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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流產後臉上長奇怪疤痕,我找醫生給她看病,她的反應讓我生疑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之臻 | 禁止轉載

1.造反找皇后

蘇紈覺得她這個皇后當得很窩囊。帝王雨露,半年也分不到一次。孩子,有過一個,剛生下來便死了。各個皇子公主都視她為毒蛇猛獸,對她敬而遠之。

妃嬪流產,人家都說是皇后乾的。哪個男的在宮裡被調戲了,人家還說是皇后乾的。

難得使喚個太醫,那些太醫竟然沒有一個敢來給她看看她的身子。都深怕被牽扯上一個謀逆皇嗣的罪名,也怕給皇帝戴上個綠帽子。那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啊。

如此的皇后還當著幹什麼?

蘇紈自請過廢后,被駁回。想奪回盛寵吧,皇帝不依。身上罪名累累,卻仍然坐守長信宮,地位穩立不倒。

正巧前段時間襄陽王偷偷遞了她紙條,讓她陪他一起造反。說是萬事俱備,只欠個墊背的,於是他們就牽線搭橋上了。

第一次的接頭在宮宴上,蘇紈借著身體不適的理由,先行退場,走到樹蔭濃密的地方。

襄陽王說:「九門提督當年受我恩澤,御林軍有三四成是我的人馬,朝臣也有些倒戈於我。」

蘇紈說:「王爺好厲害,王爺真豪傑。」

襄陽王繼續說:「本王的封地里我屯兵數萬,雖然本王因腿疾破格允許長居京城,但封地謀臣無數,又鄰近京城。那附近的幾省,亦有我的勢力滲透。等到時機成熟,本王振臂一呼,便可直趨紫禁城。」

蘇紈說:「王爺深思熟慮!贊!」

襄陽王怒,「你就不能有點實際點的話?」

蘇紈沉思了會,道:「身有腿疾,祖宗規矩在那,不能登臨帝位。你以上的話都是白說,你籌謀幾年,也是白忙。」

襄陽王站起來,走了幾步,端的是英姿颯爽,器宇軒昂。行走如風,半分也沒有腿疾不良於行的樣子。

蘇紈拊掌笑道:「好,掛個牌京城裡的姑娘能從街頭排到巷尾。」(這句話說清楚點,掛什麼牌?)

襄陽王暴走了,「我們是造反,造反好嗎?拿出點誠意出來!」

蘇紈看他,驚訝道:「王爺,不是應該你先拿出誠意出來嗎?你不怕我將你給我的那張小紙條遞給陛下?」

襄陽王傲然道:「他這些年從來就沒有對我少過猜忌,可惜就是找不到證據,有了證據也不敢輕舉妄動。」

蘇紈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找上我。其一,我沒有聖寵;其二,我這個皇后之位名存實亡,乃無用的棋子啊。」

襄陽王終於能夠在蘇紈面前微笑,他道:「因為我喜歡了你很多年,眼下終於等到娘娘您失寵了啊。」

這句話聽上去怎麼那麼像是幸災樂禍,蘇紈優雅地笑,作揖道:「榮幸榮幸。」

2.醜人多作怪

初春時節,照例要祭祀農桑。帝王親耕,皇后親蠶。

蘇紈的身體自從生娃之後,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敗了底子。日頭一晃,便覺得眼前一陣黑。之後兩眼昏花了許久,整個人幾乎都撐在旁邊的侍女身上。

皇帝出鑾駕看到了這副情景,眉頭一皺,道:「莫非親蠶之事你也想讓人代勞?皇后之位,你還真不屑要了?」

想當廢后的皇后不是好皇后,蘇紈聞言,覺得渾身更加無力,她道:「陛下,臣妾身體真的不適,走不動了哪。」

皇帝見她這副癱軟的模樣,冷哼一聲,道:「醜人多作怪。」

即便早已預見到了這樣的情形,蘇紈還是不可避免地心底一痛。她裝作很開心的模樣,看著皇帝另指了娉貴人代替她親蠶,然後攜著佳麗遠去。

蘇紈果斷回了歇腳的地方,剛剛休息沒多久,就看到穿著親王袍服的襄陽王悠然而來,笑嘆道:「娘娘還真是不屑爭寵,連『親蠶』這種事情也讓給了娉貴人做。如此為他人做嫁衣,還得了陛下那一句『醜人多作怪』。」

