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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相愛才上演

因為相愛才上演

Chapter 01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一)

沒結果的花,未完成的牽掛,我們學會許多說法,來掩飾不碰的傷疤。

因為你總會提醒,過去總不會過去,有種真愛不是我的。

假如我不曾愛你,我不會失去自己,想念的刺,釘住我的位置,

因為你總會提醒,儘管我得到世界,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2014年3月3日的清晨如期而至,沒有等到鬧鐘的鈴聲響起,譚佳佳就被女兒的笑聲叫醒,一睜眼已經看到老媽謝伶俐抱著兩歲多的菁菁走進了卧室。

看著瘦弱蒼白的譚佳佳,謝伶俐擠出微笑:「今天就該上班了,別再躺著了,你閨女都知道叫你起床了。」

上班?這個詞好生諷刺,她不僅是重歸職場,更是要上戰場,把失去的都奪回來。但譚佳佳不想讓母親替她擔心,於是努力微笑地說:「知道啦,我會努力的,放心吧。」

臉上掛著笑,心裡卻嘆氣,20歲尚在大學的她就與李佳銘登記結婚了,22歲的她,畢業後在律所實習不到半年就懷孕了,辭職回家待產,律師資格也沒拿到,就當了媽媽。

但她從沒有後悔過當初的選擇,那是讓她幸福得無法忘卻的四年。而今呢,馬上就25歲的她,一切都戛然而止在那個雨夜,一場車禍將她所有的幸福都捲走了。

這大半年來,打擊是一波接一波的,先是佳銘殤逝,葬禮剛剛辦完,因悲傷過度,懷了六周的二胎掉了,緊接著公公突發腦溢血,幸虧搶救及時,但還是留下了右腿麻痹的後遺症,復健了很久,也沒有任何效果。公公灰心喪氣,吞了大量安眠藥自殺,被救過來的那天清晨,佳銘一手創建的「母嬰優品」網站卻被低價惡意收購。

接二連三的打擊砸下來,讓譚佳佳避無可避,仿若一朵溫室中的玫瑰,突然就被暴露在疾風驟雨中,雖然還立在泥土中,卻頹敗得有如枯骨。

謝伶俐笑容已經僵硬,佳佳這個捧在自己手心裡長大的公主,在遭遇這樣的不幸後,還能不能有新的幸福降臨,就看她現在的選擇了。作為母親,她能做的只有推著她向前,因為即使後退,也退不回已經離世的人身邊。

「好,我的佳佳最棒了。」謝伶俐說完抱著菁菁走了出去。

奔命!這個詞在譚佳佳腦海里一閃而過,多麼貼切又殘酷的一個詞,她應該如此,且沒有任何退路,不管自己有沒有想好如何去奔,或是說如何負擔著這些巨大的悲痛去奔,都要勇往直前、義無反顧,因為她是媽媽,菁菁唯一的依靠;因為她是女兒,爸媽公婆的精神支柱。

振作吧!24年來從來不知道責任為何物的她,必須要有所承擔了。看著謝伶俐走出卧室,譚佳佳回味著這半年來母親天天要說上數遍的話語下了床,拉開窗帘,外麵灰蒙蒙的。推開窗戶,冷風撲面而來,夾著雪花,冰涼沁骨,下雪了……

正月即將過去,已經是三月了,竟然還有這麼大的雪。

走在前往地鐵的路上,譚佳佳裹緊了羽絨服,她比生孩子前還要瘦,之前是拚命減肥也沒什麼成效,短短半年時間,就被打回原形,衣服鬆鬆垮垮的,冷風直往裡鑽。

鵝毛大雪將天地粉飾成潔白無瑕,卻粉飾不了她心中支離破碎的世界裡那點略顯突兀的殘紅,譚佳佳咬著牙走進了地鐵。

早高峰的地鐵里人滿為患,比三年前不知道要多了多少人,還有很多拿行李的人,帶著期許來到陌生的京城,使得這地鐵里,找到能站的地方都很困難。

掙扎著從地鐵十號線出來,就能看到不遠處的財富中心了,譚佳佳低著頭,迎著風雪走著。剛才在車廂里捂出的汗,被風一吹,透心涼。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左肩,她卻茫然地向右轉頭,緊接著看到一張驚詫的男人臉:「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我沒在你左邊?」

