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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石門路記》石刻初考

《山寺石門路記》為唐代摩崖造像石刻,位於山西省文水縣馬西鄉大南峪村西南,子夏山與光統山相交的石堂溝壑中。溝壑狹窄,人工開鑿修整,僅容一小平板車通過,深約一里有餘;舉目仰望,猶如置身於石縫中;一大石塊橫嵌在石縫頂,極似門框。石刻開鑿於溝壑入口處,上端雕塑三尊佛像,神態端詳,大有北朝風韻;頂端鑿有「人字形」分水槽,防範石刻水蝕。石刻落款為:「唐大中七年歲次癸酉五月辛卯朔七日丁酉建」,但因年代久遠全文字跡多瀰漫,文段大都還是可辨讀的。崖刻文字面高約80厘米,寬約175厘米;石刻全文28列,每列文字數25-35之間,共900字左右;字體為行書,大小錯落有致,文筆流暢自如。石刻行文章法並非我們常見的右起行文,而是左起豎式行文。這種別具一格的書寫章法,便於入壑行人閱讀,說明古代行文章法是注重實效價值的;打破了我們特定的古代右行文章法觀念。

雲 頂 寺

石刻署名只可辨「進士施陽張」。《文水縣誌》歷史沿革記載:公元448年(太平真君九年)北魏廢大陵城,移壽陽民於大陵縣,置受陽縣(亦名西壽陽)縣治在今文水縣城東十里之舊城庄。從北魏至589年(隋開皇九年),歷經141年,名受陽縣,屬太原郡。文中也有「壽陽城西冊里,拉於茲睹二峰之交開鑿一徑。」因此這位張姓隨從應該就是「壽陽張」,真名暫無從考證。願主留名有「施主張佑弟張公信張敬亮」,可進一步推斷為單名帶立人字旁字。

雲頂寺經幢座

那麼施姓進士為何人?經過一番查閱史料,在陶易編著的《唐代進士錄》中得知,唐代施姓進士只有一位,即唐憲宗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進士施肩吾。施肩吾(780-861),字希聖,號東齋,入道後稱棲真子。是杭州地區第一位狀元(杭州孔子文化紀念館語),他集詩人、道學家、台灣第一個民間開拓者於一身的歷史人物。施肩吾習《禮記》,有詩名。趣尚煙霞,慕神仙輕舉之學。青年時期曾與同鄉詩友結成東林詩社。詩人張籍稱他「知君本是煙霞客」,「早聞詩句傳人遍」。元代辛文房《唐才子傳·施肩吾》記載:「施肩吾第後,不待徐授,即東歸」。其實不然,施肩吾名列十三位進士遣任江西按察使,由於生性淡泊,難耐官場交接,隻身隱居於洪州(今南昌)西山之游惟觀,潛心修道。施肩吾歷經德、順、憲、穆、敬、文、武、宣、懿等九朝,正當唐王朝走向衰微之際,軍閥混戰,內宦朋黨,官場鬥爭激烈,苛捐雜稅繁重,階級矛盾深化,人民生活不得安寧,種種因素促使平民出身的他,潛心退隱學道。這樣一位極具傳奇的狀元公,與山西省文水縣可謂是相隔天涯。鍾情煙霞的施肩吾在其詩作中會留下遊歷文水的一筆了嗎?現《全唐詩》收集了他的詩作188首,有一首卻給了我們驚喜。詩名《旅次文水縣喜遇李少府》:

為君三日廢行程,一縣官人是酒朋。

共憶襄陽同醉處,尚書坐上納銀觥。

山寺石門

這首詩標題醒目,內容清晰地描述了施肩吾在文水逗留三日,喜遇故人李少府,並受到全縣官宦的盛情款待;而這篇遊記也應為此三日中遊歷光統寺所作,後由「壽陽張」主持監刻在崖壁的。《文水縣誌》載光統頭山,在縣西南三十里,峻岭危峰,雄聳天際,太陽一出,便先照在其山頂上,因而得名。也有的說是因漢光武帝劉秀統兵於此,有一山峰叫前鋒台,而得名。舊時山上有白雲頂寺、真武廟、文昌祠。每年三月初三,來此進香的人很多,號曰「西頂」。山上幽深盤曲,松柏叢翠,也為本縣一勝境。又載:雲頂寺,在光統頭山隈,蒙古元年建。說明光統頭山上確實有一個大寺院叫雲頂寺。實地考察結果,遺址尚存石窯洞五間,水井一處,殘碑幾方。一經幢殘座刻有:「太原府文水縣子夏光統山雲頂寺庵場一所,東至,南至,西至木耳庵,北至窟窿山。感上恩賜,大德禪師善能門人首然主持此山,自戒修心法有感於大宋國司馬·······緣(應為「元」)佑元年三月二十五日,自安祖師建於寶塔,立於鄧龍山。在寺東首有為伴,前隔數捻之步為,至丁兩溝有二龍祥交。此山中嶽之地乃終而南虎·······」可見雲頂寺並非縣誌所載,建於元代;至少北宋時期已經規模可觀。很有可能光統寺便是雲頂寺之前身,此地也再無其他大型寺廟建築遺迹。再者,大南峪民間古有稱:「神仙谷」,這與施進士訪仙問道的情趣相投。既然盛情款待,一定投其所好,那麼遊歷光統山是必然的了。

