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毒物】十夜談
一間破舊的客棧里,有十個人圍著火堆取著暖。有個歡快的聲音打破了暗夜的寂靜,聽著似乎是個小姑娘「夜難熬,我們每個人講個離奇故事吧,如果有人能活著出去,就把它記下來,名曰《十夜談》」「我先來」有人道。
「我先來。」說話的人似乎是個老者。背後背著什麼長長的物件,聲音略有些沙啞。
柴火在一旁燒的嗶啵響著。眾人皆凝神傾聽著。
「故事是這樣的……」老人說。
第一話。
白行出生時,母親大出血,去世了。他的父親悲傷了一陣子後,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妻子。
他是長子,在府里過的還不算艱難。只是個性孤僻,不善於他人交流。整日里忙弄的是一把古琴。
那是母親留給他唯一可以紀念的物品。他的母親就是因為琴技,被他父親看中。然後有了他。
說來也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他從小就對琴十分的感興趣。
在白行八歲的時候,曾一曲引得百花盛開,群蝶飛舞。
這件事情被很多人知道了,當然,他的父親也不例外。
只是父親不喜歡他彈琴,父親認為男孩子就應該讀書,做官。琴,只是風雅之事。
「你若不放下琴,那我便替你母親砸了它。」白行的父親白宸道。
他身側偎依的女子笑的一臉柔情。嘴裡吐出的字眼讓他覺得十分噁心。
「阿行,這也是為你好,你父親想讓你將來有個好前途。你娘也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我也算是盡了一點心意。」
白行嗤之一笑,「呵呵,我娘若是泉下有知,該擔心的人,是你吧。」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白行的臉上泛起一片紅。
「怎麼和你娘說話的?」白宸厲色道。
白行看著父親,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良久,無甚言語。
他只是默默把琴收了回去。從此再不提一句關於琴的話。
……
白宸發現自家兒子有些變了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他變得不愛說話。本就孤僻的性子現在更是愈發孤僻了。
好像是從再也聽不見琴聲的時候開始的。
瞧著他與母親八分相似的面容,白宸發現自己並不是很想理會這個兒子。也許是心有愧疚吧。
而就在眾人逐漸淡忘這個長子的時候,他卻一舉讓世人都記起了,白府有一位長子,名白行。
科舉,榜首,狀元及第。
當今聖上舉辦了晚宴,宴請了此次科舉狀元,探花,榜眼。
白宸自然隨著眾人參加了。
宴半,聖上似乎想起什麼似的說道,「聽聞此次狀元白行,兒時似乎琴技超群?愛卿可否奏一曲同樂?」
白宸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搶先欲道,「陛下,犬子多年不曾觸及,怕……」
有一聲音搶過,「臣獻醜。」卻是白行。
白宸瞧著他不知從哪兒翻出來那把古琴,奏起。
琴聲裊裊,似有一絲一毫若隱若現的哀思,夾雜在其中。眾人皆不知身在何處。
白行緩緩道,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只是一段耳熟能詳的曲子,眾人卻彷彿看見那女子遇見心上人的羞澀與初戀的動人。
一曲歌了,有淚水緩緩爬過白宸的臉龐。可是接下來的一絲抽痛喚醒了他的神智。身旁的女子掐著他的手臂。
皇位上的人似乎也有些觸動,「世人皆道,白行一曲勝過世間萬物。我是不信的,直至今日,愛卿雖未能使百花齊放,群蝶飛舞。卻讓我看見了心中摯愛。妙哉!只是這曲中的女子是誰呢?」
白行的眸中似乎閃過一絲陰冷,「回陛下,那女子便是我已逝的母親。」
皇帝朝著白宸的位旁看去,看見那花枝招展的女子後,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鄙夷。「你母親也是個妙人啊」
白宸的面容有些僵硬。
夜深,宴散。
……
春末,夏至。
白府,白宸,亡。
陛下同情白行,不僅賞賜許多金銀物件,還升了他的官職。
白行當時正在園中撫琴,聞訊後,淺然一笑,修長的手指划過琴弦。
「母親,你可以瞑目了。」他道。
侍茶的小婢女似乎看見琴弦微微顫抖著,發出陣陣嗚咽,又像凄厲的笑聲。
再仔細聽,卻是什麼都沒有。
「咳咳,咳,,咳。」
老者的故事告一段落了。眾人皆若有所思。
良久,有一個聲音緩緩響起。
「我來吧。」
天啟四年的科舉對於解謙來說是一場悲劇。
他連中兩元,天下聞名,自己更是意氣風發,躊躇滿志!在殿試前他更是說出:「今朝狀元舍我解謙更有何人!」這樣的豪語。
可惜,那年的殿試有白行。
解謙自問自己才學出眾,儀錶不凡。但等到自己遇見白行時才知道一個成語,冠絕一代!
