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fia Coppola：傳奇家族中走出的最迷人女導演

今年五月，Sofia Coppola憑藉她的新片《牡丹花下》拿下了戛納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成為歷史上第二個拿下該獎項的女性。含著金湯勺出生，當過演員，做過服裝設計，最終以「導演」的身份頭銜獲得了眾人的矚目。她的作品有著獨特的女性視角，但也不局限於只從女性角度來闡述故事情感。從奧斯卡到戛納、威尼斯、凱撒這樣的歐洲電影節，這位才女導演獲獎無數，在《Vogue Film》首期中，她為我們講述了自己的「光影逐夢」——

編輯：秋楠 Rachel Qiu 翻譯：Effy Yu

「當我回看《迷失東京》時，那個角色真的很稚嫩。現在的我肯定不會再寫這樣一個少女和年長男性的故事了。但那個故事確實表達了那個年齡段里我的想法。所有人在創作時都會受限於當時的時間、金錢和環境等等因素，那時完成的作品可能並不完美，但已是你在那一個階段付出最大的努力去完成的了。」

Sofia Coppola僅用27天拍攝出《迷失東京》，Scarlett Johansson出演這部影片的時候年僅18歲，以迷離又動人的少女氣質打動了很多人

「我很喜歡《牡丹花下》（2017年）的故事。在這裡，一群女性角色包圍著一位男性角色，這個男性彷彿變成了一個物體，一個代表了性的物體，整個故事由此而展開，這種男女權利顛倒的感覺真的很有趣。」

《牡丹花下》劇照

「女人們集聚在一起時真的很有趣，當她們交流或競爭時，暗流洶湧都隱藏在表象之下，而男人則較為表象一點。」

「我一直都想要創作自己真正感受到的事情，作為一個人的感受，而這些感受對很多人來說都有共通性。有時候當我寫一些自己所了解的家境優越的人群的生活體驗時，連我自己都會想說『哦，不要只談這一群人的事情』。但我認為人們只能寫他們自己了解的事物。這些人的體驗和感情，也是會讓世界上每一個人都產生共鳴的。」

「我從不會導演完全由別人撰寫的劇本，我喜歡有整體性的想法。寫作大概是最困難的一個步驟，雖然很有趣，但真的很難。電影開拍後，看到了演員實際的表演，我也會時不時地修改劇本。劇本就像是一個房子的基本藍圖，這是你的起點，但它會不斷地進化演變。」

Sofia Coppola的處女作《處女之死》就是她自編自導的作品

「做一些與短暫情緒有關的項目真的很有趣，它們可以完全只關於美，無需講述什麼。拍電影就比較像是在做一個龐大的數學題，你需要計算如何涵蓋每一個角度，如何呈現不同的故事等等。但這次和CARTIER獵豹系列腕錶的合作就自由得多，我和我的團隊一起嘗試了好多拍攝方法，這是一個微型電影，也像一個短暫的夢境。」

肖像攝影：Andrew Durham

「我覺得自己還蠻女孩氣的。但我身上的男孩氣和女孩氣並不衝突，我熱愛時裝和美容這類十分女性化的事物，但在片場我也能和許多男性工作人員一起合作。我享受多種不同的角度，而不僅僅是女性的角度。」

傳奇家族

在好萊塢，「Coppola」是個如雷貫耳的姓氏，而Sofia就誕生在這個頗具傳奇色彩的「Coppola家族」里——她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Francis Ford Coppola，《教父》系列、《現代啟示錄》的導演，一個人就擁有六座奧斯卡小金人；她的祖父Camine Coppola是著名的音樂家，《教父》的配樂就是他負責的，他也因此擁有了一座小金人；而她的堂兄則是人盡皆知的奧斯卡影帝Nicolas Cage（他特意把家族姓氏改了），他主演的《天使之城》、《變臉》等經典影片我們都耳熟能詳；

Sofia Coppola和父親Francis Ford Coppola

不過含著金湯匙出生並沒有讓Sofia走上某種成功的捷徑，相反，由於在父親的《教父3》里演技過於僵硬，Sofia被媒體和大眾抨擊地一無是處，當時她才18歲。

《教父3》里的Sofia Coppola

那時人們大概不會想到，這個看似對演技一竅不通的姑娘，在日後成為了最具個人風格的女導演之一。

時尚繆斯

就像Sofia在專欄里說的，她熱愛時裝和美容這類十分女性化的東西。19歲的時候，結束演員生涯的她就去了Chanel實習，後來又專門去藝術學院學習設計和攝影，進而創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當然，這都是九十年代的故事了，二十多歲的Sofia跟每個年輕女孩一樣，對時尚很瘋狂。

如今已是「著名導演」的Sofia依舊沒有割捨她對Fashion的熱愛，執導過包括Chanel、Cartier 、Calvin Klein、Marc Jacobs、Dior在內的多個品牌的廣告片；而時尚界對她的痴迷更是持續了二十多年——她是無數時尚雜誌的封面女郎，早在1992年就登上了意版Vogue的封面；

Sofia Coppola, Vogue Italy, 1992, Photo by Steven Meisel

2002年，她被Marc Jacobs選為2002年香水廣告的模特（Sofia 20歲的時候就在秀場上認識了Marc Jacobs），由Juergen Teller掌鏡，拍下了這支最令人難忘的經典廣告大片——