蘇紈奇道:「我怎麼到處都能見到你?你這個反造得也太明目張胆了吧?」

襄陽王不以為意,道:「陛下率群臣親桑,本王自然也要跟風而來。不過農桑的地方偏僻,我不是瘸子嗎?從來都是被安排在這角落啊。」

蘇紈一下子頹廢地躺在貴妃椅上,感懷道:「遙想當年陛下曾對我甜言蜜語,還說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皆能待我如故。如今我臉上不就是多了塊巴掌大的疤痕嗎?就讓他變了心意。說到底,還是因為幫他生娃的時候身體積累了毒素,生下孩子才爆發的。」

「男人心海底針,他有後宮佳麗三千,這些話怎能聽信呢?」他沉默了一下,道。

「也對,原先他的心有棒槌大。如今有了後宮佳麗三千人,早磨成繡花針了。」蘇紈一副他說得甚有道理的模樣。

襄陽王:「……」

蘇紈繼續添油加醋地道:「棒槌磨成針,王爺又準備了多大的心,迎接後宮佳麗三千呢?」

襄陽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故意噎她還是怎地,他說,「容得下你一人就好。」

這真是一個不好再繼續的話題,蘇紈迅速轉換話題,「好了,他今天再度刺痛了我的心,你打算何時何日造反呢?我能給你做什麼呢?」

「伺機而動就好。」他道。

「按兵不動哪能發揮我的作用?好歹當年我在陛下開國的時候建立了豐功偉績呢。」蘇紈嘆息道。

「醜人多作怪?嗯?」襄陽王含笑地看著她,如畫的眉眼蕩漾開來,這模樣倒同皇帝年輕時候有幾分相似,蘇紈怔了一下。

襄陽王任憑著蘇紈獃獃地看著他,等到她反應過來準備反駁的時候,他才慢悠悠地用崇拜至極的口氣道:「其實娘娘能夠發揮的作用挺大的,你看都丑成這副模樣了,皇帝還是沒捨得把你廢掉。你看這些年晉位的娉貴人,王美人什麼的,依稀都有著你當年的影子啊。」

「謬讚謬讚了。」

「所以,娘娘,你可以發揮你的優勢,重奪聖寵,深夜給陛下來一刀怎樣?用你的美色讓君王從此不早朝,從此醉死溫柔鄉似乎也不錯。」襄陽王興緻勃勃地同著她討論。

「……王爺你想多了。」

關於造反的第二度討論再次無疾而終。

3.做戲要做足

蘇紈第三次同著襄陽王接頭的時候,是在青樓裡面。

作為麻痹君王的手段之一,便是眠花宿柳,流連煙花之地。

襄陽王那日的心情並不好,不知道拒絕了多少的鶯鶯燕燕,自顧自地飲了多少瓶的酒。眼前有一女子不請自來地坐在他的桌側,披帛輕輕地摔在他的臉上,襄陽王有些惱怒地抬頭,正對了一雙俏麗的眼睛。

來人明明穿著極為保守的衣服,渾身上下就露出了一雙眼。然而卻更顯得整個人妖嬈勾魂,勝卻人間無數。

襄陽王神思不免有些恍惚。他最初對蘇紈印象深刻也是從這雙流光瀲灧的眼睛裡開始的。

那時候她的名氣極大,傳說中能通鬼神之人。正是因為她製造的輿論導向,讓民間有了一種她的哥哥才是真命天子的流言,以至於後來擁者甚眾。

但得知她的身份後,她被定義為了她哥哥的女人。一個為著她哥哥罔顧生死,拋頭顱灑熱血,能征善戰的全能型人才。

她如此不計得失地付出,全心全意地對待皇帝。然而帝王薄倖,最後兩人形同陌路,她心中該是恨極的吧。

正想著,蘇紈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王爺的速度可要快些啊,這些日子我和你的兩次見面都被陛下瞧出端倪了。上次祭祀回去,皇帝還問了我是不是又瞧上王爺了呢,那語氣聽起來像是要把你浸豬籠。」

「娘娘也是大膽,這樣的時刻還敢出宮?」他拉著她的手,喝著那杯她敬上的酒,同時將她擁抱入懷。

「我身邊的宮女都是我的死忠,我的宮中幾百年也不會來一個訪客,侍衛們也怕和我扯上不明不白的關係。」蘇紈眼睛微彎,像是笑著的模樣。

襄陽王朗聲大笑,抱起了輕若無物的蘇紈到了房中,然後將房門關上。

方才在人前是做戲,一到房間中,蘇紈就將他給推開了。

「娘娘身輕如燕,能做掌中舞啊。」他臉上帶著回味的表情。

蘇紈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道:「死過一回的人,重量便輕上一半了。王爺也可以試試。」