天既生我解延益,何苦又生他白子照!
半生的驕傲化為了粉末,試前的豪語反成了最辛辣的譏諷。
解謙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日益消沉化為平凡。曾經那個銳意進取,意氣風發的解謙已經死了。
直到他遇見了齊王李環,李環說:「白行已經升六品督察給事中,你呢?」解謙沉默不語。李環陰森森的笑道:「野心家的朋友只有野心家,我需要你做我的朋友,幫我帶上一頂白冠。」
解謙聽完身軀一顫,王帶上白冠,不就是,皇!
那一瞬間解謙思緒萬千,最終卻說了:「我要白行家破人亡!」
「哈哈哈!」齊王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屋樑。
黨爭的火焰,就這麼燃起來了。白宸成了第一個棄子。
雖然一些有學之士意識到黨爭的危害,但他們無法熄滅這已傷國本的火焰。
最終,白行放逐,解謙問斬。多虧李環尚憐舊情,留了他一命,貶為庶民,永不為官。
野心家的朋友永遠是野心家,問題是野心家容不下另一個野心家。
這一生爭來爭取,爭了個雪茫茫一片真乾淨。
說話的是個渾身都兜在黑袍里的人,聲音略有些沙啞,但依稀聽出是個而立之年的人。
男人說完似乎不經意朝著先前發聲的老者看去,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又似乎包含著一些恐懼。
見他沒了聲音,眾人又恢復了先前的沉默。
柴火嗶啵聲漸弱,火苗在寒冷的夜風中搖曳著,彷彿下一秒便將墮入無盡黑暗。
「我去拾些柴。」說話的是小姑娘旁邊的一個不起眼的人。眾人沒什麼表態。
「我來說吧。」又一次出聲的是一個女子,蓬頭垢面的看不真切。
沒有人注意到,她一直與那個背著什麼東西的老者,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
天阮十七年,冬。
一個女嬰被丟棄在河邊。
那個寒冷的夜,假使再待上那麼一會兒,估計她就隨著那夜一併消失了吧。
是那隻手把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的。
她從此有了自己的名字,喚阿冬。
阿冬打小被夫人救回來後,就把夫人視作自己的親身母親一般侍候,而夫人對她也不算差。
夫人沒有孩子,從收養她至今八年了,沒有子嗣的她,儘管老爺依舊很寵她,在府里,她的生活卻並不算好。
夫人就連她那把從來都視之生命的琴,也很久沒有彈過了,
夫人說,琴要彈給懂的人聽,要彈給瑟聽。
阿冬不清楚什麼意思,但她知道,夫人不開心。
阿冬發現老爺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基本上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老爺喜歡上了一個長的十分妖艷的女子。
雖然沒有娶她過門,但偶爾見她在府里走動,也讓人不快,阿冬心想。
白府里不可以沒有子嗣的。下人們現在都這麼說。阿冬想替夫人教訓他們。
可夫人搖了搖頭,「他們說的是對的。」
