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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o Tekke,聽希臘的苦歌

Batman』s Uniform,據說是反教權的主題

文 / 寧二

最近我一直在聽Rebetiko,希臘上世紀初流行的城市民謠。

十五六年前,因為看到台灣世界音樂的前輩推手何穎怡所寫的文章《我在希臘尋找Rosa Eskenazi》,我第一次知道Rebetiko。找來一聽,就念念不忘,這些年斷續總會重溫。

Rebetiko這種音樂,雖然流行在希臘和塞普勒斯,但音樂本身受到土耳其傳統的影響。可以說,Rebetiko一定意義上和土地與歌多次介紹過的Sevdah音樂在脈絡上有些相似之處,是巴爾幹半島幾個世紀多元融合的混血產物,是拜占庭東羅馬帝國和奧斯曼帝國雜交出的「孽種」。

就像貌似多元實則鐵板的北京令人乏味,遙遠潮濕的南方或者乾燥荒涼的西北更合我意,我一直喜歡在文化多元的地方待著,音樂上更是如此,越是孽種,越是精彩,Rebetiko對我來說,也是這樣。在聽覺上,它有很好的節奏感,又有很好的旋律性,可以淺吟低唱,也可以翩然起舞,更可以眾人和聲成為雄壯之聲,它是一種硬朗卻又憂傷的音樂,它屬於坦蕩者。

居中者為Rosa Eskenazi,她是猶太人,右側樂手手中是中東北非伊斯蘭文化背景下常用的烏德琴,而左邊樂手拉的應該是地中海周邊常見的里拉琴。這就是文化交融。

何穎怡文章對Rebetiko音樂的背景有細緻的描述,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點擊上文鏈接仔細了解。簡而言之,對於興起於20世紀初那20年的Rebetiko來說,有幾個關鍵點:

01,它和土耳其音樂傳統有密切關係,比如木卡姆調式音樂。02,發端於從土耳其逃難回雅典皮瑞斯港等城市的希臘難民。03,它又是信仰正教的希臘人所喜歡的。04,在早期便融合了其它多種音樂類型,有很好的包容性。05,作為和藍調/tango有相似產生背景的貧民窟音樂,早期歌唱的內容多是生活性的,是苦難,憂愁,愛情和勞動。06,在1960/70年代它又迎來了一次短暫的復興。07,在1990年代以來,全球world music潮流的背景下,傳統接續,Rebetiko出現了一些新聲音和新面孔。

今天想推薦的,便是一支2005年成立於倫敦的Rebetiko樂隊,Trio Tekke。他們剛剛髮型了新專輯Zivo。之前他們正式出版過兩張錄音室專輯, Ta Reggetika(2009),Samas(2011)。樂隊三人,Antonis Antoniou(tzouras)和Lefteris Moumtzis(吉他),是塞普勒斯人,另外一位Colin Somervell (低音貝斯),是英國智利混血。為什麼塞普勒斯也唱Rebetiko,這個島國和希臘土耳其有什麼關係,您可以看何穎怡的文章。

樂隊的核心是Antonis Antoniou,他用的樂器叫做tzouras,實際上是Rebetiko在1930年代之後最標誌性的伴奏樂器bouzouki的嬌小高音版。bouzouki是四對八根弦,tzouras是三對六根弦。正是這件樂器,提供著Trio Tekke和Rebetiko的血脈聯繫。它明亮,卻又收斂,在緊繃的彈性中自由表現,有了它,就有了Rebetiko的靈魂。加上吉他和低音貝斯,在前兩張專輯裡,這支樂隊聲場的構建都是通過原聲樂器實現的,特別是第一張專輯。

Ta Reggetika,是在一間小小的卧室里,用極其簡易的方法錄製的。但也因為這樣,當年初出茅廬的他們製造出非常鮮活生動的聲音。Rebetiko在早期,大量的演出場合是酒館/煙館這樣的小場合,接地氣而又有互動感,當後期成為主流音樂形態,特別是20世紀下半葉之後,變的更加雅緻更符合中產階級趣味——所有成為主流的民間音樂一樣。

但在Ta Reggetika中,那些咳嗽的聲音,錄音時的閑聊,話筒位置擺放導致的聲音的空洞感,種種不專業混在在一起,讓這張幾乎全部改編自古老的Rebetiko謠曲的專輯,自然而然地具備了古早味。細細品味,這裡的古早又不是鄉愁懷舊之下的復古,能聽出來的是當下的幽默和情緒。

從音樂角度,第二張專輯Samas更成熟。從第一張開始的融合,也更大膽,有更完整的表現。這張專輯裡,改編的傳統老歌只有4首了,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的創作。在Rebetiko基礎上進行新聲音實驗的意圖更明顯,音樂飽滿了,豐富了,特別是編曲部分,滑棒吉他,小提琴被加了進來。第一張專輯中吉他和貝司還有游離之感,到了這張,已經是一體了。這大概是他們在3年的時間裡經歷了大量的演出磨合所致。這期間他們上過BBC的音樂節目,被Songlines這樣的雜誌選入榜單,各種音樂節和採訪沒有少做。

Zivo專輯中的Whithin Love

最重要的是,這張專輯中那種「野性」的力量感仍然在,並且更強了。民間音樂的中產階級化,是音樂發展史上最糟糕的普遍規律,但凡能夠突破這宿命的音樂家,都會有真正有生命力。規範之外,人們總需要莽撞,瞎胡鬧和即興的生活。這張專輯裡有好幾首器樂曲,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多聽幾遍看看,說不定你會跳起舞來。而歌詞,延續Rebetiko與社會現實緊密相關的傳統,Antonis Antoniou所寫的Batman』s Uniform(蝙蝠俠的行頭)這首歌據說是反教權的主題。

在Samas之後,Trio Tekke有兩年時間處於解散狀態,直到他們遇到歐洲世界音樂圈裡有名的鼓手Dave De Rose,今年出的第三張Zivo,署名便是Trio Tekke & Dave De Rose。Dave合作過的音樂家中,至少有一位是我們熟悉,西非馬里的女歌手Rokia Traore。必須坦白說,就我聽到的Zivo中的四首歌,「中產階級化」宿命一般地發生了,不耐聽。

撲面而來的鮮活氣息不再,鼓點將律動捆綁,技術上雖然更成熟了,但那音樂里的疏離感也更強了,所謂的戲劇性暗藏著更大的野心,你卻可以一耳聽出,加了更多,但更淺了。這也不能怪誰,是音樂家的生命狀態,歲月不饒人,一個年齡段做一個年齡段的事情吧。

嗯,又絮叨了。您還是自己聽音樂吧。順便可以想一想這中間民間音樂往前走的宿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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