襄陽王看著她認真而又漂亮的眼睛,突然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蘇紈這回不與他廢話,她道:「我並不相信王爺你會貿然將你要謀反的信息告訴我。活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比較相信利益的牽扯。更相信你找我,是因為我能夠為你所用。

「你說你的勢力遍布周圍,確實讓我很動心。然而陛下是開國之君,雖在朝事上不夠果決,畢竟經營多年。你說你的封地里有著無數謀臣,但是你敢說你有能耐讓他們都只聽從你的差遣,而不是干著陽奉陰違的事情?也許你的一舉一動早在他的監視之下了呢?」

襄陽王看著眼前的女人,認真談事情的時候,還真是具有非同一般的魅力,簡直是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聽完,答道:「娘娘對陛下知根知底,希望能夠合作愉快。」

「王爺,其實我們認識也算挺久的,你也應該知道我這人喜歡主動不喜歡被動。你謀反勝算挺大的,但並非百分之一百,我希望能夠親自參與進來。只求事成之後,容我出宮,從此天高海闊任我闖。」蘇紈道。

「為什麼?」襄陽王問道,口氣里有種他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急迫與期待之感。

「我不想呆在皇宮中,看他同著後宮眾妃周旋,拿著擁抱過其他女人的手碰我。也不想看到我和他的感情親自走上末途。」

末了,蘇紈長嘆一聲,用力剋制著某種翻江倒海的恨意,艱澀道,「另外,正因為後宮爭鬥過多,我才會在懷子期間被人下了毒,產下死胎……以致於我這輩子不能再有子女緣。」

襄陽王被那一眼看得心驚肉跳,考慮了一會兒,他道:「我答應你,讓你參與我的謀劃。」

4.燈邊說故事

就如同蘇紈說的,她在宮中處於無人問津的地步。雖然算不上是出入宮自由,然而稍微喬裝改扮一番,總是能夠出去的。

蘇紈經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在襄陽王面前的。

比如說,沿街乞討的乞丐,因面目清秀,被襄陽王帶回府。

隔壁端王府唱戲的戲子,因襄陽王膩了女人,又好了男風,帶回府。

她左臉上的疤痕又深了幾許,她在疤痕上作畫,扮成玩雜耍的。襄陽王覺得有趣,帶回府。

最多的時候,是以花魁的身份,只露出一雙眼睛,出入襄陽王府。

人們都說,襄陽王口味奇特。也知道了,他最近有新歡,一個叫白牡丹的青樓女子。

蘇紈一直是以弔兒郎當的形象出現在襄陽王幕僚的前面的。

諸如此男相貌不錯,可以深造。一個個地將襄陽王旁邊的幕僚名字打探了過去,長得順眼的,調戲幾句;長得憨厚老實的,介紹身邊的宮女。最後整到襄陽王直接拉著她出去了。

那幾天花燈會,蘇紈本應當出現在宮中的各種宴席中。然而因為有著使臣來訪,蘇紈那張臉算是毀了一半,就任由蘇紈去了。

襄陽王將她拎出去的時候,蘇紈順便順了幾盞府中的燈。

她蒙著面紗,在市集清冷的地方擺上那幾張燈。不猜燈謎,反而當起了說書人,聽眾只有襄陽王一個。

蘇紈說:「我說的這個故事那是類似借屍還魂的故事。卻說呢,我們蘇家從前有個姑娘,死得不甘。然而卻借著一口生氣,撐到地府,同著鬼差們討價還價,硬生生地借來了兩年的光陰。

「鬼差說,這兩年的時間,你若了卻心愿,散了心中怨氣,就去奈何橋,喝了孟婆湯,轉世投胎去。」

襄陽王道:「你們蘇家就是多這些怪力亂神的事,後來呢?」

蘇紈用著輕快的語調道:「後來這姑娘起死回生,白骨生肉,想方設法完成生前未完之事。報仇雪恨,手刃仇人,了卻最後一樁殘願,甘心離去。同著那些人哪,兩不相欠。故事完了,走過路過賞點錢啊。」

