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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回頭,往前走

我臨時決定改變主意。

我把飛行器悄悄挪到身後,搖醒枕在我的墊子上熟睡的她,在她揉著眼睛迷糊地哼聲里,很鄭重其事地宣布:

「我決定囚禁你!」

她聽完隨手抓起墊子朝我打過來,罵我吵醒了她午睡。一副跋扈的樣子,似乎她是這裡的主人。

「喂,女人——」

「不要叫我女人,我明明是少女!」

「那,少女?」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嗯哼?」

「好的,少女——」黑暗裡,我看到她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線,這個樣子很好看,但是我覺得提高下聲音,以顯示我的威風:

「我決定囚禁你。」

「囚禁你妹啊,趕緊修理飛行器,老娘要回家!」

我敲打著啟動不了的飛行器,心裡暗爽,恐怕你還真的沒法離開呢。

一直以來,我都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個一分鐘足以跑完一圈的星球上。生活設施雖很破損,但好在齊全。其實日子過久了,哪裡都一樣。孤獨會上癮,直到我遇到了她。

就在那天,當掃描儀檢測到有不明生物體入侵的時候,我就看到她駕著一輛破舊的飛行器在我頭頂飛過,於是我開槍射擊。她連同飛行器一起掉了下來,還好我的反應夠快,躲到一邊,沒被砸中。

「哎呀,好黑,難道我被撞成了瞎子?」

「真是出師不利,怎麼就飛到了這麼一個黑乎乎的地方?」

許久沒有聽到有人說話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迷茫地摸索著。我連忙舉手去掃描,掃描儀上顯示——不明飛行器,內置一隻倡導和平星球的雌性生物體,叫做女人。

嗯,女人這個詞聽起來,很不好對付的樣子。

和平星球?她該不是來接替我的工作的人吧?

我剛準備和她打個招呼,就見她摸索著站起來,手裡拿著一個什麼鐵疙瘩玩意,猛地一揮,非常標準地砸中了我的腦袋上的重啟按鈕,瞬間我癱倒在地,以一副我最醜陋的樣子發著呆。她摸了過來,她瞪大眼睛嘟噥著:這玩意是啥?

「我是520空間站的駐守員,名字叫做520-20號。」

「你是外星人嗎?天啊好激動,我第一次見到真的外星人啊。等下!你站著別動,讓我好好看看,哦不,摸摸你。星際旅行這麼多年,終於見到外星人了,好新鮮啊。」她瞪著大眼睛往一旁走去,我看著她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從視線里消失,再出現在原點。

她瞎嗎?怎麼繞著這個小星球轉了好幾圈了,還都是那麼巧合地和我一步之遙。

眼看快到睡覺時間了,她還是沒摸到我,自動重啟後的我實在忍不住就站到了她面前。

認識了之後,我才知道,她的眼睛不能夜視,沒法看見這個星球上的景色。不過也好,這樣她就看不到遠處的暗流涌動,要知道開始駐守的前些年,我每天提心弔膽怕得要死,好在這些年那邊平靜了些。

她和我長得不一樣,她的皮膚觸摸上去很柔軟,比我睡覺的墊子還柔軟,還帶著一種淡淡的好聞的氣味。當我把掃描儀對準她的時候,我的腦海里顯示出:她來自一顆曾經是藍色,現在漸漸被黑色掩蓋的星球上,這個星球上女人的身體特徵就是很柔軟,是由大面積的水做成的,眼睛也能製造一片的水,是一種很聒噪的生物。

聒噪?那個時候我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很快我都懂了。

「你這個星球現在是極夜嗎?怎麼什麼都看不到啊。」她的手在我身上摸了半天,突然問,「不然我就可以看看你長得帥不帥了。」

我想了想,說,「這裡所有反射光,都被黑洞吸走了。」

「哎呀不要和我討論物理知識啦,我是理科渣聽不懂的。」她開始拍打著我。

「這是天文學。」

「一樣啦一樣啦。」

我頓了頓,把「常識」兩個字吞了下去,

我問幾次她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本來一句話就可以解釋的事情,她每一次都說了好幾個小時。

