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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這隻狼站在馬里奧的總部前叫板

嘿,水管工!鬍子大叔!你最害怕的噩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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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這隻狼站在馬里奧的總部前叫板

大鬧任天堂

1996年,時值索尼PS1在美國市場推出還不到一周年,古惑狼——確切地說,一位身著古惑狼人偶的工作人員開著一輛老舊的皮卡,大搖大擺駛向了任天堂在美國西雅圖的大樓。

古惑狼將車子隨意停在了離大樓不遠的停車場,下車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個擴音喇叭。

「嘿,水管工!鬍子大叔!」他舉起喇叭,用不羈的音調朝著大樓喊話,「你最害怕的噩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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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任天堂是世界上最負盛名的電子遊戲公司,就算沒有直呼其名,大家也都知道古惑狼嘴裡的「水管工」是何人物。

話音未落,古惑狼麻利地一把扯下車後面的蓬布,露出一大堆顯像管電視機和PS遊戲機,徑自玩起了《古惑狼》的遊戲,邊擼還不忘自賣自誇:「實時!3D!環境豐富多變……」

面對如此囂張的挑釁,任天堂的工作人員自然不會等閑視之。最後,古惑狼被保安人員「請」了出去。就算這樣,這頭小惡魔也沒有放棄耍寶的機會:「你碰疼我的手肘子了!」「我不是澳大利亞來的!」

這個場景被拍攝成了一支電視廣告,在NFL頻道的黃金時段滾動播出,一時間成為美國家喻戶曉的人物。當古惑狼在任天堂門外狂妄叫囂的時候,在電視觀眾眼裡,他已經不單單代表自己以及和自己同名的遊戲,他儼然成為索尼PlayStation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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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電視廣告還有平面廣告版本,以兩個整頁的篇幅,刊載在1996年10月總第97期的《GamePro》

那時候的索尼還不知道,初出茅廬的PS1最終可以賣出了1億多台,這個數字相當於任天堂SFC和世嘉MD銷量的總和,連起來也許可繞地球一圈。若早知結果如此,古惑狼的氣焰不知會不會更囂張呢?

當時,任天堂的吉祥物是紅色水管工馬里奧,世嘉的吉祥物是藍刺蝟索尼克,索尼祭出橙色的古惑狼作為吉祥物,與前兩者進行抗衡,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事實是:索尼官方從未欽定古惑狼作為吉祥物;當然,對於群眾的這一無害的誤解,索尼從來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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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狼登陸任天堂GBA廣告

叫「狼」不是狼

古惑狼的英文原名是Crash Bandicoot,參照國外對米老鼠(Mickey Mouse)、唐老鴨(Donald Duck)的命名方式,我們可以推導得知:Crash是古惑狼的名字,而Bandicoot則表示他是哪種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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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袋狸,古惑狼的真身,除了尖鼻子在外形上幾乎看不出什麼相似之處…

翻開詞典,Bandicoot在中文裡叫做「袋狸」,一種來自澳洲的有袋目動物。雖然有些中文雜誌企圖把「古惑狼」的翻譯圓回來,說這是袋狼,但是很遺憾,袋狸就是袋狸,而不是袋狼。袋狼的英文叫Tasmanian Wolf,由於身上有老虎一般的花紋,又叫Tasmanian Tiger,而且令人遺憾的是,這個物種已經和塔斯馬尼亞的土著居民一樣,徹底地滅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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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隻名叫班哲尼的袋狼於1936年死於塔斯馬尼亞島的霍巴特動物園,此後再無活袋狼存在的消息

至於為什麼翻譯成「古惑狼」,可能因為形象看起來更像是一頭狼,而bandicoot讓譯者聯想到了bandit(土匪,強盜),繼而又想到了「古惑仔」?……好了,遊戲史上令人尷尬的渣翻譯數不勝數,就不要再介意多這一個了吧……

不得不承認,古惑狼的形象非常有辨識度,咧嘴齜牙,魔性十足,神似暴走漫畫里風靡的troll face表情,極具辨識度和傳播性,令人過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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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出來的形象

在年輕一代玩家眼裡,頑皮狗是因《神秘海域》發跡、因《最後生還者》走上神壇的。而事實上,早在20年前,《古惑狼》系列的成功早已讓這家索尼最得意的門下之臣聲名大噪。不同的是,今時今日的頑皮狗在玩家眼裡是一個業界領先的形象,在遊戲電影化、情感體驗等方面扮演著引領者的角色。而當時的頑皮狗,則是以跟進者之姿切入遊戲市場的。