襄陽王聽完,笑道:「我說你這說書人當得也太不厚道了,怪不得沒人聽。」

他裝模作樣地從身上掏銀錢,最後在蘇紈的手中壓上了玉佩。那玉佩沉甸甸的,她看了一眼,便瞧出他隨身帶著的玉佩的珍貴。

蘇紈感嘆了一聲,道:「那你想聽什麼呢?趁著本宮心情好,憑著你出的賞錢,任你點一出。」

「倘若兩年到了,這姑娘仍然心有不甘呢?怨氣不散呢?」

她道:「那同鬼差討價還價的後果豈是尋常的鬼可以承擔的?自然是魂飛魄散,從此再無此人。」

那聲音帶著一些悲涼的意味,又有著事不關己的冷淡,一時間有些冷寂。

不知為何,他看著她,心頭有些發緊。

蘇紈對著他的眼睛,「怎樣,我胡謅得不錯吧?其實故事哪,天朝人還是喜歡有個圓滿的結局。悲傷的結局是個人都不喜歡的。」

襄陽王的神情莫辨。一種令人心慌的感覺徘徊在他的心底,好似眼前這樣的明媚鮮活並不屬於這個人間。

王府中帶出的燈自然比其他家的精緻,很快就引來了百姓圍觀。蘇紈又是個不在意銀錢的人,花燈很快就被賣光。

收拾好回去的時候,正好燈會散場,人群擁堵。推搡中,蘇紈險些就摔倒了,幸好有人扶住她。

蘇紈正對上他的眼睛,灼熱得令她不敢同他對視。

5.因為你還沒走

起事的那天晚上,皇帝破天荒地召見了蘇紈。他的面色很不好,語調也如同冰渣。

皇帝說,「阿紈,朕自認為對你容忍度很高,自從那年……你就性情大變。調戲良家未婚男,拈酸吃醋,下毒謀害皇嗣。朕念著從前的情份,覺得這些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蘇紈附和道:「嗯,對,小打小鬧。」

「朕自認為對你還是不錯的。」皇帝掃了一眼蘇紈的半邊臉,皺了皺眉,繼續道:「襄陽王造反,你為何要趟上那渾水?」

所以說,女強男弱的組合總是經不起時間權力的考驗是吧。她承認她是不斷挑戰著他的底線,可是她也不覺得皇帝的所作所為對得起她當初全心全意地付出。

他對她不懲罰,妃嬪們都覺得她手段了得,更加賣力地誣陷皇后,還有謀害皇后。

這近兩年的時間哪,若非她體質不同常人,恐怕早就不止死了一次兩次了。

蘇紈笑得無辜,一點兒也沒有被皇帝突然的詰問驚嚇到的模樣,她坦蕩道:「襄陽王不嫌臣妾丑啊。」

「阿紈——」皇帝沉默了一瞬,有些無力道,「朕從來就沒嫌過你。」

這是和她一起生活了數年的男人啊,此刻竟也向她展露了這樣虛偽的一面。

蘇紈數著時間,此刻應當是襄陽王帶領著兵往宮中來了,但可惜……他走不到那張椅子之上。

因為連弩兵布滿了這宮中的每一個角落,仔細一看,皆是皇帝的人馬。

蘇紈的反應很平靜,她亦平靜地看著他浴著一身的血,猶如神祇一般出現,金戈鐵馬的聲音在那一刻皆成了陪襯。

她從前也對襄陽王很是讚賞,少年將軍,年少成名,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可惜後來因為想韜光養晦,怕功高蓋主,便在一次的戰役後,腿受了傷,從此不良於行。