她告訴我,她所在的星球叫做地球,在她看到的歷史書里,那是一個有著四季輪迴的世界,但她出生的時候,地球上只有極晝和極夜兩季。隨著時間的消逝,極夜的時間,越來越長。

「每到極夜來臨,我們都會進入冬眠狀態,這樣可以節省資源。」她在黑暗裡眨了眨眼睛,明晃晃地落到我的視線里,「很不幸的是,我是過敏體質,注射冬眠葯,會讓我整整一百年都睡得不舒坦的。」

「而且你也知道,打針真的太他媽疼了。」

接著她跟我描述了個幾十種她只在書上見過的動物,然後幻想著如果她活在那個年代,怎麼和它們馴服玩耍它們的場景。

然後讓我猜猜她今年多大了,接著又和我攀比誰去過的地方多。直到我快睡著的時候,才告訴我,她是一時閑著無聊坐飛行器旅行,不小心迷路了,走錯了空間隧道就掉到這裡了。

我沒敢告訴她,她其實是被我打下來的。

「所以你要幫我修好飛行器,不然我就回不去啦。」

作為一名無聊的駐守員,有一個人可以陪伴,還有一件事可以去做,這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只是她的飛行器,我修理了很多天,都找不到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傷啊。

但是我還是很樂意,搗鼓著它,反正她也看不到,我就隨便敲敲打打,讓她感覺我一直在很認真地幫她修理好了。

「你確定這黑燈瞎火的,你能修好它?」

「哎呦喂,伸手不見五指耶!」

「哼!哈!快用這個大扳手!」

在暗黑的世界裡,我頂著能夜視的眼睛,看她跌坐著一旁,揮舞著一個叫扳手的物件瞎胡鬧地指揮著。

我懷疑她總會打中我,果然,「啪——」那個叫扳手的東西突然間砸到了我的腦袋上,一點挽留的餘地都沒有。

「吱吱——」嗯,頭暈。

金屬的質感,在我的腦袋上拖過一條劃痕,閃出細微的火花。與此同時,飛行器微微一震。

「耶,你的頭冒光了啊!」她在一旁大呼大叫起來,過來一會才安靜地筆直站好,朝我背後的方向問空氣:「剛剛疼嗎?」

我走到她面前,把她身體轉過來,違心地咧嘴:不疼。

「那可以再打一下嗎,這裡實在太黑了。」

「但頭會暈的。」我悄悄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嘟嘟嘴,紅著臉解釋道,「你不懂,頭暈其實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你肯定喜歡我。」

「……」我不懂她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但是沒來由的,有些心虛,為了掩飾我內心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壓低聲音:請安靜會,別干擾我。

她瞪著大眼睛「看著」我,一副「你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表情,直到我把那個破舊的玩意拿到她面前,敲了兩聲,她才恍然:技術流外星人,那拜託你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果然沒有再吵鬧。我一看,原來她趴在一旁睡著了。我想了想,把她拖上了我的小墊子上。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飄在地面上睡覺的,但是有一天發現躺在軟軟的墊子上睡覺別有風味,就留下了這塊太空垃圾了。

我以為我說出囚禁她,會讓她感到沮喪。卻見她雙掌拖著下巴,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我的左前方。這個視力不好的女人,連犯花痴都沒摸著方向。她雙眸瞪著方向偏差的地方,說,「哇,我們這是在玩角色扮演嗎?」

「啊?」我一愣,她怎麼不按正常劇本走?

