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別人約吧，我們已經分手了！

星座 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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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衷曲無聞圖選自網路

前些天刷微博，有一條說到白羊座：他們在上一秒說分手，下一秒轉身就走，然後掏出手機就可以約炮友。

白羊男的分手中有一幕絕殺，便是扭頭就走，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甚至還在期待下一次見面，而他在轉身的那一刻，臉上還掛著送給你的殘餘微笑時，已經開始要把你忘個一乾二淨。至此之後，你得不到他的任何音訊，他就這樣毫無先兆地消失在茫茫人海，即使下一次不幸在大街上與你邂逅，他估計也想不起你是誰。至少也是裝著不認識。

記得有一段時間，我把整個朋友圈子翻個遍，也沒找到程旭，幾經打聽才知道他是為了躲剛分手的女友而人間蒸發了。他關掉QQ空間、微信、微博，電話也一直處於打通後無人接聽的狀態。曾經的程旭，在戀愛中吃了虧，會勃然大怒，會斥責對方，會摔家什，然後向我們吹噓，那女的後來如何如何捨不得他，哭著求他複合云云。

分手這檔子事，就好像戀愛當初的一拍即合一樣，同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一次他不吵不鬧人間蒸發，估計是玩大了。

我認識程旭是在高一，昔年有一段時間班上吹一股研究星座的邪風，他、左逸和我三人因為都是白羊座而抱團歸類，我們更因為長期去找尋並承認白羊座的一些共性而逐漸成為密不可分的鐵三角，程旭比我大兩歲，左逸比我大一歲。

從出生日期來看，程旭居中，有白羊座的熱情直率，卻又衝動易怒；左逸靠後，偏金牛座性格，穩重務實，但固執愛鑽牛角尖；我靠前，帶點雙魚座的憂鬱，內向害羞偏文藝。其實我並沒有那麼相信星座，但星座上的說法比對我們三人的性格，又總能正中要害。

在一直把早戀當成禁忌的高中時代，老師們總會說一些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例子讓我們引以為誡，可往往適得其反，同學們總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甚至以身犯險。我始終本本分分，加之發育較他二人遲緩，和異性之間不在同一磁場，更別說吸引。

左逸是最早偷吃禁果的人，因為一個女生而棄我們去讀文科，高二就和學霸女友林楠完成了戀人之間的最後一個尚不該發生的重大的儀式。儘管一向嚴肅，他也會在和我們一起躺在草坪面向藍天聊天的時候說他和林楠之間的事，成為我們在這些冷門知識方面的啟蒙者。起初我只是覺得有些齷蹉不堪，只有程旭心嚮往之。

我似乎有些柏拉圖，關於愛情更享受精神層面的東西，即便高中也有過心動的文科班女孩，也只是欣賞她一顰一笑裙擺飄飄的樣子，只要能和她相處多幾分鐘便能在心裡樂開了花。記得有一次我去配鑰匙遇到她，本來我都配好了，又立即要求師傅再配一把。

而程旭，陰差陽錯陷入一場死循環的四角戀，他喜歡的女孩賈欣喜歡著別的男孩，而那個男孩喜歡的也是不喜歡自己的女孩。他是最優質的備胎，陪著賈欣為那個男生製造驚喜，受驚過度嚇走對方後又把肩膀獻出來讓賈欣哭泣。每次都是他耍盡花招把男孩約出來，最後又忍著委屈把賈欣送回去。

我們問他這樣作踐自己圖什麼？

他說：「就一個字——爽，太容易到手就談不上深刻，就當我是不懼挑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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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我們仨分隔在三個城市，程旭學計算機，左逸學金融，我學數學。雖然分隔，我們卻都通過彼此的口述相互經歷著各自大學裡的一切。

稍顯遺憾的是左逸沒能和林楠考進同一學校，異地的愛情比兄弟情經營起來更難了。他的周末和假期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火車上，只要有空就會去看林楠，折騰到後來只為陪伴，連滾床單都少了。高三以後，他倆處於周末同居的狀態，林楠是整個縣城文科的前十強，搞到最後勉強才上得二本，當時有一種謠傳說她是因為墮胎受的影響。只有我清楚那並不是謠傳，她那次差點就沒能醒過來。

