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登上命運的頂峰，竟是因為看了兩份神秘的報紙？

1798年8月2日，剛剛贏得阿布基爾之戰（7月25日），又輸掉阿布基爾海戰（又名尼羅河口海戰，8月1日~2日）的拿破崙收到了兩份國內的報紙。一夜未眠後，拿破崙最終決定壯士斷腕。數天後，他撇下東方軍團，帶上得力夥伴，啟程回國。殊不知，當他踏上法蘭西的南海岸時，一條康庄大道悄然從其腳下延伸而出，一路向北，繼而盤旋而上，直至他命星的巔峰。

拿破崙究竟在那兩份報紙當中洞悉何物，使得他頭頂王家海軍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捨命一搏、毅然回國？這得從1798年5月之後，法國國內外形勢說起。雖然日曆已經翻入1799年，但外患內憂仍然是對法國戰略形勢的最好註腳。之前的1798年11月，小皮特向俄國沙皇保羅一世建議，由後者牽頭組織第二次同盟，聖彼得堡方面對此欣然接受。

▲ 1798年，拿破崙率領法軍遠征埃及，試圖威脅英國通向印度的商路；當時軍中的騎兵指揮是位混血黑人將軍，名叫托瑪·亞歷山大·仲馬，是小說家大仲馬的父親

究其緣由，主要還是法國闖入了俄國人所關切的地區。過去一年的光景中，法軍橫掃義大利，進駐羅馬，繼而以亞平寧為跳板，奪取了愛奧尼亞群島與馬爾他，一隻腳已然跨入地中海；其後，拿破崙的東方軍團在埃及打入了一個楔子。倘若法軍席捲尼羅河畔，繼續向北挺進，侵吞敘利亞地區，那麼對法國而言，將地中海東部及其沿岸握於股掌只在朝夕。

這不僅是俄羅斯所不願意看到的，對於英國，其海權因此而大受威脅自然也無法袖手旁觀。此外，自彼得一世以來，俄國動輒用兵北歐、東歐甚至中歐的目的，便是將自己的影響力向西投射。當然，聖詹姆斯宮也向俄羅斯拋出了英鎊，作為事成的催化劑。兩國達成共識之後，便著手於同盟的組建。

▲ 繆拉在阿布基爾之戰

倫敦首先將視線投向了奧地利。弗朗茨二世始終想跳出坎波福米奧條約的陰影，伺機報復。眼下，它只求奪回義大利，因而入伙是必然的。另一方面，同盟以德意志部分地區為籌碼，向柏林方面第一次同盟的始作俑者之一伸出橄欖枝時，這只在七年戰爭中大殺八荒的黑鷹，卻悄然振翅而離，佇立於梣樹枝椏作壁上觀。

蟄伏伊比利亞的西班牙人，似乎因為此前的貿然，而背身將比利牛斯山間的國門闔上。那些夾縫中的德意志、義大利小邦，出於自保，紛紛投入了倫敦的懷抱。遙望安納托利亞，那綿延五個世紀至今的奧斯曼，也懾於自南向北而來的「西方藍禍」，甚至同死對頭俄羅斯站在了一起。至此，看似已渾然一體。然而意味深長的是，同盟的約定中，並沒有禁止成員的單獨媾和。

第二次反法同盟計劃，將法國從其侵佔的德意志、尼德蘭和義大利地區全面擊退。1798年11月初，戰局剛一開始，撒丁王國與那不勒斯便按捺不住，未及俄奧聯軍主力抵達戰區，便分別向熱那亞、羅馬進軍，結果慘遭痛擊。而法軍則趁熱打鐵、直搗黃龍，奪取了整個了義大利地區。

翌年2月，真正的挑戰隨著聯軍現身北義大利才擺到法軍眼前。這支聯軍由蘇沃洛夫率領，由西向東，勢如破竹。4月底，蘇沃洛夫擊敗並俘虜了塞律里埃，進駐米蘭。匆忙上任義大利軍團指揮的莫羅，為了收縮兵力，防止南部交通線被切斷，保持與波河南岸的麥克唐納部的聯繫，不得不撤向熱那亞。

▲ 蘇沃洛夫

義大利的聯軍於是轉而攻入瑞士，意圖與卡爾大公先負責攻略萊茵河，在擊敗儒爾當之後，向瑞士挺進合流。幾乎與此同時，英軍登陸荷蘭，與另一支俄軍一道攻擊尼德蘭地區。隨著周邊衛星國的逐個淪陷，法國本土岌岌可危。