我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這果然是一次與眾不同的星際之旅,我好喜歡。」

好聒噪。

但是這還沒完,她會在我給她食物的時候,一臉痛苦狀地說,「我不要我不要,我什麼都不吃,你餓死我好了,我絕不會妥協的。」於是我只好悻悻地把東西拿回來,卻又聽她說,「我知道你的內心裡,並不是這麼黑暗的。傷在我身痛在你心,我就勉為其難吃一點點好了。」

我愣了好久,只好把東西遞到她手上。

女人這種生物,真的很可怕。我在黑暗裡抖了抖。

她一邊吃著一邊凄凄慘慘地嘀咕,「你要對我好,就得一輩子對我好,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冷不丁打了一個抖索,點著頭,應了一聲「好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你這是在跟我說情話嗎?」

「什麼叫做情話?」

她和我解釋了半天。我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星球都是這麼寂寞。原來有那麼一個星球,所有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一起生活一起玩耍,生生不息。不像520星球,每個人終其一生,都是孤獨一生至死。

我好嚮往她說的那個世界,可以說情話的世界。

自從她覺得我們已經熟稔了後,就變得更加自嗨了起來。有天她說,她起床氣散了之後認真想了想,感覺我這種想要囚禁她的行為很像歷史書的「霸道總裁」,有點逼良為娼的感覺。

我問她什麼叫做逼良為娼。

她和我解釋了半天。大概意思是,歷史書有個男人,喜歡一個叫做良的女人,後來很霸道地逼她嫁給他,然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她還告訴我,她們的星球上,所有的人都會有一個伴侶,他們在黑暗的夜裡滾一會床單,然後會生出小孩,然後等小孩長大,也會遇到一個令他心動的人,然後再滾個床單共同結合為一個小家庭,生生不息。

於是,我好嚮往她說的那個世界,可以逼良為娼的世界。

不像520星球,每一個人的出生,都源自實驗室的小水盤。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某一個註定了的崗位上,直到死亡,如果他對於崗位做出了貢獻,則會在死後,被提取細胞進行克隆復活,然後再在同一個崗位上繼續貢獻著自己。

終生一人,無根無歸宿。

有時候,她也會問我一些情況,比如說有沒有打算什麼時候成家立業,不待在這個鬼地方當宅男,還比如交過幾個女朋友,是不是在交往的女朋友都是宇宙外星人,甚至她還問我有沒有什麼特別愛好,比如說和女朋友在空中翻跟斗,然後翻著翻著就飄到了另一個星球,然後生下一個四不像的小孩兒。

一開始我聽不懂,在她的科普之下,每一次我都恨不得按住我的重啟鍵,讓自己昏迷一會。而每一次,她的收尾都是,我覺得吧,她們肯定沒有我好看。

「你好看,那你跟我滾床單嗎?」有一次我沒好氣地脫口而出。

把她嚇一跳,她沉默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最多只能讓我親吻一下。我假裝知道什麼是親吻,於是也倔上了,橫著脖子說,那你親吻啊。

等了半天,她小心翼翼地摸索過來,用吃飯說話的道具——嘴,在我的臉上輕輕地蹭了一下。然後迅速分開。

我的心,小小地顫了一下,緊接著,像是一道閃電劈進了身體里。我的系統又出問題了嗎?可是,這種感覺,好令人陶醉。

那天她睡著以後,我望著遠處的黑洞,捂著胸口發獃,那陣閃電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將整個系統殺毒兩遍了啊,後來實在忍不住,我悄悄走到她身邊,學著她之前的樣子,用嘴蹭了一下她的臉頰,一面拿掃描儀對準了心臟的位置。

那一瞬間,掃描儀向我展示了一個辭彙——喜歡。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說的喜歡。

但是我知道,我很樂意這個局面。

只要她醒著,就會一刻不停地說話,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的故事,還有一些她旅行中的所見所聞。