自從知道林楠跟了左逸敗壞門風，林楠家裡也賭氣不給林楠生活費，是左逸供她上完了大學，當然是拿他父親的錢。前三年，左逸家裡一直反對這段感情，林楠家境不好門不當戶不對，也嫌林楠生得瘦小不好生養，一臉愁容克夫相，左逸和家裡鬧得不可開交，甚至吵到要和家裡斷絕關係的地步。左逸的態度始終很堅決——我這輩子就只會娶林楠這一個女孩。

關係稍緩和是大四那年左逸的父親做心臟移植手術，林楠像兒媳婦一樣前前後後擔驚受怕照顧左父三個多月，甚至連學業也荒廢了，被延遲畢業。左父換掉的心臟似乎有了新的溫度，終於接受了林楠。

程旭和賈欣，始終沒能修成正果。儘管大學四年賈欣一直單身，程旭也向她表露心跡不下十次，或聲淚俱下，或歇斯底里，無所不用其極，始終不奏效。其實程旭本可心灰意冷的，但賈欣每次路過程旭的城市都會約他出來，在收到程旭玫瑰花的時候會把喜悅全部堆在臉上。程旭趕在火車發車前的寒夜給她過生日，她抱著程旭哭得梨花帶雨，別後又繼續冷艷高傲。

賈欣說：「程旭太優秀，浪漫多情得不真實，不管他多好都應該是屬於大家的，我無法獨自擁有。」

程旭說：「我不管交過多少對象，不管用情有多深，哪怕正在進行，只要賈欣回頭，我就立即分手和她長相廝守。」

一切就像被下過詛咒，程旭每次結交的女友，都在和對方上床未遂之後分了手。也許是他太過花心，所以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真愛。

大一有個被他的體貼入微感動得不可自拔的外系女生，開房之後上半夜抱著對方看《下一站，幸福》，下半夜已經吻入佳境卻把對方叫成「賈欣」；大二有個仰慕他的師妹和他一起回老家旅行，行程耽誤留宿在叔叔家的另一套無人居住的房裡，半夜下手過於激烈卻把六門櫃的玻璃震碎，之後不了了之；大三程旭談了兩個對象，第一個萬事俱備衣服都脫了腿卻抽筋了。第二個水到渠成，正欲順水推舟對方卻說「我愛你所以要坦白，我交過六個男朋友都發生過關係你會不會介意？」。

我的大學，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經歷，只有關於一個女孩四年一葉障目的痴迷，如果那也算故事的話，開了頭卻不知怎麼書寫結尾。那樣的故事也沒有結尾，不必結尾。

世人都黑白羊座：初見時特別乖巧愛笑，但是熟絡了以後才發現簡直就是個分裂症患者，時而歡脫時而高冷。歡脫的時候談天說地，許多的話好像幾天幾夜也說不完，高冷的時候又會忽略掉一切，落寂得一個人在角落裡想心事。他們永遠都像個喜歡炫耀自己玩具的小男生，希望他身邊的女人美麗、溫柔、聰明、可愛、大方，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感情，要麼熱情洋溢，要麼怒髮衝冠。就算願望受阻，也決不悄然收兵。常常被鋌而走險的慾望纏繞，討厭單調而索然無味的生活，不搞權宜之計，不委曲求全，也從不注意細節。

拋開星座謬論，這似乎本就是很多男人的共性。在喧囂的世界裡何去何從？這個古老的話題幾乎不會有真正的答案。如果只用一個關鍵詞來形容我們的現代生活，大概就是「忙碌」，其次可能是「競爭」。

忙碌與競爭形成的高度運轉的巨大漩渦，把每一個人都捲入其中。「壓力」成為了每一個身處人群中的人的共同感受，不管是一個小朋友在小朋友群中，一個大學生在大學生群中，一個上班族在上班族群中，還是一個中年已婚事業有成人士，在中年已婚事業有成人士群中。早高峰的擁堵，不自覺加速的步伐，腦子裡轉個不停的成千上萬的念頭。在這之下的迷茫、孤獨與空虛，成為與表面的繁忙併行的第二時空。而看起來功能健全見招拆招的現代社會，淬鍊出的卻是一批批的病體。

