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行之——雨打寒山寺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張繼的《楓橋夜泊》依然朗朗上口。年少讀不懂張繼,讀懂已不再是少年。從前以為「江楓」是指蘇州有一座江楓橋。細雨中,我霏霏的雙眼開始探尋。寒山寺外,江村橋與楓橋相對,運河寬闊的水域,曾停泊過張繼的那張客船。那年,他倚在船艙內,深夜輾轉難眠。愁,愁什麼?為躲避安史之亂,他來到了寒山寺外。有人說他連續五屆科考名落孫山,故為自己的前途命運堪憂。無論如何,在江村橋與楓橋之間的這艘客船上,詩人心煩意亂,無法安然入睡,直到寒山寺僧侶們做早課的鐘聲響起。後登岸瀏覽寒山寺,並留下千古名句,寒山寺從此聲名鵲起,享譽中外。或許是寒山寺的鐘聲敲開了他的智慧大門,後張繼科考中探花。於是寒山寺外的鐘聲,經久不衰。
據說,聽聞寺外鐘聲,可以清煩惱,長智慧,生菩提。我深信不疑。寒山寺的鐘樓,氣派在煙雨迷濛中,讓人油生敬畏。這口花了六年時間打造的大鐘,有「華夏第一大鐘」之稱,大鐘重108噸,由青銅鑄成,鐘身刻著《大乘妙法蓮華經》共70094字,鍾底九部飛天圖美崙美奐。站在鐘樓頂端,不經意推開窗,頓時驚訝在一種震撼里,一座巨大的石碑撲面而來,張繼那一晚在客船即興揮筆的《楓橋夜泊》以碑刻的形式,張揚在世人的視野,那麼恢弘那般氣派,這大約是那個愁緒滿懷的落泊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詩碑高15.9米,正面是詩,背面是乾隆御筆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張繼的詩在正面,乾隆的經文在背面,這是何等的榮耀?詩人今日若是得知,會不會意氣風發,即興揮毫一首,再驚世人?
聽說,大碑和大鐘,被上海大世界基尼斯確定為世界最大的詩碑。
而寒山寺三個字,據說還有一段典故。站在寺廟照壁,寒山寺三個字在黃色的底色輝映下格外醒目,不難看出「寒山」二字與「寺」字筆法有所區別,前兩個字渾厚蒼勁有力,後一個字略顯柔弱。據說前兩個字由當時蘇州四大才子之一的祝枝山所寫。祝枝山在四大才子之中書法最好,但卻貪財。當時方丈請他執筆,一字一千兩黃金,由於當時建寺所剩資金不多,祝枝山寫完寒山二字,見方丈再拿不出第三個字的錢來,竟然棄筆揚長而去,留下方丈長吁短嘆,一腦門子官司。當地有一個叫陶浚宣的書生自告奮勇要代寫最後一個字,條件就是刻上他的名字,方丈無奈,只好應允。於是我們如今看到的三個字實出於兩人之手,影壁上卻只留「東湖陶浚宣書」。可見有人為名,有人圖利,千古一律。
寒山寺推崇的「和合」文化是從寒山、拾得兩位高僧的修行造詣引申傳承而來。據說有一次寒山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我如何處置乎?」「 拾得曰:你且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再看他。」世間因果,自有定數,所謂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寒山寺聽雨,一身紅妝,心證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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