起初,作為古惑狼之父、頑皮狗的創始人,安迪·加文(Andy Gavin)與詹森·魯賓(Jason Rubin)想做一款玩法類似《超級大金剛》(美版叫《大金剛國度》)的遊戲,並把這款遊戲打造成純3D的。那時的3D遊戲正處在萌芽期,一切都沒有定式,兩個人開始思考:一款3D的平台遊戲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應該會有很多時間是盯著「索尼克的屁股」看的吧。於是他們把這個還沒有名字的遊戲戲稱為「索尼克的屁股」遊戲( The "Sonic"s Ass"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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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加文現在已經離開了頑皮狗,成為一位小說家

在主人公形象的選擇上,他們又參考了他非常喜歡的《樂一通》(Looney Tunes,其中最有名的人物是兔八哥)中的袋獾(Tasmanian Devil),這是華納兄弟早期動畫系列中最衝動、最喧鬧、最粗獷的一隻大嘴怪。

安迪·加文為這個形象框定了三個選擇標準:首先這個動物必須在世界上真實存在,其次要足夠可愛、討人喜歡,再次不能是被大量卡通化過的動物,就像索尼克那樣——很少有人把刺蝟當作主角,如果是比較生僻的那就更好。在塔斯馬尼亞島動物圖鑑中,安迪·加文首先相中的是袋熊(wombat),可是沒人欣賞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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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這三位被誤以為站在同一起跑線。最老牌的現在依然是最紅的,其餘兩位……

之後,安迪找到了袋狸,這個動物長得有點像兔子又有點像老鼠,鮮有人把它塑造成漫畫形象,更重要的是,安迪很喜歡「bandicoot」這個詞,於是,袋狸的形象就被確定下來。

在最終的古惑狼形象上,你可以看到他鬼馬搞怪的歡樂形象和誇張的肢體語言,這些氣質都源自於《樂一通》,而將身體如旋風般旋轉的動作,更是直接繼承了大嘴怪的衣缽;在熱帶雨林中闖關的遊戲背景,則是受到了《超級大金剛》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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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怪也是古惑狼的基因提供者之一

一拍即合

索尼推出PS1不久,在遊戲主機和軟體方面龍骨已成,卻缺少真正屬於自己的鎮山之寶,十分需要一款能與老任的馬里奧、世嘉的索尼克抗衡的動作遊戲。這時候,頑皮狗帶著他們的古惑狼進入索尼的視野當中。

雖然和同時期全360度視角、准開放世界的《馬里奧64》相比,《古惑狼》並不那麼具有革命性,但是巧妙的關卡設計和豐富的操作體驗令玩家們愛不釋手,色彩斑斕、細節豐富的環境塑造和邊緣柔和的角色建模,迷得讓玩家移不開眼。陰影的出現也讓空間變得更加真實有形,流暢的動畫效果獲得業界的一致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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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體動作、表情誇張豐富的古惑狼很對西方人的口味

當時,3D遊戲剛剛起步,而PS1的主機性能只能勉強支持全3D遊戲,頑皮狗想盡了各種辦法來突破機能限制,儘可能地提升遊戲體驗,一代比一代做得更好。頑皮狗就像一個技術宅,不斷優化遊戲、榨乾機能,這成為這家工作室的基因,繼承至今。

雖然不是自家的工作室,但一路走來,索尼的確給予頑皮狗不少的支持,同心戮力將古惑狼系列打造成索尼一代主機平台上最棒的IP。《古惑狼》、《古惑狼2:科塔克斯反擊》和《古惑狼3:扭曲》最終在PS遊戲銷量榜上分別佔據了第8(700萬份)、第5(760萬份)和第7(710萬份)的位次,其中《古惑狼2》還是PS1平台銷量最高的動作類遊戲。三部曲全球累計銷量超過2500萬套,成為90年代PS平台上當之無愧的動作遊戲標杆,亦成為業界競相模仿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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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古惑狼很多方面仍然是任天堂的跟屁蟲,這或許為它的衰落埋下了種子

成功的背後埋藏著雲翳,在《古惑狼3》開發初期,頑皮狗創始人開始不滿於老東家環球不願出力卻坐享其成的態度,雙方關係交惡到了「連空調都不讓開」的地步(小島秀夫:跟我無關,為什麼都同情地看著我?)。這時候,當索尼拋出橄欖枝,頑皮狗的加盟簡直水到渠成。通過收購,索尼將盟友同化為旗下的第一方工作室,可惜的是古惑狼的版權仍然掌握在環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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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狼的變遷史(霧)

