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魔獸世界》走出的主播，好像搞起了邪教

遊戲 07-16

在現在這個網路發達的時代，靠玩遊戲來賺錢養活自己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憑藉網上直播拉粉掙錢的也大有人在，比如油管主播 PewDiePie 就憑著各種趣味直播年收入幾百萬美元，在美國青少年間知名度比「大表姐」Jennifer Lawrence 還高。不過有的人可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粉絲願意為了跟網紅主播在集會中見上一面就跑遍大半個國家、為了住在喜歡的主播隔壁就移民？甚至加入他們的「邪教」......也許Athene的事例可以告訴你。

Athene 本名 Bachir Boumaaza，是一名職業遊戲玩家，他也許沒有 PewDiePie 那麼出名，也沒有幾百萬美元的年收入，但他有另一個超乎常人的壯舉——和 25 名粉絲住在一起。他們一起製作一些哲學性視頻，進行一些勉強能稱為實驗的人類意識研究，感覺他們就像個神秘兮兮的小團體，或者用「邪教」來稱呼可能更恰當。從單純的「玩家-粉絲」關係變成現在的「同居同樂」，讓人感覺這事背後的水很深。

簡單粗暴的遊戲視頻獲得大成功

Athene 可以說是最早嘗試做遊戲視頻的人之一，他開始的時間正好是被稱為油管「黑暗時期」的 2007 年。他的第一個遊戲視頻是《魔獸世界》，當時他以古怪少見卻相當瘋狂的打法吸引了觀眾，視頻播放量達到了 400 萬次。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收穫了大約 72 萬的訂閱者，視頻播放量超過了 4 億 5 千萬次，得到了六位數的收入。使得其頻道出名的並非僅僅是他的遊戲技巧，也因為他熱衷慈善，有著奇特的幽默感（他的女朋友常常衣著暴露的在鏡頭前晃來晃去明顯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他還寫過遊戲新聞，在彭博新聞社（Bloomberg）上把自己的個人信息標記成「遊戲記者」，他在 Wikipedia（維基百科）、KnowYourMeme（流行文化視頻周刊）、以及 EncyclopediaDramatica（偽基百科）三大網站上都有個人頁面，甚至《英雄聯盟》里還有一個以他命名的道具。事實上，他的人氣足以讓他同時集結 4000 名粉絲到某個《魔獸世界》的伺服器中搞行為藝術，繼而導致該伺服器癱瘓......

但粉絲們過度的熱情有時候也會給 Atheme 帶來困擾，Leysen 就回憶稱幾年前他們去瑞典參加了一個關於遊戲、藝術、音樂的盛典 DreamHack，結果因為大群粉絲們一直跟著 Athene 到處走，使得 Athene 被官方視為安全隱患給請出場了。

從以上的種種事例我們不難看出 Atheme 的確是很紅，那他在爆紅之後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麼？繼續生產火爆遊戲視頻？不，他選擇了畫風突變，搞起了冗長、嚴肅的哲學演講。

狂熱崇拜的開始

2007 年之後，Athene 又玩了幾年遊戲做了點零散的事消磨時間，到了 2011 年他突然發布了一部 50 分鐘長的自然意識紀錄片《Athene的萬用理論（Athene s Theory of Everything）》。那感覺就像平時愛抽風的薛之謙突然一本正經地給大家講起鴉片戰爭歷史一樣突兀，然而粉絲們還是很吃這一套，這個視頻也輕易突破了 430 萬次播放。

視頻中 Athene 聲稱給人們提供了一個「現在物理上無法解決的問題」的解決方案，還提醒人們可能要反覆觀看才能領悟生、死、宇宙起源的真正意義（這是不是很能讓人感到警覺？）。視頻一出，在 Athene 的粉絲間就引起了廣泛的爭議，雖然有人說他學過政治學、有 IT 學士學位，還自學了多年的心理學、神經科學和物理學，但在天文學、哲學方面他可沒有過什麼相關的證書學位，理論可靠性成疑。這一舉動成為了 Athene 的一次大洗粉，死忠粉們選擇了繼續支持他（畢竟是死忠粉嘛），討厭他的人則藉機攻擊他，至於那些路人粉，可能至今都沒從震驚中緩過神兒來。

他們中的一些人以為 Anthene 這次奇怪的行為只是一場鬧劇、一場心血來潮的實驗，但在 2015 年下半年，他開始全身心投入到了哲學當中。在 2016 年 11 月，他推出了一個時長 23 分鐘的視頻《科學發現神（Science Finds God）》，用偽科學和哲學觀點去詮釋他對於生命的見解。