而這一刻,她的目光只在他一人身上,即便他敗而為寇,窮途末路。

然而儘管在這一秒她的心愿將圓,卻有著更加揮之不去的鬱結在心間。

那連弩齊齊舉起,對準了襄陽王。

皇帝笑得得意,「你籌謀數年,卻沒有想到能夠被朕給識破吧。」

他半分也沒有敗者的狼狽,反而傲然地昂起頭顱,他的親信護在他的旁邊,他說:「敗而無悔。」

只見他身形一掠,已經到了蘇紈的身邊。他將她抱緊,然而一把劍卻橫在她的脖頸上。

蘇紈那時想著,其實女人最後總是會作為犧牲的手段吧。沒想到最後,總是死在同一個人的手中。

他要挾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後撤退,那連弩兵對準了他們,卻始終沒有射出箭來。

「射。」皇帝一聲令下,那連弩箭齊刷刷地往這邊射來。

她原以為他在那種時刻,會拿她當擋箭牌的。卻沒想到他以血肉之軀,為她擋住了致命的一箭。他的身上噴出了鮮血。

蘇紈喉間一緊,澀然道:「你明明……可以早些走的。」

「因為你還在這裡,我還沒帶你走。」

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砰砰地響動。

他的兵馬傾巢而出,被皇帝給剿滅,剩下的已是哀兵,東山不能再起。

她本應當趁熱打鐵,讓他命喪於此,再慷慨赴死,了卻心事。卻鬼使神差般,她願意同他走,天涯海角。

他執著她的手,十指交握。硬是帶著她,在殘部的保護下,殺出了重圍。

6.容她一晌貪歡

蘇紈同著襄陽王段曦處在了逃難途中,躲躲藏藏。

段曦這次元氣大傷,但是他們還是一路北上。他身上中了毒箭,危在旦夕,神智不清,蘇紈一次又一次為他吮吸掉他身體內的毒血。

一切完畢,段曦悠悠轉醒的時候,她臉上的疤痕顏色深得像是能滴出血一般,幾乎覆蓋了整張的臉。

蘇紈說,「我們的造反大計失敗了,現在我不是皇后,你也不是王爺了。」

他笑著說,半分也沒有失意,「蘇紈,搶不到帝位,搶了他的皇后也是不錯的。」

蘇紈沉默不語。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握緊,心底掙扎。

那天晚上,他們避在城隍廟裡。官兵到處搜羅,黑暗中,火光亮起,細碎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深沉的夜裡,他擁抱著她,體溫灼熱地燙人。她的體溫,涼得幾乎讓人以為她失去了生氣。他們的距離靠得如此之近,彷彿心跳的聲音都能夠交織在一起。

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含住了她的唇,然後慢慢地描繪她的唇線,將她壓在地上。

蘇紈沒有反抗,那一瞬間,心裡也莫名地升騰起了期待。

官兵在那邊來回地走來走去,點著的燈籠晃動著光芒。

他撬開了她的嘴唇,然後一點一點地攫取著她的味道。

險些溢出的聲音被含在了嘴裡,直到那燈籠漸漸地遠去,剩下深沉的月色。

那是一種陌生的味道,隱忍,卻仍具有侵略性。一點一點地入侵她的領地,讓她丟盔卸甲,短暫地溶解了那深沉的恨意。

段曦心裡生出了喜悅之情,在官兵走掉的時候,她將他給推開,但那已經是進步。

他信著來日方長。

他們扮作是一對尋常的夫妻,在那邊定居下來。

段曦看上去像是完全忘了他往日王爺的煊赫,平日里不甚在意,安平樂道的模樣。

而蘇紈,卻是照著鏡子,每天盯著自己臉上的疤痕,數著那無多的時日。每日里總想著,還有時間,讓她能一響貪歡。

有句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她曾那麼恨過他,卻仍然貪戀那時候的寸許的溫暖。

她的身體愈發地虛弱起來。沒有疤痕的肌膚蒼白如雪,顯得那疤痕在臉上特別得觸目驚心,然而段曦卻渾然不在意地同她說著一生一世。

他說,也許他從很早以前就喜歡她。他當初十分恨著他哥哥有著這樣的賢內助,硬是將他扶上牆,一步步助他得了帝位。

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時候他就惦念著她,所幸最後還是得到了她。

蘇紈笑而不語,目光卻看向深沉的遠方。

直至那日,她的行跡敗露,知府找上了門來,遞給了她一封信。

她知道,那些刻意遺忘的過往,避不開了。

而他回來的時候,行色匆匆地帶著她奔赴向了又一輪的逃難。

在逃難的途中,蘇紈極為平靜,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道:「皇帝撤銷對我的通緝令,恢復了我的後位。」