遊戲明星和廣告明星

在遊戲中,古惑狼奔跑著、跳躍著、旋轉著,執行著一個平台動作遊戲主人公的本分,最多在勝利之後做一個「Ta-da」的手勢,就再也沒有辦法展現更多的人格特徵。

但是廣告賦予了古惑狼更多的魅力,讓這隻袋狸的個性立體豐滿起來。以古惑狼為主角的一系列廣告活躍在雜誌上和電視里,令很多不玩遊戲的觀眾也同樣耳熟能詳。所以有人說,古惑狼的遊戲很成功,但是廣告更成功。

春風得意之時,古惑狼出演了不少奇怪的廣告奪人眼球,有時候他和一排肌肉兄貴一起登場,有時候和一群妞兒們同床共枕,左擁右抱,乖張的表演背後,藏掖不住事業上升期的得意洋洋,而恰是這樣的個性特點,又為他贏得了更多的關注和喜愛。作為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形象,當古惑狼叫板馬里奧時,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問題——古惑狼就是這樣的性格,古惑狼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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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洞清奇的《古惑狼2》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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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狼》全系列登陸NGC的廣告,至此更不能說它是索尼吉祥物了吧

為普通觀眾所不知道的是,索尼在日本和美國的高管人員一度因為古惑狼能否擔綱Playstation代言人的問題爭執不下。美國方面一直在尋覓一名「馬里奧殺手」,認為在美國市場,一款成功的主機必須通過一個代言形象展示個性、引人注目。在他們眼裡,在美國土生土長的古惑狼正是當仁不讓的合適人選。

然而在日本,「Playstation之父」久多良木健並不喜歡古惑狼,這也是古惑狼最終沒有被官方欽定為吉祥物的原因之一。久多良木健尤其介意商家把PS當作小孩子的玩具來銷售——如若用一個卡通形象做代言,無疑會加深人們對於主機是小孩玩具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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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說,日本人心目中的古惑狼接近智障,跟原版酷壞小子形象完全不一樣好嗎?

不僅是久多良木健,相信很多人也會一樣持有相同的想法。最終,古惑狼的一系列廣告用實際效果打破了這種定見——雖身為卡通玩偶,但是他總是在與真實世界中與人們互動,就像活在我們的身邊。於是不僅是孩童,大人們一樣能夠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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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狼參演的必勝客廣告,截圖略驚悚

古惑狼歸來

《古惑狼賽車》是頑皮狗為古惑狼開發的絕唱。之後,古惑狼版權幾經易主,從動視轉給了維旺迪,後又轉回動視。雖然名下又出了二十餘款遊戲,卻在總體上每況愈下,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逾越當年巔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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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狼登陸XBOX平台廣告,注意這個姿勢是不是很彼得摩爾?

俱往矣,馬里奧笑傲至今,古惑狼卻早已泯泯然不見功名於世。隨著年份的增長,馬里奧越來越不是任天堂的吉祥物這麼簡單,他甚至成為一代人的遊戲啟蒙。在巴西奧運會閉幕式上,日本把馬里奧作為國家形象之一宣傳,享受了被一國總統cos的高級別待遇。

雖然古惑狼不能像馬里奧那樣做一個現代電子遊戲的標誌性圖騰,但他仍成為了一代人壓箱底的集體記憶,一旦有星星之火,便能瞬間點亮。

2016年5月,玩家們翹首以盼的《神秘海域4》終於發售。20年前的《古惑狼》作為一款內置小遊戲,被兩次埋進了德雷克家的電視機里。這是很多新生代玩家與古惑狼打的第一次照面,卻讓很多老玩家心生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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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是一個好的冒險家,卻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玩家——古惑狼好難

第二次會面則是今年重製版的《古惑狼三部曲》,這也是一次更為正式的亮相,它真正重燃了很多老玩家的熱情。遊戲在發售首周就在英國奪冠,甚至超過了《地平線:黎明時分》,成為英國今年PS4首周銷量最高的遊戲。在其他國家,這款懷舊作品也同樣獲得可喜的銷售成績,如果有更多的粉絲為之買單,那麼我們大可以相信,古惑狼的正統續作計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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