除了在油管發布自己製作的視頻之外，Anthene 也把「魔爪」伸向了 Twitch，一般人在 Twitch 上做的都是遊戲的趣味內容，但 Anthene 發布的是自己與其它油管主播爭辯哲學觀點的直播，有的還長達 2 個小時。

此外，Athene 還搞了一場名為「神經-斯賓諾莎學說（Neuro-spinozism）」的活動，我們也可以把它稱為「Athene學說（Athenism）」。這場活動的靈感來源於 17 世紀一場名為「斯賓諾莎學說」的宗教活動，當時的活動宣揚了每個人、每個個體的身心都是一個無限共生生物體的一部分，本質上的意義就是指所有的個體鏈接在一起可以構成神明。Athene 從一個好端端的職業遊戲玩家，到做遊戲直播的主播，再到突然沉迷哲學，這一個過程已經很讓人無語，而他竟然還像接受了天啟一樣，覺得自己有本事和資格去搞一場類宗教形式的活動，在奇特的道路上也是越走越遠了吧？但仔細想想，他可是有成千上萬的死忠粉在背後支持他，完全有把自己神化的底氣啊！

他開始在德國搞起了合宿

一開始「Anthene學說」只是他一個人在公寓里對著電腦佈道，但很快就變成一場擁有 25 個參與者的「宗教/哲學/社會實驗」，而他們也開始住在一起，並且一同為「項目」出力，感覺上這就像是《搏擊俱樂部》裡頭 Project Mayhem 組織的網路版。Athene 為這個組織起名為Singularity Group，據說每個人都可以加入這個組織，只要他們能夠做到經濟獨立、吃素、工作態度認真即可，他甚至還錄了一個合宿指引視頻，內容是這樣的：

「我們會讓你決定是把這弄得像大學宿舍一樣，還是弄得像瓊斯鎮（Jonestown，1978 年發生人民聖殿教教徒集體自殺慘劇。這裡是 Athene 自嘲，因為他們的小組曾鼓勵成員多多擁抱，後來又決定反對這一行為）一樣」。他們在這裡進行的「項目」也是多種多樣。

他們的「項目」內容，大多是認為使用催眠或剝奪感知的方法可以提高人們的認知能力，從而引出大腦的潛能。當然其中一些實驗項目完全是故意策劃的，這樣的展示策略可以讓他們在油管上獲得更廣的傳播、更多的播放，還有更多的追隨者，加入他們一起實現「大業」。

「我們在紀錄片《科學發現神》中嘗試過，從標題到拍攝手法我們都是有策略性地將其賦予某種風格，讓它能夠傳播給更多的人。事實上去評價批判性思考是毫無意義的，還可能會給人們造成心理陰影，於是我們把它呈現成人們更感興趣的神秘、危險的大腦探索工程。」

Athene 和 Leysen 是這樣描述他們的日常的：「每個人都在忙活自己擅長的事情，試著將我們所能帶來的影響最大化，這是一個持續變化的過程，所以每天是什麼樣的其實取決於你問的是誰。像我的話，現在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我們下一個要在 Youtube 上推的視頻當中，而 Athene 則在參與各種各樣的直播腦暴，在人們需要他給想法的時候支援一下。」

他們的日常活動和項目試驗聽起來難免有些詭異，不過從執行規劃層面上還是挺有邏輯的，於是接下來......

他聲稱已得知生命的秘密

當新聞媒體對他們的實驗了解越來越深的時候，他們主動出面表示：「我們的實驗做了大量的計算，並且也在準備科學論文以證明 click 的效果。」（click一詞是他們的流行語，代表他們研究的最後目標）

他們聲稱通過有邏輯性、批判性的思考，不被主觀情感所左右，專註於自己的生命，就能夠做到「智商節節高升」的效果，當然變得有邏輯還有其它好處。Athene 本人就常要求新人必須要培養邏輯性，最好連對象都要挑邏輯性強的。他們認為當足夠的人達到 click 之後，世界就會因此而變得更加美好，貧窮什麼的都將成為過去式。