那握著韁繩的手一緊,他僵硬地笑了一下,艱難地問道:「那你的……想法,你的決定呢?」

「我要回去。」蘇紈如同陳述一件與她不相干的事情。

她想,她是該走了。他自亂軍之中將她帶走,她救了他一命,還了這人情,這算是兩不相欠了。若是再呆下去……她怕自己的心亂了,再也平靜不了。

她是皇帝既定的皇后,就該生而同寢,死而共穴。

然後……將這段時間的種種,忘個一乾二淨。

「蘇紈!」他鮮少這樣疾言厲色,「那日他親口說,射殺你……你還願意回去?」

蘇紈微笑道:「你知道為什麼你會造反失敗嗎?因為我事前將從逆的名單泄露給了皇帝。」

那聲音恍若驚雷,在段曦的腦海里轟然作響。

段曦不可置信地看著蘇紈,喃喃道:「我早該猜到的,卻始終不願意相信……你一開始就故意疏遠皇帝的,是你親手將他一步一步推開的。」

蘇紈含笑,道:「對,因為我知道他最多的秘密,所以你肯定會找上我這個深宮怨婦。女人怨恨起來總是最可怕的。」

襄陽王張了張唇,想要反駁,卻不知如何反駁起。

最後他說:「你就不怕這些日子裡我同著你一起出逃,他懷疑我們有染嗎?」

她悠然地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殺了你,他就不會懷疑,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任由她將匕首橫在他的脖頸間,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在意的是蘇紈的處心積慮,他黯然道:「原來你一直都是愛著他的。」

蘇紈頓了頓,心底一片辯駁的聲音,卻還是道:「對,我一直都愛他。」

他也不知道從哪兒起了氣力,趁著蘇紈不注意,奪過匕首,抵著她的心口,像是想要把她的心給挖出來看個究竟。

蘇紈一直含笑地看著他。

他看著那雙漂亮地一如既往玲瓏剔透的眼睛,最後還是失了力氣,頹然地鬆開手,將蘇紈推倒在地。

看著塵土飛揚中的蘇紈,他帶著快意地喊道:「滾。」

蘇紈仍然是含著微笑的,她在地上休息了許久,方才有了力氣站起身來。

她輕輕地拍著身上的塵土,意味深長道:「其實吧,我們從來就沒有過開始。」

好了一切都完了。

微笑果然是能夠掩蓋內心傷痛的武器。

她迎著風塵,揚長而去,衣袍被風鼓盪起來,像是隨時能被風吹走一樣。

7.塵埃落定

蘇紈回到京城的那日,那紅色的疤痕覆蓋了她整張的臉。

皇帝對她的評價是:「蘇紈,你做事從來都是快刀斬亂麻。殺個人而已,哪裡會容許他唧唧歪歪,反將一軍這種事情?」

皇帝對先前的態度,以及誤會她愧疚不已,賞賜連著送到了蘇紈的宮中。

然而她半分的歡喜也沒有,皇帝看著她愈來愈難看的容貌,連踏也不肯踏進她的宮中。

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半夜涼透,怎麼捂,都捂不熱。

她的視覺,聽覺慢慢地渙散。每次半夢半醒的時候,腦海里總是回到了那一幕,他渾身浴血帶她走的那一幕。

她想,她又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

北邊生亂了。說是襄陽王逃到了北邊,求娶了蠻夷的公主,借了兵力捲土重來。

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她知道他每日都在那邊聯繫著幕僚,打算東山再起。其實他做事,從來就不會有孤注一擲的孤勇。

她還是藏著私心的,然而她卻一直縱容著這樣的私心……

這些日子裡皇帝忙得焦頭爛額,也只有這樣的時候他才會想到她,然後詢問著她的主意。

從前這種時刻,最焦心的永遠是她。然而現在,她卻希望,襄陽王能夠平安到老,能夠不被皇帝剿滅。

襄陽王打入宮中的時候,宮人四散逃開,整個長信宮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穿著大紅的袍服守在空曠的宮中。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對她說:「你現在還愛著他嗎?他為了自己的性命,已經匆忙地跑了,將你扔在宮中。你後悔回來了嗎?」

