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理無我 談笑自如——讀王維詩《終南別業》

終南別業

終南別業

唐 王維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賞 析

以下是赫紇哥讀詩的點滴感想，定有不當之處，敬請批評指正！

從這周的陸續介紹中，我們知道了王維王維青少年時期即富於文學才華，考中過狀元，官至尚書右丞，但晚年之時漸漸感覺到仕途的艱險，便吃齋奉佛，過著亦官亦隱的生活。

《紅樓夢》里曾有林黛玉講到陸放翁（陸遊）詩的故事。說有個丫鬟很喜歡陸遊的那聯「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硯微凹聚墨多」，去問林黛玉。黛玉說：「這種詩千萬不能學，學作這樣的詩，你就不會作詩了。」她說：「你應當讀王摩詰、杜甫、李白跟陶淵明的詩。每一家讀幾十首，就會懂得作詩了。」

王摩詰便是王維，錢穆先生在談詩中以「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為例，談論了王詩的那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大概是秋天吧，山中果子都熟了，給雨一打，都撲撲地掉下。草里很多的蟲，都在雨下叫。那人呢？就在屋裡雨中燈下，聽到外面山果落，草蟲鳴，當然還夾著雨聲。這樣一個境，有情有景。摩詰詩之妙，妙在他對宇宙人生抱有一番看法，他雖沒有寫出來，但此情此景，卻盡已在紙上。」

詩歌大意：中年以後便存有較濃的好道之心，直到晚年才安家於終南山邊陲。興趣濃時常常獨來獨往去遊玩，有快樂的事自我欣賞自我陶醉。間或走到水的盡頭去尋求源流，間或坐看上升的雲霧千變萬化。偶然在林間遇見鄉村父老，便與他談笑聊天每每忘了還家。

王維這首《終南別業》歷來吟誦者甚多，王維被稱為詩佛，這首是公認的禪詩，詩中處處表現禪理。"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水窮處指水源之處，再往上就沒有水可尋了，那麼為何不直接坐下來，看看天邊的雲呢？何必再惹世事紛爭呢？清凈寂然，不著不染，任由世事紛紜，我自當浮雲落日。

執念不懂得放下，便是執迷不悟，不過這顯然需要大智慧。

不曉得是劉墉（劉羅鍋）還是曾國藩亦或是林則徐有副對聯說：「粗茶淡飯布衣裳這點福讓老夫消受；齊有治國平天下那些事有兒輩承擔」。有些時候很想不明白，為什麼粗茶淡飯布衣裳成了一種福，只有讀了王維的詩才會真正明白，這種「粗茶淡飯布衣裳」依然不是物質意義上的「粗茶淡飯布衣裳」，而是功成名就後的閑適與滿足。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在閒遊之中，偶然遇到個林間老翁，還能興緻勃勃的聊上半天，仍不願回家，這種隨遇而安，並能處處作樂的心態又有幾人能有？倘若不是少年輝煌且精於佛理，又如何能放下塵世？（哈哈，一家之言，胡亂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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