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軍閥，卻一張嘴，趕跑沙俄日本，收回173萬平方公里國土

1926年4月20日下午，下台後的北京臨時政府執政段祺瑞，乘火車出京前往天津。「專車開出一小時後，段走進隨從人員乘坐的車廂，問車過廊坊停留多久。又問：『又錚被殺，是否是在站內？』及至廊坊，段開窗而望，歷十分鐘，口唇微動，喃喃若有言，老淚盈眶，掩面入卧。」

這位讓段祺瑞老淚盈眶、牽掛不已的「又錚」，名叫徐樹錚，是段祺瑞的心腹知己。他在半年前的1925年12月30日凌晨1時，就在這個廊坊車站，被一群士兵拉下火車押往站外槍殺，終年45歲。

徐樹錚（1880-1925），北洋皖系軍將領，字又錚，人又稱「小徐」，以區別於「老徐」——徐世昌。江蘇蕭縣人，秀才出身。徐樹錚文武全才，是當時北洋將領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光段祺瑞欣賞他，孫中山也和他一見如故，縱論天下大勢，異常投機。孫中山後來給蔣介石的信中說：「徐君此來，慰我數年渴望。」

但是，徐樹錚自命清高，恃才傲物，剛愎自用，目無餘子，除了段祺瑞，誰都不放在眼裡。這一性格特點，一度使得他聲名不佳。然而，就是這位聲名不佳的「小徐」，在1919年一舉為中國收復外蒙，在其短暫的一生里立下了堪比班超、左宗棠的功業！

一舉收復外蒙

外蒙獨立發生在1911年，這是俄國多年煽動的結果。1917年俄國爆發「十月革命」，政局動蕩，無暇他顧，失去對外蒙的控制。1919年春，日本也垂涎外蒙，想組成一個由其控制的「大蒙古國」，外蒙的王公們出於害怕日本的考慮，便又想重新依附中國。

實際上，自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北洋政府就已經在徐樹錚的策划下，考慮利用俄國在遠東力量的削弱收復外蒙古了。當時，中國宣布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協約國，徐樹錚就任西北籌邊使兼西北邊防軍總司令，轄地包括新疆、甘肅、內蒙古、察哈爾、熱河和東三省等地區，準備編練中國參戰軍隊並加入一戰戰場，實力非常雄厚。他毛遂自薦，利用協約國借款，招募軍隊，編練中國參戰軍，卻駐屯西北按兵不動，準備等待時機一舉收復外蒙古。他認為，「收復外蒙只是個時機的問題，因此名義上準備投入對德作戰，實際上隨時準備出兵庫倫。」當時的報界稱其為「中國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衛外蒙失土的兩個愛國者」（另一人為孫中山）之一。

1919年，德國戰敗後，俄國國內發生了一系列的革命，混亂不堪的俄國無力顧及外蒙古。中國北洋軍政府抓住這個有利時機，將一戰參戰軍改為西北邊防軍，派遣徐樹錚準備出兵外蒙古。

為了收復外蒙古，徐樹錚先派遣一個旅的兵力在大青山進行備戰和軍事演習，他本人在多倫鎮守使唐啟堯的將軍署衙內設立「收復外蒙古前進指揮部」，並以多倫為大本營招兵買馬、籌措糧草。

與此同時，還做了多方面的準備：一是派出大批偵查人員赴外蒙古，包括被俄國吞併的、面積達17萬平方公里的唐努烏梁海地區，廣泛收集情報，秘密反饋多倫前進指揮部；二是籌措資金購置了80多輛大卡車從北京開到多倫，這在當時可謂是最先進、最快捷的裝甲機動設備了，以保證部隊的機動性；三是要求熟悉多倫和蒙古地區環境的董其祥旅，作為先頭部隊，以確保不打無準備之仗。

很快，徐樹錚在多倫諾爾整訓並準備出兵外蒙古的消息秘密傳到庫倫，外蒙古自治政府一片驚慌。於是以八世哲布尊丹巴·阿旺垂濟尼瑪丹彬旺舒克為首的外蒙古王公貴族見勢不妙，立即派遣所謂的「外蒙古代表團」到多倫商談。「外蒙古代表團」抵達多倫後，進駐匯宗寺東側的外蒙古會廟。隨後，他們到徐樹錚的前進指揮部商談，表示「情願取消自治」回歸中國。「外蒙古代表團」隨行還帶來了「自治政府」單方面提出的《外蒙古善後條件六十三條》的副本呈交徐樹錚，這個《外蒙古善後條件六十三條》的正本已由北京政府駐外蒙古都護使陳毅派秘書黃成垿送到北京，其內容徐樹錚早已知曉，通篇充斥著外蒙古王公貴族仍以「高度自治」來制衡中國政府之管理的幻想。。

