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與他一夜纏綿後她卻絕然離去（下）

周末，公司組織去旅遊，地點是她所在的城市，時間剛好是他的生日，他興奮、激動，總幻想著她能如約而來，更幻想著自己的生命中會有一個特別的生日。從早上到黃昏，再到夜暮低垂，他始終無法說服她前來相見。興奮點一下掉到了冰窖極地。

生日，如期而至。一夜無眠，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手機，但安靜異常，在迷糊之中，一直都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倏地，手機響起，她發來簡訊：生日快樂！雖然只是很普通的一句祝福，但這是由她傳送過來的，就顯得特別，且格外珍貴。

他：妍心，有的祝福真好，我一直都看著手機，一直都盼著你的祝福，生怕落下任何一個字，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再說第二次。

她對著屏幕淺笑。

他：很幸運在彼此的生命歷程中有了你我的出現，不管未來的道路怎樣，我都會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希望你可以真切感受到我對你的愛。

沒有迴音。他還想再給她發簡訊，又知道這樣的時間她應該是在睡覺，不敢再打擾，只能盼著時間快點過去。室內安靜的像是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聲音，同事們都已經去了海邊拍照，留影，他無心參與，只想給自己一個完全自由、放鬆的空間，默默地想她，想她……

厚重的窗帘隔擋了所有的熱度，孤獨、惆悵、感傷一點點地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心中的那塊鉛石壓的他無法呼吸，細數與她一起走過的日子，她於他的關心屈指可數，他於她的關愛，總是沒有回應，難道，她真的那麼冷漠還是根本無情於他？這樣想的時候，便真的想要放棄了。

可，他又清晰見證過她給過他關心，他無法忘記，當時的激動與歡喜，以至於潮濕了雙眸。閉上眼，他不想再去想，或許，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吧？

旅遊，只是軀殼遊走在一個離她很近的地方，近到彷彿就在眼前，伸出手又是那麼遙不可及。也許人都是這樣的，在特別的日子裡，就會有更多的感慨，就會有更多的期盼。明知道她沒有給過自己任何希望，卻在潛意識裡期盼著能收穫意外的驚喜，看著同行的一對對，親昵的嬉笑、嗔罵，更襯映出他的落寞，憂傷漫延一遍遍襲擊他的神經，令他無從躲避。

踏上回途的時候，接到她的來電，所有的怨言、不快、委屈都煙消雲散，不用任何理由的原諒她，以此來換取那微弱的幸福。

他：妍心，今天都好嗎？

她：好，你呢？

他：你好就好。我已經坐上了返回的班車。

她：好，很累吧？好好在車上睡一覺。

他：嗯，是有點累。

她：那就掛了。拜

他：拜拜，想你。

她還是惦記著他的，只是不願表達而已，他這樣安慰著自己。突然下起了小雨，那樣柔和，那樣飄逸，開窗，有風輕拂臉龐，他想像著那是她的手，觸摸他的肌膚，令他痴迷、沉醉，偷來的幸福亦是如此真實，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夢中驚醒，了無痕迹，如這份是事而非的感情。

臨睡前，他給她發了簡訊：好想你就在身邊，好想能摟著你入眠！

他知道她不會給予回應，卻固執地握著手機，唯有這樣，才會覺得她離他近一點，至少，更能安然入睡，困意襲來，迷糊之中，他睡著了，手機整夜握著。

忙碌的工作盡量封鎖住爬滿思念她的空間。如果，距離就是一種美，等待便是一種考驗，那麼他是否就是無期徒刑？白天，他是一個正常生活的男子，爽朗、自信，與同事相處融洽，頻繁地奔波在客戶與公司之間。夜晚，心裡感到寂靜，空洞到近乎麻木，已經堅持了一天沒有給她發簡訊，在矛盾、掙扎中他還是按耐不住想念她的心。

他：妍心，想你，特別的想。你都好嗎？

她：哦。

他：是真的。我想見你，現在。

她：沒有必要。

他：你真的要把我折磨死了？

她：我沒有要折磨你，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的。

他：是的，我知道。讓我見你，好嗎？

良久後，她回復：好！

她的應允讓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甚至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有點痛，是真的。等待的日子裡，每一天他都神采飛揚，即使是在陰霾的天空，他亦能看到陽光。原來，一個人的快樂可以這麼簡單……

她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長長的頭髮隨意披灑在肩上，臉上沒有施任何脂粉，顯得有點蒼白，讓人體味到憂傷，還有冷靜。每次她都穿深色的衣服，他說希望看到她偶爾穿艷麗的顏色，她只是淡淡地說，不適合。

那一夜，他的眼神一刻也不曾離開過她，而她卻始終飄忽著，游離在不與他對視的任何一個角落。他們聊了很多，身邊的朋友、親人、工作，都是無關痛癢的話題，與愛情無關，與他們無關。有很多次她也開心的笑了。