我不知道,原來外面的世界可以是那麼多彩。一時間,我有些嫉妒她了。真好,她不用擔負生來就規定好的責任,可以為所欲為。

在她聒噪很久很久以後,她終於想起來要問一問我的情況了。

「阿星你們星球怎麼就你一個人啊?」

「阿星是誰?」

「是我剛剛給你取的名字。」她朝我笑了一下,笑容很好看,儘管我知道她並沒有看到我,「這不重要啦。」

「這很重要啦。」我在心裡悄悄說。我以前的名字叫做520-20,只是一串程序數字,只是一個編號,如今她給了我一個獨一無二的名字,怎麼會不重要呢。

有時候,她也會問我一些問題。

有一次她問我,「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個小星球上啊,死氣沉沉的。」

「我其實生活在那裡,」我指了指很遠處的一個模糊點,卻被她拍了一下腦袋,隨即她不滿地嘟噥起來,「我根本看不到!真搞不懂你們外星男的視力為什麼這麼好。」

「我本來生活在那裡,那裡是一個很美麗的星球,紫紅色的雲層籠罩在地面上,那是一個很美的家鄉,但是——」

但是,我根本不記得自己的家鄉長什麼樣子了,小時候在實驗室生活了幾年,後來才熟悉家鄉的生活,就被調來這裡駐守了。在這無邊的黑暗裡,我早忘了家鄉的模樣了。

「但是什麼?」她好奇地眨著眼睛,撓著頭髮。

「但是幾百星際年前,周圍出現了一個黑洞體,我們把它控制在比較遠的地方,但是不久後我們檢測到,旁邊出現了一條空間隧道,偶爾會有外星人從隧道里鑽出來,卻因黑暗裡迷失了方向掉進了黑洞中。首領因此立下規定,每個人成年男子,都要去守候10年黑洞。」

如今,正是我的第十年,還剩下多少天我倒是記不得了。

「你有一份很偉大的職業,真的很了不起呢。」說著,她在黑暗裡,對我比了一個大拇指的手勢。

掃描儀告訴我,那是對我讚許的意思。我不禁扯出一抹笑,學著她嘴角裂開,上揚。

有一次,我在替她修飛行器的時候,她不小心撞到我身上,被反彈出去好幾米遠。過一會,她爬回去,抱怨問我為什麼身體摸上去很軟,但是撞上去很堅硬。

我告訴她,因為我們星球的生命體,都是採用最先進的實驗研發出來的,我們的身體是宇宙文明最高級的材料煉化來的,並且有很強大的適應性,我們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穿戴地生活在宇宙任何一個星球上。

「哇,這麼酷!外星人好厲害。等我以後回到地球,我就克隆一個你,然後帶你一起看這個宇宙的其他地方了。你就不用死守這裡了。」

「不行,按520星球法規定,我必須死了以後你才能造出一個一樣的我。」

「好啦好啦,」她打了一個哈欠,聲音有些軟糯,「等你死了,我一定復活一個你出來。」

「為什麼要我死了,你才帶我去旅行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啊。」我在心裡悄悄地說。

好像,我活這麼久,生命里真的還沒出現一個人,和我說這麼多話的,還要帶我去其他星球旅行的。

我已經開始幻想我們一起旅行的樣子了。

我開始期盼下一任駐守員的到來,這樣我就可以離開了。

那天我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正穿著粉色的一套長裙,挽著我的胳膊,走在一疊粉色的花瓣上,周圍圍著一圈長得各種各樣的宇宙人。她在我耳邊悄悄說,「這些都是我宇宙旅行時認識的朋友。」

我哈哈大笑,對她咬耳朵:「他們都長得好醜啊,所以你才選中了我嗎?」

「其實你是最丑的那一個。」她為難地看著我,然後又笑了,「丑得太特別了,所以才更喜歡你。以後我們會生幾個孩子,一起生活。」

這就是她之前和我說的家族生活嗎?我迫不及待地想快進時間,看看往後了。

可是——哪裡傳來了「嗡嗡嗡」的聲音,我睜開眼,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收緊。

情況不對!

