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霖為什麼不能當族長？

電視劇《白鹿原》中有一出「全民公決」選族長的戲。這是一心想當族長的鹿子霖最有希望當選族長的一次，所以他是信心滿滿，還穿上了新衣到祠堂來參加「競選」。豈料關鍵時刻其父鹿泰恆卻站在了白嘉軒一邊。精明的鹿父卻知道，族長並不是那麼好當的。——這也是鹿父高於鹿子霖的地方，鹿父精而明，子霖精而貪，最後還因為自己的貪而氣死了老父。

族長為什麼不好當？在中國封建社會的農村，族長看上去權力大得很，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幾乎就是一個土皇帝。但是，族長畢竟不是官，沒有隨著官的身份而來的權力，也不可能像田福賢那樣有幾桿槍壯膽。所以，想要當好這個族長，更多的還是要靠「非權力影響力」。或者說直接一點，就是要講仁義、有擔當、肯吃虧！這幾點鹿子霖一樣也做不到，而他的對手白嘉軒似乎天生就具備這樣的品質。

白嘉軒當族長，除了由於認識的局限略顯保守之外（實際上其對比同時代的農民又是頗為開明的），幾乎就是焦裕祿式的好乾部。

仁義是中國傳統美德的重要內容，也可以說是核心價值觀。白嘉軒講仁義規定動作做到位，背族規，行家法，樣樣不走樣，自選 動作也很漂亮，主要體現在與自身有利害關係的事件的處理上。比如石頭勾結土匪綁架了白、鹿兩人，弄得村裡人為付贖金損失了很大一筆錢財。對於這件事，白、鹿兩人表現出了完全不同的心胸與格局：鹿子霖知道是石頭勾結外面的土匪綁了他們，找石頭算帳，反被石頭一頓好罵。白嘉軒早就看穿了，並且還知道打他悶棍的也是石頭，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這讓鹿子霖很不解，質問他這個族長是怎麼當的。但白嘉軒告訴他，正因為他是族長，所以才要把所有的族人都當成是家裡人。家裡人犯了錯，能不給他改過的機會嗎？把族人當家人，就是不把族長當官做。這一點，一心只想到祖墳上放銃，當了個鄉約就得意洋洋的鹿子霖是做不到的。

遇事不避，逢難敢當，又是白嘉軒完勝鹿子霖的地方。劇里有幾件關係到村民根本利益的大事，成為對白、鹿兩人的考驗：一是鬧交農，白嘉軒並且主動承擔責任；二是為幫村民度饑荒，白嘉軒與虎謀皮——向土匪借糧；三是為抗擊瘟疫全家上陣，香草染病而亡，白靈死裡逃生。反觀鹿子霖的表現，則是事前害怕、躲避，甚至拖後腿，說風涼話，事成之後又貪天功為己有，企圖從中撈取政治資本或個人利益。

當個「好乾部」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後」，也就是肯吃虧。當然，其前提是吃得起虧，這有兩個方面：一是在經濟能力上要吃得起這個虧，這也是為什麼農村要選大戶人家做族長的原因；二是心理承受能力上要吃得起這個虧，往大處說就是要有這個思想境界。這一點白、鹿又是鮮明對比，差距更大。兩家在出錢修祠堂、辦學校、還贖金等事件的態度上，鹿子霖完美地充當了白嘉軒的「陪襯人」。

除了上述幾條大原則，鹿子霖還有聚賭、放債、通姦等明顯違反族規的惡行，這樣一個貪慾之人如果真的讓他登上了族長的「高位」，白鹿原的結局大概只能是四個字了——禮崩樂壞！

令人遺憾的是，其時的中國確實禮崩樂壞，白鹿原之外早已是岳維山、田福賢、鹿子霖的天下。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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