兩個人還在2004年一同登上過Vogue Paris「秀恩愛」：

長久以來Sofia都是Marc Jacobs的「繆斯」，2010年，Louis Vuitton專門推出了以Sofia Coppola命名的同名包袋：

即便現在已經年過40，我們依舊在許多時尚雜誌里看到Sofia Coppola，她波瀾不驚的氣質模樣讓人總是想探個究竟，一看再看。

《VOGUE服飾與美容》2013年8月號 攝影：Michael Thompson

2013年8月澳版Vogue封面

2014年意版Vogue封面

風格導演

作為導演，Sofia絕不是多產的那一種，從1999年的《處女之死》，到今年的新片《牡丹花下》，她一共只拍了六部長篇電影，卻在歐美各大頒獎禮和電影節拿了許多獎項。

《處女之死》海報

「你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你那麼小，都還沒嘗過世間的痛苦。」

「顯然，醫生你從未當過13歲的女孩。」

這大概是《處女之死》中最讓人驚心動魄的台詞，正值青春的女孩們逐一自殺，大人們摸不透其中緣由，越是束縛就越是讓悲劇重演。

Kirsten Dunst在這部作品中飾演的Lux散發著所謂少女的魅惑感，也開啟了她和Sofia的數次合作和閨蜜情

少女在成長中的孤獨與絕望在Sofia的鏡頭下被無限放大，畫面越是夢幻美好，故事就越是殘忍地觸目驚心，而那種來自心底的掙扎，卻又讓每個經歷過青春期的人產生共鳴。

影片入圍了1999年戛納電影節的金攝影機獎（又稱導演處女作獎），與「演員」Sofia不同，「導演」Sofia讓人刮目相看。

四年後的《迷失東京》，依舊是年輕女孩的孤獨與敏感，在東京這個讓人無限嚮往又被無限疏離的城市，Scarlett Johansson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又迷失在內心的寂寞里，她遇見Bill Murray飾演的過氣明星，兩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人產生了某種情愫，但非男女之情那般俗套，而是在特定的狀態下、環境里醞釀出的某種哀惜與曖昧，不會迸發，更為隱晦。

Scarlett Johansson在片中略帶冷感的演繹大受好評，成為BAFTA最佳女主並提名金球獎，而這部影片也收穫四項奧斯卡提名並拿下了最佳原創劇本的獎項，Sofia Coppola收穫了屬於自己的小金人。

2006年的《絕代艷后》是Sofia作品中頗有爭議的一部，尤其是在法國人民的眼中：11歲訂婚，14歲出嫁法國，這位年少稚嫩的法蘭西王后不僅在政治上毫無建樹，而且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令她痴迷的時裝和派對上，極盡奢侈讓國家債台高築。這樣一個「激起民憤」的人卻在電影中被刻畫成了單純和缺愛的少女，難怪影片在戛納展映的時候，收穫不少負面評價。

Sofia拍這個作品的目的不是「還原」一個瑪麗王后，剝離掉歷史與政治對她的批判，她想表達的是一種女性的視線和感受：一個不可複製的夢境，一次盛大落幕的孤獨。

Kirsten Dunst再次與Sofia合作，影片入圍了當年的金棕櫚，並拿下了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

Sofia作品的主題似乎總也離不開「迷失」二字，青春期的迷失，在城市中的迷失，在奢靡中的迷失，一面光鮮，一面孤獨得找不到出口。2010年的《在某處》也是同樣的調調，迷失的主人公變成了一個好萊塢男星，而12歲女兒的突然闖入讓他死水般的生活有了新的生機。

扮演女兒的正是現在已經出落成一枚清麗美少女的Elle Fanning，當年她才12歲，Sofia給了這個蘿莉很大的表演空間，讓人眼前一亮，影片也拿下了第67屆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不過獎項的背後還是有爭議——此次威尼斯的評委會主席昆汀恰好與Sofia有過一段舊情，有人覺得這個大獎給的比較「微妙」。

2013年的《珠光寶氣》因為Emma Watson的參演收穫了不少關注，伴隨而來的卻是讓人略為失望的評價——真人真事改編的一部電影，少男少女沉迷奢侈品進而闖入豪宅盜竊，敘事方面毫不出彩，只靠紙醉金迷的場面撐場，用意何在？

Sofia的角度很特別，如果站在成人的立場，這部電影就只有一個目的——批判，而在她看來，這些孩子費盡心思去作案，這本身就是一個需要勇氣的冒險行為，某種程度上可以說他們很聰明；而另一方面，其實是對「名人文化」的諷刺，他們因為盜竊案出名卻沒什麼罪惡感，他們只想看起來漂亮光鮮。

四年過後，我們終於等到了Sofia的新作《牡丹花下》，不僅有她的「老搭檔」Kirsten Dunst和Elle Fanning，Nicole Kidman也加入了進來，三個不同年齡段的女性圍繞Colin Farrell飾演的男主人公展開了一段爭風吃醋的暗黑故事，影片在北美小規模上映收穫了不錯的口碑。這是Sofia繼《處女之死》後，執導的又一部女性群戲，這一次，我們同樣期待一場迷離而放肆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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