感情之於我們，終於只是成了空閑時刺激神經的一種調劑，或是找回自我的一種療法，相戀的人開心擁抱彼此的自我，同時害怕失去對方自我的獨佔；失戀的人想要找回自我，卻又深陷在別人的自我里拔不出來；單戀的人開心地拋棄自我，因為他眼裡除了她沒有別的，只要他沒有被拒絕，不管做什都會感到無比開心。輕易得到的嫌不夠深刻，苦苦追求的只留怨念，哪怕是歷經艱辛同甘共苦的人也會有彼此厭倦的那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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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賈欣進了房地產公司，工作兩年後又辭職去四處旅行。程旭成了程序猿，似乎從他取名「程旭」的那天，一切就早已冥冥之中註定。程旭說還在等賈欣走累了回到他的懷抱，但他也是有正常需要的男人，所以會找各種女生和他一起等，等到賈欣回頭就分手，就算結婚也離婚。

2014年7月，程旭又招惹了一個獅子座的女孩，他向我們公布喜訊的時候說：「還記得星座上說的嗎，白羊男和獅子女才是天生一對，這回總算讓哥遇到了，你們就等著羨慕吧。如果賈欣暫時不回來，也許她會是要和我結婚的女人，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女人。」

我奚落他：「怕也是第一個吧。」左逸秒懂，也跟著附和。

但由於程旭一向自以為是的時而熱情，時而冷落，一個月不到獅女就三天兩頭和他鬧分手。每一次他不斷糾纏，抱大腿認錯無所不用其極，最終拖住了這段關係。第三個月的一個周末，他和獅女一起外出遊玩，開房住在酒店的第十八層，最後不知所為何事不歡而散。

獅女說：「我要暖男只愛暖男，你懂嗎？你的溫暖體貼對別的女人用盡了嗎？你拿什麼讓我愛你？各種冷落我沒空管我照顧不了我，我要怎麼愛上你？你對我各種不管不問，我真心是自己強勢所以活該沒人疼沒人愛，我自己跟自己玩吧，咱都不鬧了，分手吧。」

程旭再度迂迴服軟最終不奏效，終於拉下了臉：「我節節敗退，你步步緊逼，一點情面都不留，我從未想過分手。既然你要走，現在就滾。」本來只是一句氣話，沒想到獅女也是傲嬌的主，二話不說穿上鞋襪摔門而出，那時，是凌晨一點。

程旭當時並沒有去找獅女，而是拿起酒店門口的卡片打電話聯繫小妹，十分鐘不到，對方就上門了，價錢談好，妹子也脫光躺在床上，催促著程旭去沖涼。

程旭有些猶豫了，交過這麼多女友每每到了最後關頭都沒走到那一步，憑什麼第一次要和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發生。無數個分身正在鬥爭，他收到了獅女的簡訊：我從不屑沒有質量的東西，尤其是感情，所以不跟你玩感情。社會就是這樣，都盲從，所以迷失的人多了，我管不了別人，盡量做自己，不管你是為什麼而加入這個大軍，希望你以後別後悔，也別鄙視自己。

2014年國慶，左逸奉子成婚，新娘並不是林楠，而是同單位的一個更漂亮更豐滿的同事，靠著父親的關係而得到的工作，能在事業上助左逸一路直進。當時新娘已懷孕四個多月，孩子生下來剛好是白羊座。左逸進了銀行工作，林楠卻成了鄉村特崗教師，工作後的左逸忙到無暇再去看林楠，從高中開始到大學畢業，剛好是七年之癢。

喝酒的時候，程旭說：「我們三人中就數你左逸最專情，最固執，眼看就要碌碌無為一生了，卻在關鍵時刻開了竅。」

左逸說：「以前父親健康的時候我把自己當富二代優越慣了，現在父親倒下了我也該撐起一切，我只能靠自己。」

我說：「那你說說當了負心漢有什麼感想？」

左逸大笑：「什麼叫感想，什麼叫負心漢，別忘了我跟你們一樣，我也是白羊座，骨子裡留著花心的血。」

我也笑，像是發酒瘋，我說：「其實我早就不相信星座了，一切都是託詞，一切都是借口。我更覺得我們都是渣男，愛一個人的時候，她是天，是信仰，是捧在手心裡的摯愛，是無與倫比的。不愛她了，在眼裡她就是一堆塵土，一地玻璃渣子，沒人要的垃圾，都不惜多看一眼。」

我放佛還能聽見左逸態度堅決地說：我這輩子就只會娶林楠這一個女孩。

故事在別人的筆下，很多都是以大團圓結局，而發生在我們身上的，卻變得面目全非。在別人的故事裡，到最後都會有一個超級英雄來終結一切拯救世界，而我們的世界裡，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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