公也是同樣的重要呵。外公把子女們每月給他的零花錢都毫不吝惜地送進了代銷店,往往到下旬,就身無分文了,可他從不向子女們吭聲,天天去代銷店賒酒,每次不多,一二兩就夠,代銷店也是只管賒給他,一來鄉里鄉親的,又是村子裡年紀最大的長者,二來,外公會在下個月初把賒賬結算清楚,「誠信度」極高,或者是他的哪個兒子、孫子知道了,也會為他結了酒賬。外公喝酒絕不講究,不用「配」酒的點心,兩三分錢一兩的糟燒白酒一下倒進嘴裡,然後用手緊緊抿實了嘴巴,慢慢地品。外公說,酒氣也是酒,怎麼可以浪費!

外公要回去了,母親買好車票,將他送到車站,眼看著外公排在發車的隊伍進了站台,才揮手道別匆匆趕回單位上班。誰知母親一轉身,外公就跑出車站,退掉車票,叭噠叭噠開開心心地上路了。我知道,外公是捨不得那幾毛車票錢,那幾毛錢,夠他幾天的酒呢。

事後母親責問,他卻振振有詞:「一個熟人有急事,正愁買不著車票……」,一副助人為樂的樣子。

看看,外公的「調皮」絕不亞於那時的我們啊!

哈哈

第2個個故事

強蛟後舟村

1

我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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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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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陪著我坐下來,默默地看高闊的夜空里星星的閃動和劃落。

老家的自留地是一片李園。當十幾株李樹開始掛果的時候,爺爺就會在園子的角落搭一個小小的草棚,日夜守在園子里。

爺爺的李園有兩個品種,一個是紅皮紅瓤的,叫荔枝李,還有一個青皮紅瓤的,叫西瓜李。李子帶皮可吃,皮有點兒酸,果瓤卻是甜甜的,果瓤的甜和著那點兒酸一起嚼,酸酸甜甜的,滿嘴生津。

爺爺是單丁,育有一雙兒女——我父親和嫁在橋頭胡的姑媽。每年四、五月麥收季節,李子熟了,爺爺找了叔伯堂兄幫忙採摘。等李子全部摘下來後,爺爺會挑到集市上賣一點,鄉親里分一點,揀出兩大籃最好的,一口氣擔進城,讓我們分享。

母親是不會讓我們可著性兒吃的,她說,李子吃多了會滑腸。那時候,無論母親的這個說法是不是對,我們兄妹仨可都不認這個理。上學前,趁著母親背轉身的一會兒功夫,我們匆匆將李子一把一把地塞進書包,眼看書包要脹破了方才罷休。

長長的暑假,母親也會將我們送回老家。那是何等無憂無慮的時光哦!山樑上、河塘中,草垛上、柴堆旁,村頭的老樹下、林間的旮旯里……,哪裡沒有我和小夥伴們瘋瘋顛顛的身影?每天午餐、晚餐,非得爺爺滿村呼喚、尋找。有時,爺爺終於忍無可忍,生氣了,威脅我要告訴母親。可我不怕,「天高母親遠」,依然我行我素,不是渾身濕漉漉,就是整個臉黑糊糊地回來,只差上房揭瓦了。爺爺罵道:「講講勿聽,你這個人皮有三寸厚!」

我頂嘴:「我的皮三寸厚,你的皮三尺厚」。我本以為爺爺的憤怒會「發揚光大」,不想,他卻哈哈地笑開了。

有一次,我在一個堂叔公家的柴禾堆上發現一本沒有封皮、無頭無尾的書(後來才知道竟是《青春之歌》),看了兩頁,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我坐在自家的門檻上,看得如痴如醉。天黑了,爺爺叫我不動,只好將電燈線拉到門口;晚飯做好了,爺爺自己喝了幾口酒,便索然無味地放下筷子;後來,爺爺也陪著我坐下來,默默地看高闊的夜空里星星的閃動和劃落。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翻過了最後一頁,爺爺「嚯」地站起來,將煨在灶膛的粥罐扒拉出來,倒入碗里,擺在我面前。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那淡淡的粥香,是以怎樣強勁的衝擊波,引發我肚子里排山倒海的「歡呼」的。

您無時無刻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溫暖的您。這愛和溫暖一直潛存在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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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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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外公先後走了,我再也感受不到他們融融的熱愛了。爺爺和外公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他們樸素、日常、微小的所有給予,其實只是他們內心最本真的自然流露,這樣溫暖,讓人聯想起從前那些散布在田間,覆蓋在種子上的稻草!

這愛和溫暖一直潛存在我的心頭,像酵母一樣,活著,生長著!在這個世界上,爺爺和外公是我的根。

編輯:蔥叢

圖片:來自網路

審核:文化寧海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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