阿冬有些著急,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世事無常,總愛與人玩笑。
白宸剛和夫人委婉的說起此事,夫人就有了孩子。
那年冬天,空氣中多了一個人的呼吸。
夫人有些累,阿冬小心翼翼的抱著小少爺,然後就再也沒能見到夫人。
阿冬有些不明白的,夫人看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沒了呢。但她不敢說,也不能說。因為還有小少爺呢。
小少爺名行,字子照。寓意前路光明的意思。
白行,這名字真好聽。阿冬覺得。
小少爺不愛說話,阿冬拿出那把夫人生前極愛的那把琴給他。
小少爺雖然不怎麼和人說話,但喜歡和那把琴說話。阿冬想,也許是太過思念夫人了吧。
第一次聽見白行的琴聲時,她以為是夫人回來了。
第二次聽見白行的琴聲時,她似乎在每個人身上都看見了夫人的影子。
第三次聽見白行的琴聲時,她看見那把琴上有一雙手,那雙手曾經拉住她的生命,將她帶離那個寒冷的冬天。
她看見了白宸脖子上有一根細細的線。似弦,似髮絲。
眾人皆道白宸死於黨亂之爭,其實不然,白宸早就死在了春末,夏至的那個夜裡。
皇位豈是如此易得?
白宸死,相王黨亂。
齊王,也是一顆棋子吧。
小少爺不愛政事,沒多久就從朝堂上退了下來。
阿冬也收拾了行李。
「拾柴的人回來了嗎?」
「沒。。。」
「他回不來了。那就只有六個故事了。誰來?」小姑娘道。
「我來吧。」說話的是一位臉色蒼白的婦人,衣著還算整潔,十指上有薄繭。
那年,皇后娘娘開設百花宴,邀請了各大達官貴人和名門閨秀,大家都心知肚明,百花宴表面上是宴會,實際上卻是為了幫各家公子牽線,我也在受邀當中。每位女子都表演了一下自己擅長的方面,輪到我時,因為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所以什麼都沒有準備,尷尬不已。這時,皇后娘娘開口道:大家都表演了一番,不如梔韻你來表演一下古琴吧。說完後示意宮女把古琴擺在台上。我心中鬆了口氣,還好我自幼便習得古琴,故在這裡不算丟人。
一曲罷,皇后先鼓起了掌。這時,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公子說道:姑娘所彈琴技藝之高超,和倚春園裡春雨姑娘彈得琴有過之而無不及,哈哈。他身後簇擁著他的一群人也紛紛笑了。
齊王殿下,你這樣說這位姑娘,是在說姑娘彈琴猶如天籟,堪稱一絕還是說殿下每日只懂得逛春樓而不關心國事,畢竟春雨姑娘彈琴技藝可是京城第一,姑娘,你應該多謝齊王殿下的誇獎,不是么?一個穿著優雅的公子說。
場下笑聲一片。後來我才知道,那位公子叫白宸,我向爹娘說,我想嫁給他,但是爹說:人家身份比我們名貴,我們只是小有名氣的一戶人家,我們是配不上人家的。我聽了感覺心裡被掏空了一塊…
某日,我去了觀楓亭,那亭子沒有人去過,我發現它之後沒有告訴任何人,反正這裡也不會有人,索性就在這彈一曲吧。彈琴的時候,我腦海里想的都是他,,一曲罷,我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蝴蝶,也看到了現在亭子後面的白宸。
姑娘琴藝高超,白宸深陷其中,白宸能求娶姑娘為妻嗎?