他深情的凝視她：妍心，就是這樣的，就是這種笑容，知道嗎？她不予回答。他用手指輕撫她的長髮，慢慢滑落到她的唇間，柔軟濕潤的嘴唇像剛被雨水打濕的花朵，她沒有塗口紅，卻鮮紅欲滴。

在他的雙唇覆上的一霎，她躲避了，他有些失落，但還是滿足的，只要她在身邊就好，其他的都無關緊要。看著懷中柔軟如絲般的身體，他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液體往外流泄，黑暗中，她的眼睛溢滿了晶瑩的淚水，卻始終沒有讓它流下來，如生命般空虛和無奈。他感覺她是那麼的近，又那麼的遠，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天將亮的時候，她起身立在窗前，拉開一角，幽幽地說，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再輕輕滑落，流至窗沿，濺起一串凌亂的水花，無根飛舞。

他站在身後，將她攬入懷中，吮吸著她頭髮上的香味，是那種清清淡淡，他迷戀的味道。她的身體是冰涼的，眉宇間裹著無盡的憂傷。他輕輕俯在她的耳邊：寶貝，我愛你！

她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空洞的眼神似乎只能看到凋零，她能看出他對她的沉迷，也許她是不會再輕易言愛，也不相信愛情。於始，她就已經坦之，別對我說愛，你也不必要委屈自己。

他：我只希望你不要那麼決絕，任何時候，給我一點消息，讓我知道你過得好。

她用手划過他的臉龐：我是不屬於你的，你也不是屬於我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的故事，於萬丈紅塵中，實在太過平凡，太小渺小，終究逃不開既定的宿命，不要想去與命運對抗，最終體無完膚的還是我們這些俗人，我不想看到兩敗俱傷的慘局。

他：你為什麼總是如此斷言一切未到的事？還沒有努力，你就已經宣判了結果。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我想給予過我的所有。

她冷冷地看著他：我從來就不想要你什麼，人與人之間有的時候也應該像是數學題，划上等號才行，我不想以後你想起我時，心裡會有不平衡。

他：為你，我心甘情願。

車站

他哀傷的眼神中寫滿了對她的無限不舍與留戀，他知道這一分別就意味著從此將成陌路，他能從她的話語中感受到她的決斷，看著她蒼白且沉靜的臉龐，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懼與疼痛，這樣的女子，於他，是一個謎，他無法看清，看懂。

他就像冬日裡被風無情吹落的葉子，四處飄零。往事歷歷在目，他的世界一片混沌。沒有她的日子裡，除了機械的吃飯就是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幾次拿起電話又放下，他不知道還能怎樣向她訴說深情與思念，只能在每個寂寞的夜晚里，對著屏幕宣洩心中如刀絞般的煎熬與日漸強烈的愛意，淚水一次次滴落在生硬的鍵盤，淹沒了所有的思想。

他們在錯誤的時間裡相遇，卻希望有一個美好的結局，雖然她如此決裂地將一切撕碎，他仍然期待有一天她能回心轉意。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日出日落，周而復始。偶爾，他會點開那個灰色的頭像發送一個浸滿思念的問候時，等到的始終是如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信心期待在等待中漸漸消磨，他無數次在心底自問：那個美好的夜晚是否不曾有過？怎能如此不留一絲痕迹？

可她含淚的雙眸與冰冷的肌膚又是那樣清晰地烙印於他的心底，他不斷回憶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他眼前閃過，只是少了她，電影也沒有了太多的色彩，只剩下黑白。

每個漆黑的夜晚都像一條毒蛇一樣將它緊緊纏繞，令他無法呼吸，渴望著在夢中與她相依相擁，卻總是看見滿臉淚水，無休止地流淌，將他的心都濕透了。

一個月後，他收到了一份特快，裡面可怕的兩張紙凍結了他所有的渴盼與期望。生命在裡面凋零。

一張是醫院的人流證明，一張是她親手寫的一段話，字字刻入他的骨骼，讓他從頭至尾發冷：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會有結果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回報

只因一切結局之後

往往將要付出無法承載的代價

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在能存放在生活中

也許它存在時，驗證的就是無邊的痛苦與寂寞……

所有的一切都已被事實撕的粉碎。

在那一刻，他看到那飛飛揚揚的鋒利碎片跌落在了他的身上、臉上，將他刺得血跡斑斑，更看到了自己的靈魂飛出了軀殼，在牆壁上撞得傷痕纍纍，當它快要死去的時候，才疲倦地回到了他的身體。

她是一個那麼善良的女子，又怎能如此殘忍地將其扼殺，難道真的是要用這血淋淋的痛來懲罰自己，這樣才痛的深刻？痛的刻骨？他悔恨自己的貪婪，才釀成如今無法彌補，無法救贖的結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裡，又是怎樣將那兩頁紙點燃，看著它一點點化為灰燼，以此來祭奠自己那遠逝的愛情。從此，從此，顧妍心三個字只是一個記憶，一個符號，一個他永遠都不能碰觸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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