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公主看上此人，果斷離婚非他不嫁，他卻自殘雙腳不肯娶

魏晉是萌時代，萌人萌事迭出，或馳騁疆場，或運籌帷幄，或宮闈鬥法，最不濟也執笏清談，生生把青史弄成赤橙黃綠青藍紫，方顯魏晉風度、英雄本色。

王獻之其實不必費這個腦筋。他是官N代兼文N代，有父親王羲之這棵大樹在前面杵著，自己躺在樹陰下乘涼即可。不過，小王同學有志氣，堅決不拼爹。不但不拼爹，還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直把老爹拍在沙灘上之意。當然，光有志氣還不行，還要有行動。

小王同學生於官宦書香之家，耳濡目染，藝術修養自然不成問題，稍經點撥即可成名。只是，一味跟著父親學，難免有點兒尷尬，書聖只有一個，他可以學父親，卻不想做王羲之第二。那就另闢蹊徑吧：父親隸、草、正、行書全面開花，他就專攻行書、草書；父親是書聖，那麼他就師從草聖張芝吧。

寫完十八缸水，寫得花兒都謝了，王獻之終於橫空出世，他的字自成一格，「丹穴凰舞，清泉龍躍。精密淵巧，出於神智」，其上下相連的草書更是申請了國家專利，風流婉轉，柔媚無骨，由是王獻之被尊稱為「小聖」，和父親並稱「二王」。

字好只是基礎，但小王不僅字寫得好，長得也玉樹臨風。這等「高富帥才」賣起萌來，自然不是一般的奪人眼球。

王獻之和兩位哥哥去拜訪謝安，謝安是其父執輩，更是東晉風雲人物。小王深諳官場交際學，並不深談，只寒暄一番，隨即揚長而去，只留下兩個哥哥善後。好在謝安也是名士，不僅不責怪他，反而大加讚賞。

一日家中起火，哥哥王徽之性急，更珍愛生命，見勢不好，也顧不得弟弟，蓬頭跣足，呼嘯而出。再看小王同學，沒事人似的，整好衣冠、系好鞋帶、望望風向、看看火候，這才招呼侍者進來，前呼後擁，端的是皇帝出巡的范兒。

這些還只是些情景劇，劇場都在室內，觀眾不多，影響也有限。到外面拉拉風，如何？

除了寫那些正常的字體外，王獻之最拿手的還有方丈大字，且寫在牆壁上，立意奇、角度新、難度大，創造了書法界的吉尼斯世界紀錄。這天，小王同學白衣飄飄，凝神思忖片刻，即運筆於腕，頓時，壁上筆走龍蛇，鳳凰來儀、墨跡淋漓，一片燦然。惹得圍觀的眾多粉絲尖叫不已。

吳郡人顧辟彊家有名園，一日，顧同學發請柬，搞名流遊園聚會。王獻之並不認識他，卻也來湊熱鬧，坐著小轎徑自進去了。那邊顧同學還在招待客人整裝待發，這邊小王同學已經游完園了，惹得顧同學大怒，把小王同學趕出大門。王獻之並不以為意，聳聳肩，絕塵而去。

這些萌事，大多具有表演性質，但其實，小王同學的賣萌還有更強悍的功能—防盜。一次，王家有梁上君子光顧，把室內陳設席捲一空。換作別人都不敢作聲，獨有小王同學像熟人一樣打招呼：「偷兒，氈青我家舊物，可特置之。」此言一出，嚇得小偷抱頭鼠竄。以片言退偷兒，實在是千古奇事，自此，王獻之聲名大振。

不過，賣萌歸賣萌，王獻之還是有底線的，知道有的萌賣不得。比如皇家太極殿竣工，自然需要名人題匾壯色。以王獻之的身手，自是不二人選。謝安早看好了王獻之，用激將法作套，想逼他就範。小王同學何等人也，焉能入其彀中，一番真真假假的機鋒斗下來，謝安最終還是沒能如願。

賣萌的好處頗多，地球人都知道，但萬事都得辯證地看，有利必有弊。不久，王獻之就遇到了麻煩：新安公主看上了他，不管自己是有夫之婦，王獻之是有婦之夫，硬是離婚，讓皇帝下旨，封王獻之為駙馬。小王同學當然不情願，以他的性情，都是賣萌給別人看，哪有當觀眾的道理，況且他和妻子兼表姐郗道茂情深款款，只羨鴛鴦不羨仙。

不過，不情願也不能直接拒絕，王獻之只能另打主意—自殘。或許公主喜歡的只是他的風流倜儻，如果自己殘廢了，公主就會改變主意？王獻之真下得了手，用艾草燒傷雙腳，為了愛情，甘願做鐵拐李。但小王同學的萌是骨子裡的，就算他不賣，也是呼之欲出。這等自殘沒啥效果，因為新安公主是個狠角色—偶就喜歡殘廢的王獻之！

最後還是被迫結婚、被迫成為駙馬，王獻之很無奈。但沒關係，這不是萌時代嗎？無奈只是一時，賣萌才是永遠。沒有郗道茂的日子，王獻之便納妓女桃葉為妾，她做他的解語花，他做她的團扇郎，詩酒酬唱，夜夜笙歌，卻不為尋歡，只為掩飾心中的痛楚。

臨終時，王獻之最後一次登台賣萌，是為了前妻郗道茂。只是，風景依舊，伊人不再。傾聽他心聲的，只有作法的道士：「不覺餘事，惟憶與郗家離婚。」拂塵翻飛，道號聲聲，王獻之鞠躬謝幕，羽化登仙。

賣了一輩子萌，都是給別人看，只有這一次，他是為自己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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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如夢令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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