我吃了一驚,但是想起爹爹的話,什麼都沒說就跑開了。
第二天,他便來我家送了聘禮,隨後挑了好日子便成了親。
我以為他會一直愛我,可是幾年後,因為我一直沒有子嗣,他逐漸對我冷淡下來,甚至帶了一名女子回家,我不知道那女子有什麼特點,直到有一天我聽見了,那和我極其相似的琴聲,我按耐不住的派人查了她身世,原來,她,就是春雨姑娘…原來這麼多年白宸愛的只是我的琴藝,我傷心欲絕,打算自盡時,上天開了個玩笑,我懷孕了,雖然我恨他,但是這畢竟是我的親骨肉,我不能帶走他。
十月後,生產之時,當產婆說,是個公子,我鬆了口氣,感覺很困很困,「夫人,千萬別睡,快拿止血布…」我感覺我的生命在流逝,撐著最後一點力氣說,你便叫白行吧…就像…我對你父親…的感情…像琴弦一樣一行一行的斷掉……
婦人坐在火光的暗處,身形若隱若現。看久了似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夜,未央。我來說個故事吧。」說話的是一個女子,她坐在火光前,青絲包裹著整個人,唯有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點綴在蒼白的面孔上。
天阮七年,禾出生在一間不遮風雨的破屋子裡。
禾的母親是綉娘,嫁給了當時一窮二白的父親。生了不受待見的女兒。
她十歲那年,是天阮十七年。
那年的天也是如今夜一般寒冷,她緊握著幾張母親綉好的手絹正欲歸家。
沒賣出去,也不知道父親又該怎麼發脾氣了。
寒冬,總是死亡的代名詞。因為它總是能奪去很多人的生命。也差點奪去了禾的性命。不過是一個男子救了她。
那個男子束白玉冠,儒雅風流。
天阮二十二年,禾十五歲及?。
母親太過勞累長卧病榻。父親負擔不起藥費,偷偷將她賣至大戶人家做婢女。
她又一次遇見了那個男子,原來他叫李環,那時他還沒有封地。只是皇帝的三兒子。
她以為他不會記得她的,沒料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她也許是因為這一句話,也許是因為他這個人,就決定了一生。
「春雨散冬,你便叫春雨吧。」禾從此有了新名字,春雨。
遇見白宸,是另一番緣分了。
白宸,相王李芩黨。李環,齊王。
禾想,總能為他做些什麼吧。
禾會彈古琴,雖然不及梔韻夫人。但重要的,是聽琴者的心。聽琴者覺得好,那便比什麼都好。
禾從齊王那裡拿來了葯,雖然讓誕下子嗣的梔韻夫人長眠不醒,可還是讓梔韻夫人誕下了白行。
她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
一個令人作嘔,厭惡的女子。
什麼時候開始的?不記得了。
反正是從那個寒冬就悄然種下了的因果。
禾親眼見著白宸的死亡,她知道他心裡有愧疚。
禾也在白行身上,見著了本該死去的梔韻夫人。
禾怎麼看見的?
禾喝下了男子遞來的薄酒。
他笑的還是那麼雲淡風輕。
一如那年那句「好久不見」。
「他」既然回不來了,那我就替他講一個故事吧,說話的是一位坐在火堆正前方的一個中年婦人,衣衫襤褸的,面容上帶著許多深深的溝壑,像藏著許多故事一樣,也許她要講的那個故事,就藏在其中吧。
天阮十七年,齊王遊歷天下,當時正至嚴節,天空中下著大雪,寒風如刀子一樣在肆虐,一切好像都在訴說著今年著不同尋常的寒冷,齊王束白玉冠,身披著雪白色的絨衣,行走在月湖邊的北山上,齊王本就面目白皙、俊俏,又穿上了這一身打扮,遠遠望去,就好似與這漫天飛雪都融為了一體似的。
正值天將薄暮,齊王立於北山峰頂遠望,看著那彎彎的月湖,湖水已然結冰,仿若月亮受不了這大寒天的溫度,從天宮上落下了一般。
正望的出神,身後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殿下,天不早了,該回城了。」
北山腳下,一位少女晃晃悠悠的走著,看其衣衫襤褸,已是深冬的大寒天,卻還穿著單衣,手中緊握著幾張手絹,少女抬頭望去,前方好像已經看到了升起的炊煙,可是,這一切怎麼那麼模糊啊,天就剩下了一絲光亮了呢,我要睡著了啊,睡著了就不會冷嗎,也不用再受苦了挨罵了吧......