在這種情況下，共和國內部爆發了新一輪的政治危機。前線戰事失利，導致各黨派對督政府的不滿在5月的政府選舉中集體爆發出來。逼宮，成為兩院會議的主要內容。已在立法機關中撒豆成兵的共和派們，在五人督政中的四人或屆滿解官，或被逼辭職之後，頂替上去了本派系的人物。

然而，共和派內部本身就是存在分歧的，新上任的四位督政官更是同床異夢。西哀耶斯——革命元老，新督政之一，認為眼下應當進行修憲，結束革命的混亂狀態，重建政府，而這個政府能夠整合滿足各黨派意見。當然，在他看來，這一切的前提是首先需要強制力以及一名鐵腕人物進行協助。站在西哀耶斯這邊的，有同是5月選舉而出的新督政迪歇·羅蘭，也有立法機關中的元老院，而他的群眾基礎是溫和的共和派以及中產階級。

另外的兩位督政，也就是新當選的戈伊埃與穆蘭，則堅決捍衛共和三年（1791年）憲法，也就是維持現狀。他們兩位代表了共和派中最為極端的一支，同時也代表了五百人院的意願。這裡有必要提到中立的督政巴拉斯，他向來站在政治鬥爭中最有利的一方。綜上所述，在5月選舉過後，法國國內危機不但沒有結束，反而由於黨派分歧的進一步加深，被更加嚴重地激化；加之懸而未決的社會民生問題，內部局勢進入了惡性循環。

▲ 西哀耶斯

回頭再來看看戰爭的形勢。在義大利與瑞士的戰役中，俄軍身上的擔子日益加重。早在8月份，卡爾大公便退出了瑞士，只剩下俄軍的科爾薩科夫部與蘇沃洛夫匯合（9月），繼續進行對瑞士的攻略，從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生存背水一戰。聖彼得堡對於盟軍（無論英奧）的作戰態度十分不滿。小至各國軍隊之間的矛盾，大到同盟之間的猜忌，都愈加無法消除。只差最後一根鴻毛，便足以壓垮這個名存實亡的聯盟。

9月25日至26日，馬塞納將軍在蘇黎世大破科爾薩科夫；10月，俄軍不得不撤出瑞士。這成為當月下旬俄國退出同盟的直接導火索之一。在尼德蘭，聯軍也被布律納將軍掃地出門。共和國在北線和東線的戰場都取得了勝利，但是在義大利地區仍然處於與奧軍對峙的僵局之中。儘管法國暫時免於侵略之難，但是內部依舊是一片紊亂。

以上截止至8月前的事件，便是拿破崙那晚未眠而所思所慮之物。當夜，他與貝爾蒂埃一起閱讀了載有這些內容的報紙。兩人挑燈夜談的內容不得而知，不過明顯的是，拿破崙因此而決心孤注一擲。正值當時英國海軍因俘虜問題而補給告急，不得不解除對亞歷山大里亞的封鎖，回到塞普勒斯補充淡水和補給：這又使得拿破崙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被暫時挪開。利用這個間隙，他完全可以妥善籌備回國事宜，並揚帆而去。

關於東方軍團的安置問題，克勒貝爾並不介意接替遠征指揮一職，這又使得拿破崙能夠帶上能人、輕裝前行。更關鍵的是，拿破崙相信這麼一點：回國通報阿布基爾大捷的信使，可以抹去國人對於阿克城的記憶，甚至於無視壓境大敵；而人們將沉浸於新近大勝的喜悅，同時也將回憶起坎波福米奧的榮光。

這都提醒、刺激著人們回想起：波拿巴即是勝利，勝利就是波拿巴。這種無人其左的聲望，不僅能夠逆轉困頓，更有可能送他直上青雲。綜上所述，拿破崙作出的判斷，便是立馬啟程回國。儘管前路時隱時現，這個以戰鬥為本能的男人，讓他坐以待斃於大千世界之渺渺一隅，是決計不可能的。但有一線生機，他必定力劈混沌，用身子骨闖出一片天。

8月22日夜，亞歷山大里亞。拿破崙事先沒有通知回國事宜，只是招來了東方軍團的菁英。這批人，可以說是整個法國的菁英，於23日凌晨一點左右，悄然搭上了四艘快船，駛向西方。

本文經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權發布。主編原廓，作者陳勁光。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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