徐樹錚嚴厲駁斥「代表團」成員，嚴正警告外蒙古當權者放棄幻想，重申外蒙古是中華民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外蒙古行政、軍事等事宜必須由中央政府決定。不僅如此，在中央軍到達外蒙古庫倫後，所謂的外蒙古武裝應立即上繳槍支、大炮，否則嚴懲不貸！外蒙古「代表團」成員看到徐樹錚強硬態度和軍隊實力，無奈之下，只好答應。

1919年10月23日，39歲的徐樹錚率領裝備一新、精神煥發的中國東北邊防軍第一師，計步兵二個旅，騎兵一個團共4000餘人，乘上80多輛大卡車從多倫諾爾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向庫倫進軍，拉開了中國軍隊收復外蒙古的戰幕。

當時，庫倫當局和戰不定，加上中國軍隊為西北參戰軍精選的勁旅，因此一路上，蒙古哨卡對這支軍隊基本不敢抵抗。惟一敢於和中國軍隊交戰的，是原在外蒙古武裝中的僱傭兵、俄國顧問變成的白俄股匪。但是他們只是劫掠物資，並無政治目的，因此無法阻擋中國軍隊前進。徐樹錚隨即命令高在田騎兵團等部隊離開主力，攻取買賣城（今恰克圖）、烏里雅蘇台、科布多以及被俄國強佔的唐努烏梁海等外蒙軍事重地。因為中國軍隊進展迅速，俄國方面內亂重重，猝不及防，因此未及做出反應，只能坐視中國軍隊收復外蒙古各戰略要地。

1919年11月，徐樹錚的部隊開進烏蘭巴托，外蒙古王公俯首稱臣，一月之內收復了淪為俄國殖民地七年之久的外蒙古。徐樹錚毫不手軟，把外蒙古偽政權的「內閣總理」那木那蘇倫「請」到了自己的司令部，對八世哲布尊丹巴·阿旺垂濟尼瑪丹彬旺舒克加以軟禁，威迫外蒙古偽政權履行在多倫達成的協議。

1919年11月17日，外蒙古正式上書中華民國大總統徐世昌，呈請廢除中俄「蒙」一切條約、協定，回到中華民國懷抱！至此，蒙古全境重歸祖國，尤其是面積達17萬平方公里的唐努烏梁海，早已被沙俄侵佔，也在這時終於回到祖國懷抱，中國的版圖在辛亥革命後達到最大的頂點！徐樹錚同時向當時的總理段琪瑞和南方革命政府孫中山先生髮電述職。孫中山先生收到來電後異常喜悅，不顧國民黨內某些人的反對回電慶賀他的大功：「彼得來電，諗知外蒙回，四內響應。吾國久無陳湯、班超、傅介子其人，執事於旬日間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自前清季世，四裔攜貳，幾於日蹙國百里。外蒙糾紛，亦既七年，一旦復歸，重見五族共和之盛。此宜舉國歡欣鼓舞之不已」，「徐收回蒙古，功實過於傅介子、陳湯，公論自不可沒」。

徐樹錚出訪國外

此外，徐樹錚還在外蒙古做了許多有益的事，如引種蔬菜、修建公路、開辦銀行、創刊日報、加強中華文化教育等。

然而，由於國內軍閥混戰導致徐樹錚很快離開外蒙及國外敵對勢力破壞等原因，外蒙古及唐努烏梁海收回不久，又很快又失去了。

功臣未得善終

徐樹錚雖曾立下為國收復失地的大功，但作為軍閥群體中的一分子，仍不能脫離軍閥間的恩恩怨怨。特別是1918年6月14日，他擅殺陸建章，闖下了殺身大禍。

陸建章，1862出生，字朗齋，安徽蒙城人，天津北洋武備學堂畢業。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隨袁世凱訓練新建陸軍，歷任右翼第三營後隊中哨官、督隊稽查先鋒官、左翼步一營幫帶。1912年任袁世凱總統府警衛軍參謀官、右路備補軍統領，後改警衛軍統領兼北京軍政執法處處長。在任期間，大肆屠殺革命黨人、進步人士及廣大群眾，被稱為「陸屠伯」。