石 門

《山寺石門路記》這篇遊記散文,紀實性很強;以事明理,敘論結合,是篇難得的文學佳作。全文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粵若稽古,方州之險,伊此寺門麓,山名曰:「子夏」。其秀崒如崩如潰,巒峰之墕,仞靄青翠之若削背。觀儒禮,宣聖弟子退老西河者。魏文侯眾土於此,師禮之,擁彗於庭茯,申皁敬後,遺廟謚焉。」描寫了子夏山風光和魏文侯拜子夏為師的細節,這也是目前所見較早、歷史記載最詳實的子夏設教西河片段。第二部分:「有寺曰光統山寺,釋迦佛弟子隸毗尼,無一節一行。品優侏徒曾與南山釋鸞公析石合石,各數彰妙德,夙契鴒原也。時北齊主聞奇之,虔跪請我師為天律。師因錫額焉。」描寫了光統山寺主持釋鸞公編製佛樂和為北齊主參天律的事迹。前兩部分提及的魏文侯師禮於子夏、釋鸞公析石合石的歷史記載,為我們研究子夏山區儒學、佛學文化,提供了寶貴的史料依據。

大南峪合上摩崖石刻

第三部分:「南至代垢,北浹鶡雞,西洎水谷,東爰達於石門。古之攸束也。本舊路從樓鏤迢嵌,岫梯崚嶒,麓崒峨巌哉。約一里有餘。左右湫坐懸下絕,往來登險者掛伏仰面,目眩股戰。瞻扶槐楊,若魚游沸鼎,鵝鴨飛隙,斯危也。如是乃衣容紹閑植,操松筠素尚抱影嵒,觀究迷境尋,採遠風披藜。壽陽城西冊里,拉於茲睹二峰之交開鑿一徑。攀躋,宜造於寺。因暇日探微憩,彼詳其路。見劈腹窋窡懸於霄漢。欸曰:「是山襟帶鉗鑰也」。然盤伶倔矗崪之勢,列若職道。劣俗而退不能升。吾何以為汲引者哉。不若,我為爐炭追回都琢占俾坦義經。行勤,抑之口,勿作是念,非吾圖也。復日,如何促廣召信士令剞劂者何伸其奇,逐求清信,如響應。乃有苾芻尼契元等卅五人發菩提心,啟般若惠施賄賂。抨班匠疏鑿險隘,靡有否隔,遂使楊朱絕泣,阮籍休啼。不日之間,今誠為砬途矣。從雲洞出前二里南有泉曰:「化龍」。冬溫夏清。前坡日干熠熠,引勢龍盤虎踞上二里及寺。創齊綿隨歷。唐驟遭崇替,金容然間者,隳頓荒穢絕人僧。行勤,素屬節恬敏,清不憎潔,濁不加染。跡口門手推渣,沐雲卧風,享果。歲常,慕德人後果,與釋紹葉感應穀雨發,不遷寢食。日後,南杍匠丁寸陶人坎坎,非徐華宇於滇集冊,雅綠如神化為嘉運也。前占公峰最高諸有伏倒景曰:之半碧,俯視五嶽如攀,旁窺四海泉聲。何石之宮曰:「龍宮」。雲雨常於其禪佳徑舉直趨於新路也。進此龕無求於奇禽異獸,馴擾習以詳靈跟跡敬從文備乾載報諱於前寺。僅八九年侍讀貶陳以他能。」詳細記載了山寺石門至寺廟的地理環境及作者遊歷的人生感悟。作者一行經歷艱辛,到達寺院,雖遭摧殘,但香火延續依舊。入寺沿途的坎坷迷曲,也令作者回味到人生的顛簸;「回都」二字極小、並排,不僅簡單是忌諱之筆,「琢占俾坦義經」更寫出他日重振朝綱之宏志。「行勤,抑之口,勿作是念,非吾圖也。」即說明作者雖憤世道不公,願伸張正義,又表達自己不慕功名,趨於煙霞,羨慕神仙矛盾情結。

此摩崖石刻無論是雕塑藝術價值,還是文學創作價值,都不失千古絕響;書法價值更是不可估量,個別字體書跡沿承唐代大師筆跡,文章章法更是風格獨特,體現唐代書風開放豁達的境界。當隨著改革開放經濟的快速發展,這方摩崖不是作為人文資源融入到旅遊發展中,而是直接面臨著湮滅於歷史的深淵,難以其真身面世,。這不得說是我們文史研究、文物保護者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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