醒來時,已是傍晚了,「這床褥好暖和啊,我是被人救了嘛,啊,這屋子真好啊,糟了,我的我的手絹呢!之後回家了被問起要怎麼辦啊!」
吱呀,門被推開了:「醒了啊,怎麼樣,餓了吧......」來人便是齊王,齊王又束著那招牌式的玉白冠,好生儒雅,齊王見其雖醒了,但像是委委屈屈的樣子,齊王本就聰穎,一想到當時見到她的模樣,便知其心中所想,道:你的手絹我看到了,挺好看的,我就買了下,等下便叫人給你取來銀子,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有我呢,我會送你回去的。」
「真的么......」
「怎麼,這還會有假啊「
「還從沒有對我這麼好呢,是他救了我么,他是誰啊,只是為什麼聽到他要送我回去這個本該開心的事怎麼心裡會隱隱的酸楚啊。」
此去經年,物是人非,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他,卻又再次看到了他,不過這次的身份怎麼不太一樣呢。
「好久不見,出落成大姑娘了啊,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既然是春天了,春雨散冬,那就叫你春雨吧。」
聽到了他淡淡的聲音,春雨怔怔的望著齊王,明知不該看的,卻不知怎麼,再也移不開了眼睛,齊王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眼眸如星,可是怎麼卻像個黑洞一般,怎麼逃也逃不出來。
齊王身後,那當年同伴齊王出遊的黑衣也怔怔的看著春雨,像春雨望著齊王一樣。
春雨想,總能為他做些什麼吧。
天阮二十四年,春雨遇到了白宸,這樣,春雨便有了另一個故事,她也就留在了白府。
齊王還是那麼的風輕雲淡,彷彿一切東西事物在其面前都算不上多大的事情一樣,後也真如此,齊王在黨爭之中大獲全勝,稱了帝,頭上自此便多了那頂白冠,可齊王也天性多疑,當年的人齊王都再也信不過了,包括春雨,也包括一直都站在他身後的季天,當他來到白府的時候嘴角還是帶著那抹微笑,一如當初。
春雨喝下了他遞過來的薄酒,眼中又開始模糊了呢,這次還會有人來救我么?面前一道黑影閃過,春雨便失去了意識睡了過去。
齊王雖得了天下,但是天下已滿目瘡痍,野心家的統治也都伴隨著暴政,幾年後,戰爭便再次開啟了,齊王本就不再得人心,大敗而歸,新國起,立國號「季」
季主喜琴,喜愛到什麼程度呢,聽說國母之前便是琴女,可是國母怎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呢,所以,天下也有人盛傳國母的心,不在季主這,心已死,便遊歷天下去了,也有人說,季主的母親是琴女,他是喜歡他母親的琴聲,可是這些都是傳說,不經證實。
那,真的有她么?
似有勾連婉轉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那,真的有她嗎」
話說,我是不信的。
小姑娘叼著一根草,聞言,「潑」的一聲將之吐到逐漸熄滅的火堆中,火星微微四濺。
「這是他的故事,你怎能替他說呢。」
「我的故事,就是他的故事。」
「有意思,那這個故事無非是紈絝公子拋棄了良家女子的戲碼啊,不離奇啊。」
「………」
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因為,這個故事有個不為人知的背後。」
天阮五年,他出生的時候,漫天飛雪。
老管家高興的抱著這個終於等來的兒子,笑的合不攏嘴。
「我季家有後了。」
季天,字月。
村裡老人說,男孩子名字要起的硬朗些好養活。
天上月,檐上月。
孤坐屋檐賞月夜。
季月自小跟在李環身後,與他一同讀書出遊,儼然從一個貼身侍衛變成了形影不離的玩伴。
白雲蒼狗,風雲變幻。
皇位,讓人變得失去了最初的自己。
也許成長就是一步一步的變成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人吧。
季月開始害怕這樣的李環,那個打馬從江畔路過的少年呢,你把他藏哪兒去了?