「當人們下決心把批判性思考看得比以前驅動自己的所有東西都重時，他們就能夠變得更自信、更聰明。就像一個玩家想要贏的慾望更強時，他就能夠贏過一個態度散漫的玩家，所以說，一個懂得利用批判性思考的人更容易找到解決問題的邏輯和方法。這樣做的效果就像很多精神課程上所描述的那樣，不過隨著科學的發展，良好心態對於成功的影響效果變得更加清晰明顯。」

那麼他這麼說到底是認真的呢，還是完全在胡吹瞎扯？這還真的很難說：在一個視頻中，Athene 聲稱他將成為世上最聰明的人。隨後有一些粉絲製作了視頻指責他建立了一個邪教，他就故意做了一個惡搞視頻讓他們看起來真的像邪教徒一樣以示回應，然而還是有很多人慕名而去，把這個玩笑進行到底，甚至連社交新聞網 Reddit 都專門有一個子版塊去幫助人們達到 click 的境界。

當然對於 Athene 的行為也有人表示反對，他們認為 Athene 的行為是極端利己，並且他對待女性的態度也很不友好。人們搞不懂他的活動到底是在做些什麼，以後他要怎麼叫停一切。對於被指責組建了邪教這一事，Athene 是這樣回應的：

「我們並沒有給組織里這些為了改變世界而積極工作的人們下定義，我們專註在批判性思考上，探索現在的科學如何解決那些以往只能用哲學和宗教知識來解釋的問題。而這樣的實驗越多，就有越多人強制給我們打上邪教的標籤。但實際上我們只是喜歡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們從來不會公然對抗這些指責，只會用辯論捍衛我們的權益。」

他也籌集了上百萬去做慈善

雖然被外界指責他們的小組織是個邪教，但有一點他們和邪教相差甚遠，那就是 Athene 參與其中並不是為了錢。在埃博拉病毒爆發的時候，Athene 和他的成員們就作為籌資的一方飛去了賴比瑞亞，他還拍了一部紀錄片，公開了他們在當地社區的生活樣貌。

當然這次的行為並不是一次形象工程、做做樣子就算了，他們的籌資活動是有救助兒童會支持的。而 Athene 本人也很用心，他在 Twitch 上發起的慈善籌資活動 Gaming For Good，得到了粉絲們的大力支持，募集了 2300 萬美元的巨款。為此他登上了各大媒體的新聞版面，CNBC、IB Times、CBS 等知名媒體都報導了他做慈善的消息。

然而當他們想把組織註冊成為一個慈善團體時卻沒那麼順利，於是有一個成員開玩笑說乾脆就把組織註冊成一個宗教團體吧！那時候所有人聽了都覺得搞笑，直到後來才意識到這其實也是個好主意。

「本以為我們動員了人們給慈善機構捐款並且有不錯的效果，我們就可以註冊成為一個慈善團體了，結果還是遇上了各種麻煩，幾乎所有的律師都說我們無法證明這些募捐是由我們促成的。於是我們就想到，反正我們是個非盈利組織，那為什麼不以批判性思考為主題成立為一個宗教團體呢？於是我們諮詢了律師，他們也說這是有可能的，所以現在我們就在等著註冊批准通過了。」

一切似乎慢慢明晰，那麼最後的問題來了：

這是不是一個邪教？

邪教這種東西其實並沒有一個清晰的結構，更不會有官方授權證書來確定一個組織是不是邪教性質，那麼我們怎麼確定這個組織是在進行著某些剝削行為、可能引發危險，還是單純有一群在玩大腦遊戲的怪才？

就 Athene 而言，他確實把自己描述成世上唯一能夠教你如何變得開心的人，這一點是挺有邪教嫌疑的。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要你的錢，也沒讓你和家裡人完全斷絕聯繫，典型的「邪教兩要素」他都沒做過。所以我們不知道他們這個小組織最後會以怎樣的形式收場，可能某一天因為鄰居抱怨他們屋裡傳出了異樣的氣味而引來警察逮捕了他們、可能幾年之後他們悄無聲息地換了新的研究項目、也許這一切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惡作劇、又或者哪一天他們真的探究出生命的真理來了，誰又說得准呢。

「Athene 和我一開始就把全部的積蓄投入到這裡頭，好在後來 Twitch 上有人給我們捐款才得以堅持了下來。我們把很多經濟獨立、又喜歡跳出條條框框來思考的人聚在了一起，這樣一來絕大多數人最後可能會成為創業個體戶吧。有的成員已經和我們在一起有 2 年之久，而有的才剛剛加入我們不過 1 個月時間，來自英國的、塞爾維亞的、紐西蘭等各處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