1918年6月13日，陸建章由上海到了天津，由於軍閥之間的矛盾不斷激化，皖系早已把他當作一個危險人物。作為皖系中心人物之一的徐樹錚，自然一直視陸建章為眼中釘。

陸建章到天津後，以北洋前輩的身份與各路督軍往來頻繁，引起了徐樹錚的警惕。徐樹錚寫信請他到駐津奉軍司令部一談。陸建章自恃為現任將軍又是北洋派的老前輩，絕不懷疑會有人下他的毒手。他如約而往，徐樹錚殷勤地請他到花園密室中談話，當他走進花園的時候，就有衛士從後面開了一槍把他打死了。

問題是，即便陸建章該死，也輪不到徐樹錚殺他。連段祺瑞聽說後也驚訝萬狀，半晌才說：「又錚闖的禍太大了，朗齋千錯萬錯，畢竟是北洋袍澤，他怎能如此亂開殺戒？」殺陸之後，徐樹錚吩咐段政府的國務秘書長方樞擬就一道聲明，請馮國璋蓋印發表，馮國璋聞聽陸死，淚流滿面而又不敢不蓋印章。徐的聲明中說明了槍殺陸建章的理由。洋洋洒洒一大堆，其中有挑動奉軍內部不和等罪名。

徐樹錚先斬後奏，殺了一位現任將軍，這在當時是一件駭人聽聞的兇殺案。顯而易見，以陸處事之老道，斷然不會以奉軍為挑動不和的對象，尤其不會搞到徐樹錚的頭上。事件發生後，許多人致電質問北京政府，「陸建章未經審判而被殺死後又奪去官勛，此後軍官人人自危，從何取得保障？」

徐樹錚手跡

事後段祺瑞贈給陸建章家屬五千元錢，以示北洋袍澤之情。徐樹錚補發一個通電，捏造陸在談話中破口大罵曹督軍和大總統，表示陸的死是其罪有應得，並非主戰派和主和派的鬥爭。

其實北洋軍人都清楚，陸只所以被殺，是因為他依附直系馮國璋，策動外甥馮玉祥反對段祺瑞對南方用兵，所以才被皖系主戰派徐樹錚誘殺。

麻煩就麻煩在，陸建章的兒子陸承武夫婦和徐樹錚都曾是同學，兩家關係還很親密。而且，陸建章的外甥，就是大名鼎鼎的馮玉祥，此時正手握兵權。當時馮正率第十六混成旅在湖南作戰，為保證馮玉祥不鬧事，當馮旅攻入常德後，段政府立即任命其為常德鎮守使。

馮玉祥沉默不語，絕不是不想報仇，而是時機未到。

馮的時機在7年之後，才到來。

1925年12月29日，徐樹錚乘坐專列途經廊坊，遇軍車受堵。此時的廊坊為馮玉祥部隊的防區，車剛停下，即有大群士兵蜂擁而入，架起徐將其拖下車，拖離車站約500米時，亂槍射殺，徐死狀甚慘。

徐樹錚被殺於廊坊，立刻成為轟動中外的大事，而組織殺徐者為陸建章之子陸承武。其時並沒有人懷疑，這事的真正幕後主使就是馮玉祥。馮玉祥不但是陸的外甥，而且受過他的厚恩。馮、陸之間存在的並不是泛泛的甥舅情誼，馮多年來對徐樹錚殺陸恨之入骨，一有機會便會以血還血也在情理之中。

徐樹錚被殺後，其屍首由馮部一位衛生處長收留殮葬。此人乃徐樹錚學生，並願以一門老小作保。徐樹錚盛殮後，由他一名衛士，用騾車運到北京。段祺瑞痛哭之餘，買了一口極好的楠木棺材，重新盛殮。追悼會時，輓聯無數。

而最受人注目的，是前任總統徐世昌所送的輓聯：「道路傳聞遭兵劫，每謂時艱惜將才。」這副輓聯稀鬆平常，詞既不工，情亦不切。其受人矚目的緣故是，陸建章為徐樹錚所殺，當年徐世昌送的也是這副輓聯。「老徐」以挽陸建章之聯挽「小徐」，「老徐」這是有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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