皇室紛爭里永遠裹挾罪惡與猜忌。
相王與齊王,如隔水火。
季月有些厭倦,可他的父親臨終遺言讓他陷入糾結。
父親說,「阿天,齊王家待我們有恩,你豁出性命也要護得殿下安危。」
直到那一天。
她的衣裳破舊,而眼中的堅定卻讓他心動。
那是一種不屈死亡的堅定,就從那弱小的身軀里迸發出來。
北山腳下,扶水岸邊。
季月本想救她,可他身邊的人卻先一步動了身。
他是高高在上的人啊,彎下身軀去抱起一個不相干的貧女。
那一刻,就註定了,誰先誰後,緣分始終。
季月不清楚李環對她的用意,直到他將她送去倚春園,送去學習古琴,送去白宸的身邊,送去相王黨羽。
原來,她是一枚極好的棋子。
無家世,無背景,有毅力,容貌好。
春雨散冬,他為她散去了冬天,卻推入了深淵。
季月不喜那個名為解謙的男子,頗有心計,且為人不太光明,即使他在幫助李環。
這樣的人,憑什麼與白行爭。
春末,夏至的時候,白宸死了。
沒人知道相王最大的支持者白宸是怎麼死的,有人說是為情,那麼,是何人為情?
季月記得那日他如往常一般跟在李環身後,驀地見他十分欣喜。
上面清清楚楚寫的正是三個字。
「白行亡」
白行雖然不摻合黨爭,可有他在,李環不是很放心,而且解謙的要求也正合他意。
禾說不知為何,白行老的很快,沒什麼精力管她。
說她可以回來了。
禾好像變了,變得不認識了。
季月帶著李環囑咐的一封信和一個木盒給禾。
他看見女子的臉色從鮮紅變的蒼白。
精緻的妝容也掩飾不了深深的絕望。
她說「阿月,你先走,我要等等。」
他說「那好,我在門外等你。」
一杯酒的時光就如亘古般綿長。
她彷彿就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看見季月衝過來的時候,有些愣,但她已無力再去想更多,比如,那些永遠存在她心中的那人背後的視線,她喜歡的人啊,太過耀眼,以至於遮擋住所有的光線。
季月不清楚會是這樣的結局,他只聽見模模糊糊的言語,禾說,白宸啊,我不喜歡他,梔韻啊,藏在白行的琴里,李環,看錯了你。
那些零零碎碎的話中,至始至終都沒有他。
季月殺了解謙,他覺得一切都是他的錯,儘管這樣很沒有道理。
世人都認為,白行放逐,解謙被李環所救。
這一生,爭來爭去。爭了個雪茫茫一片乾淨。
天啟不過七年便亡,李環的天佑不過一年便被推翻。
季國的迅速崛起,又是一番風雲。
不過,那個上位者,何許人也?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就剩兩個故事了么?