我啟動了「千里眼」程序,果然遠處那團漆黑,正在漸漸擴大著體積。

我太大意了,原本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來,我應該一早就想到,一定是那黑洞,破壞了原本的空間隧道。

我本身就是一個科技生命體,離開這裡很簡單。但是我要在走之前,把旁邊的空間隧道全封閉掉,這也是我守護這麼多年的意義,儘管這麼做,會導致一些麻煩。

我扭頭看著她已經爬起來,獨自一個人又繞著這個星球轉圈圈又回到原點,卻仍然一次都觸摸不到我。我得把她送走,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但是飛行器,我並沒有修好。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能遇見她,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我伸手攔住她繼續轉圈圈,把她拉到飛行器邊,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溫暖,「這裡遇到了點麻煩,我得先把你送走!」

「你呢?」她一臉不在乎。

「我留下來工作啊。」

「那我再陪你一段時間再走啊,反正我也不急這麼一會。」她在黑暗裡嘻嘻地笑著,臉有些發紅。我就知道,她沒那麼聽話省心,於是編了一個首領幾分鐘後要來視察,這裡不能出現外人的謊話。她嘟嘟嘴,猶豫了一會,很爽快地答應了,「好啊,反正你任期也快結束了,不能耽誤你。那你會來找我玩嗎?」

「當然,我來給你的飛行器導一條空間隧道路線,就知道你去了哪裡了。」我走到飛行器邊,從自己的程序里導出一條空間隧道路程規劃,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她摸索著靠過來,嘴在我的臉上蹭了一下,柔軟像一塊墊子。

我的心,突然又襲過一陣閃電。

「喏,送你一個離別吻。」

我把她半抱半扶到飛行器里,設置一道強制鎖門程序。黑暗裡閃過一道細微的光亮,足以照耀著她鑽進飛行器。

「哇,外星人,我看到光了!」我聽到她在飛行器里大呼大叫著。

我記得當時天不小心磕到我的腦袋時,就冒出過這樣的火光。而她當時的聒噪並沒有讓我忽略那個細節——在我頭冒出光亮的時候,飛行器震動了。

那麼,如果換她平安離開,其實我不疼的,沒有什麼比黑暗更疼的事情了。

我悄悄地躲在飛行器地背後,不想被她看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這是救她,卻不想讓她知道。也許,是因為身體里有個部位跳動得劇烈吧。

不知道,剛剛把她放進飛行器里的動作,算不算她提到的公主抱。不管是不是,我也當是了。

我啟動了一直盤旋在腦中的那個程序,一團火光,從我的腳底燃起。

其實她的飛行器一直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缺少光能。

幸好,我可以啟動自燃程序。

終於,飛行器慢慢向空間隧道駛去,貼著黑洞波及範圍的邊界線的軌道。

十年來,我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小星球這麼明亮,我周身發出的火焰照得周圍一片燦爛,我甚至都看到隧道與蟲洞各自擴散開來的漣漪,像我小時候看過的銀河星圈一樣,或許也像她說的水波一樣。

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就能進入隧道,一陣暈眩之後,她就能去她想去的地方了,再也不用待在這片黑暗裡了,而這個時候,我就可以永遠地把這個隧道封閉起來了,如果僥倖有同胞撿到我的殘骸,還能將我復活。這個買賣,怎麼算,都不虧啊。

我是多麼希望她可以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可是我做事從來不留餘地,燃料塗得太他媽多了,火光都已經包圍到我的脖子了,我不想她看到這樣的我,只要她可以走向光明,我的心,就在光明裡。

「別回頭,往前走。」我在火光里喊出這句話。

我想,我留給世界的最後一句話,應該可以算是說給她聽的情話吧。

P.S.

差不多一年半以前的一篇初稿。

剛剛在看這篇稿子男女主角親吻的時候,又想起《彼得潘》,裡面的溫蒂和彼得都不知道什麼叫親吻,但是彼得假裝知道,非要溫蒂親吻他,溫蒂假裝很成熟狀給了他一枚頂針。孩子氣的無知純真,真是這世上最美好的畫面呢。

話說,右手第二條路直到天亮,這個地址,真的騙了我好多年,也是因為這本童話,我一直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小仙女呢,因為你若不信,就會有一個小仙女就此死去,那麼,為什麼不信呢。

也會有外星人的,對吧,不會像大劉的《三體之黑暗森林》里那樣只是一場博弈,也會有呆萌得讓人心疼的那一位外星人。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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