這張臉,對於譚佳佳卻不陌生,至少見過一次,這讓譚佳佳連驚慌都來不及,轉身便逃。

是的,在「母嬰優品」網站易手的簽約晚宴上,譚佳佳見過這張臉,也絕對不會忘記這張臉——郝帥,他就站在惡意出賣了網站的女人身邊,笑得春風得意,滿面桃花。

出賣網站的女人——艾米,是譚佳佳的師姐,亦是「母嬰優品」的全權律師。在那一刻,譚佳佳無比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獲得律師資格就放棄;為什麼對佳銘的公司不聞不問,淪陷在自己的小生活中;為什麼只知道悲傷,卻沒有任何能力力挽狂瀾。從那刻起,她決定重新獲得律師資格,搶回「母嬰優品」,打敗艾米。

上班的第一天,便碰到郝帥,真是極大的動力。

沒有得到回答的郝帥,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撓了撓頭,卻將發梢的雪弄進了衣領里,涼涼的,亦如譚佳佳眼中難以掩飾的情緒——悲涼!

來到26層,整層都是京城三大律所之一的——竟擇律師事務所,而且27層也是,比三年前的規模大了很多。譚佳佳拿出門禁卡,玻璃門開啟了。竟擇二字規矩得令人心寒,但物競天擇的道理又霸道得令人膽寒。

徑直去了人力資源部,總監劉力揚一看到譚佳佳,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壓抑,和三年前那個沒心沒肺,擁有全世界幸福的陽光女孩判若兩人。心下不由得嘀咕,但臉上帶著笑容說:「歡迎你回來,佳佳。你子諾師兄現在主管公司兼并收購組,工作量太大,他建議你去外商投資合作組,正好,嘉義律所的甄誠甄律師今天開始來咱們這裡工作,你就給她做助理吧。雖然業內有風聞,甄誠脾氣不好,但能力超群,希望你能快速地成長並做得愉快,免得讓你的子諾師兄沒面子,他可是公司的資深合伙人呢。還有,你的外語幾年沒用了,沒扔下吧?」

聽了劉力揚的話,譚佳佳忍不住皺了下眉,這話里說得明白,她之所以能回來都是彭子諾的幫忙,要麼努力工作,一年實習期滿,拿到律師資格證,要麼回家去,別給對自己伸出援手的人添麻煩。

三年了,劉力揚的潑辣勁有增無減,對彭子諾的上心勁也是有增無減。

甄誠的名字在律師圈內誰人不曉,做她的助理,死得快且難看,但這正是譚佳佳需要的,她,必須迅速成長。

記得佳銘剛去世的時候,閨蜜楊素說:「譚佳佳,你得振作起來啊,你可不是言情劇中的女主角,沒有了愛情,還有工作,沒有了工作還有更優秀的男人等著你。你現在可是丈夫沒了,工作也沒有,優秀的備胎更沒有,自己不振作,誰也幫不了你。」

是呢,當時沒振作,結果佳銘花盡心血的公司就沒了。

譚佳佳抬起頭,鄭重地對劉力揚說:「好,我會努力。」

「好,待會兒帶你去見你的直接領導葉蘇,還記得吧,她和你是同期來的,這幾年,竟擇幾個有影響力的合資案都是她經手的,今年要進入合伙人考評了。」劉力揚說得貌似漫不經心。

三年前,同期進入竟擇律師事務所的耶魯大學法學博士葉蘇,譚佳佳還是有深刻印象的,漂亮自信,幽默風趣的一個女子。當時31歲的葉蘇,真是甩她這個22歲的菜鳥幾百條街,但葉蘇對她很友善,甚至多次說過很羨慕她。

羨慕什麼呢?

譚佳佳抿緊了嘴唇,在人事助理的引領下,來到了27層的工作區域。助理示意她先在座位上等候,她去和葉蘇打個招呼。

譚佳佳點了點頭,在空座位上放下手袋。助理向後面的辦公室走去,還沒有敲門,辦公室的門就開了,一個豐滿妖嬈,又帶著些冷厲的女子一臉不快地走出來,並用力甩上門,看到人事助理立即說:「劉力揚在嗎?我強烈要求找個能用的助理。」

辦公室的那扇門再次開啟,一個高挑清秀的女子沉穩地說:「甄誠,我請你來,是想幫你達成心愿,而不是給我製造麻煩的。」

人事助理尷尬地笑了笑,使了個眼色:「葉律師,譚佳佳到了。」

葉蘇看向譚佳佳,微微一笑:「佳佳,歡迎你回來,你先做培訓吧,我一會兒的飛機,去費城,周五回來見。」

甄誠頓了一下,旋風般從譚佳佳身邊略過,冷哼的聲音經久不衰。

譚佳佳站在原地,只感到冷風似乎從外面吹了進來,但又怎樣呢?即使逆風,也要張開翅膀,因為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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