他穿著黑色的冕服,手持著一把長劍,劍尖滴著血。

蘇紈側頭看向他,她整個人被掩藏在華服之中,只留下了一雙眼睛。

她說:「段曦,我給你說書吧,說當日的那個故事。蘇家通鬼神之力,得神眷顧,自然要承擔使命。這蘇家姑娘早年得神諭,說要扶持著那位帝王登基,成事之後,一生為後。

「她後來懷了孩子。那時候她發現他的帝位有了威脅,便想著暗中替他解決。但這次卻沒有那麼好運了,她被人下了毒,九死一生。」

宮裡很安靜,安靜地只有蘇紈平淡如水的敘述,襄陽王沒有打斷她。他知道那位蘇家的姑娘說的便是她自己。

他那時候,一心想著離間帝後。往皇宮裡送了無數的如花美眷,但她還是巍然不動,助皇帝安定江山。他恨她欲死,其實心中,卻無比羨慕皇帝得妻如此,貌傾城且有才華。

得不到的寧可毀去,他是這樣想的。尤其是在她窺破了他的謀反之心的時候,他覺得這塊絆腳石是時候除去了。

他給她下了毒,那時候他聽說她在宮中九死一生的時候,心裡不是沒有後悔,但是最後卻沉澱成了爭權奪利的漠然。

所幸只是沒了她和他皇兄的孩子,後來……這一段的插曲,也漸漸地被他選擇性遺忘。

然而今天……他被她這樣的語調說得心頭壓抑,那些舊事又重新想起,他懼怕起那些可能會是血淋淋的真相。

蘇紈並沒有將細節全部說出。其實那時候,他下毒害她,她如他所願地死過一次了。只是擔憂皇帝的帝位被人奪走,逆了神諭,那麼蘇家散布在天下的族人將會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她心有怨憤,不甘心自己多年的努力化為炮灰。最後以孩子為代價,逆天改命,去了閻王殿走了一趟,同著鬼差討價還價借了兩年的光陰來報仇雪恨。

那時候她宮裡頭的人看到她白骨生肉,她硬是強壓了下去,以至於宮內也出現了妖后的傳言。

而那之後,她殘破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疼痛,同時臉上也因此有了疤痕。隨著疤痕的顏色加深,範圍加大,她的生命會慢慢走向盡頭。

她不甘心,愛不逢時,愛上了殺了她的人。

她不甘心,明明她恨他入骨。明明最初的相遇,她只是想將他的勢力斬草除根,既給皇帝除了威脅,又替自己報仇。

但她卻丟了心,貪戀那時的溫暖,縱容著他登上皇帝寶座,違了蘇家遵守的歷史走向,彌足身陷,又錯愛了一人。

可是,她更不甘心。他擁江山萬里,又有了如花美眷,她卻要一個人孤獨地走向死亡。

蘇紈歇了一口氣,繼續說:「她在暗地裡又給那王爺下了幾次絆,不曾想到對方造反之心依舊。見她不受寵,便開始攛掇她一起造反。

「她想著,對方送上門來的機會怎麼能不爭取呢?她自不量力地想混入敵營,將王爺的勢力連根拔起,結果最後還是讓這位王爺成功篡位了。

「她本以為給她的夫君複位無望了,卻在這時候發現新帝對她余情未了,特地到她面前來耀武揚威。她想著,她是不是要抓住這個機會,然後給她的夫君做個裡應外合呢?」

她最後還是沒有將結局給說出來。這男人也許是真心喜歡她的。她便更不願意讓他親眼目睹她的死亡,讓他有道歉的機會。

她笑靨如花,一雙漂亮的眼睛挑釁地看著他。

「你——」段曦惡狠狠道:「我聽人說,得償夙願的人才會安心離去。而怨氣未了的人,只不過是化為幽魂在世間難以離去。朕不會讓蘇家姑娘如願的,朕要困她在人間,一生一世。」

段曦被她氣走了,她那麼狡猾,那種怪力亂神的故事定然都是她編造的。她只是想要亂他的心!他不會信她的!不會!

蘇紈在原地微笑,他們早從一開始的相謀,便註定了他們不會有好結果。

掩映在華服下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最後連那雙帶著微笑的眼睛也慢慢消失。

心有不甘會怎樣?魂飛魄散吧,倒要看看,沒有了魂魄的人,他要怎麼留。

她都要面臨那麼凄慘的結局了,自然要在他心裡留下一根拔不掉的刺,讓他一輩子良心不安。

8.尾聲

段曦派人在長信宮之前守著,而後尋人問著長信宮的情況的時候,那屬下對他彙報說,「主上,那長信宮中,空無一人。」

段曦心裡一緊,莫非蘇紈跑走了?

那屬下繼續說道:「那裡僅有一副穿著嶄新衣袍的白骨呀,聽人說,還是死去一年多兩年的。」

聞言,段曦不顧一切地往外頭跑去。到長信宮的時候,摸著那白骨的時候,那白骨卻散落成了灰,從他的指縫間灑落了下去。

「阿紈……阿紈。」

原來,那故事中的姑娘,從頭到尾都是她。

她不是不能愛他,而是因為……

他親手害死了她啊。(原題:《娘娘,說好的盛寵呢?》作者:之臻。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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