說話的卻是一位男子,他倚在屋柱旁。
那我來結束它吧。他道。
天阮二十五年,齊王登基,立國號,天佑。
自此天下改朝換代,從一而始,是為天佑一年。可好景不長,黨爭的火焰從帝國西方再次燃起了。
「這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新帝這次再也不能如往常一般風清雲淡的掌控全局了,人心倒了,那就再也沒有山可以靠了。
不過一年光陰,據說新帝身染重病。
又是一年冬季來臨,天下著雪,天下經歷了戰亂,滿目瘡痍,又是災年,本就收成不好,百姓皆苦不堪言。
「難道就一直這麼活下去了么?」有人道。
「還能怎麼辦啊,我們這些人,無權無勢的,怎麼去和那些狗官去抗爭?」旁有人道。
「也許可以,你們,聽過離這二百里地荊州城的季主嗎,聽說哪裡已經反起了,準備抗爭。」有個聲音響起。
「這,沒聽說過。季主有來頭嗎?」
「聽別人說,好像是個弱冠少年郎。」那聲音道。
「少年郎?如何渡我萬千子民於水火?」頗老實一農民。
「背後好像有個操控者。」那聲音道。
「操控者?豈不是傀儡?」
「非也,聽說關係不一般。」那聲音道。
「不一般?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因為……我便是季主。」男子笑的雲淡風輕,眉眼似畫。細瞧,不過弱冠之年罷了。
天佑二年,季主的大軍勢不可擋,一年之內竟已然推進到了東邊的洛陽城下,新帝彷彿早已知道自己撐不下去,諾大的洛陽,已然是一座空城。
有人曾說,奪下洛陽的那天,風聲獵獵中,總有聲音在呼喊著。
「是我的,終歸是我的。」不過,聲音似乎十分蒼老。
新國起了,國號「季」
齊王李環這一年帝王據說被他最鍾愛的手下殺了。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季主初得地位,為穩固人心,大赦天下,又開倉放糧。
春天了,天下逢了甘露,一切好像都重新有了生機一般,在生長。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只關心自己的生活,至於上位者是誰,又有什麼所謂呢?
而這多年間帝位爭奪的密辛。
有心人又幾何?
「那後來季主呢?」
「季主可能聽琴去了吧。」
「那皇位呢?」
「是他父親,白宸。」
「季主是誰?」
「他是禾子,他叫季。」
季主喜琴,有多喜歡呢,聽說季主夜夜在帳內都會給父親撫琴聽,即使是行軍的時候季主也是親自背著他的琴,季父也喜琴,聽說,季母曾是琴女,喚春雨。
而這多年間帝位爭奪的密辛。
有心人又幾何?
這是一間破客棧,周圍原本坐著十個人,一人拾柴未歸。
有歡快的聲音響起,「到我了嗎?」依稀是個小姑娘的聲音。
夜未央,天未明。
這天,有可能會亮嗎?
「我說的故事可能比較枯燥,也可能沒有你們那麼生動。不過,也許你們會有興趣。」
「白家可能是這場黨爭風波里最是飄搖的小船,白家家主白宸是相王黨人。相王何許人也?不過一枚棋子。且是一枚廢棋而已。
白宸娶了梔韻夫人,又納了春雨。
春雨,齊王黨人。
白宸知道春雨一直喜歡著齊王,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把這枚眼線放在更光明的地方不是很好嗎?
只是梔韻死的時候,他有些難過。
當他跪在祠堂里時,他恍然覺得那些難過不過兒女情長罷了。
白家,百里,百里宸。
百里,前朝皇姓。
而他,百里宸,前朝僅余的一脈。
他見過梔韻的,好像有那麼一瞬,在白行身上看到。
他也曾想靠著白行來完成祖訓。當他發現白行越來越像梔韻的時候,他悔了。
他帶著禾的孩子,季,遠走了。
齊王還是有些頭腦的,登上了帝位,也省了他太多的事。
百里季在荊州城打著前朝稱號就反了。
當然,幕後那人是百里宸。
而季月因為除去了齊王,有負父親囑咐,加上禾已死,他自刎謝罪。
白行死在他母親的手裡,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沒存在過,活著的一直是具皮囊。」
「怎麼樣,這個故事有意思嗎?世人皆以為朝代的更迭,不過一舟之起伏。誰能料到這背後這麼多故事?
奉吾主之名,招你們而來,為的便是解開這三朝的秘密,這間客棧,今晚只有一個人能出去。你們覺得,你們還有希望嗎?」
小姑娘眨著眼睛,手腕處,腳踝處,紅線系著小小的銅鈴。
「其實我覺得大家說的故事,都不怎麼可怕,唯一可怕的,就是說故事的人啊,你們早就死啦,爭有什麼用呢。」
爭來爭去,爭了個雪茫茫一片乾淨。
這山河,怕是又要易主了吧。
亂世,就是如此。
有鐘聲隱隱傳來,似穿過亘古的時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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