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熱，請把我丟進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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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人說，缺了西瓜、冰淇淋、冰啤酒任何一樣，夏天就不完整。要我說，缺了泳池，夏天才不完整。冰淇淋、西瓜、冰啤酒，充其量是夏天的短暫情人，吃完喝完，你得換新目標。泳池卻不同，它既私密又公開，即混雜又單純，世間再找不出一樣像它這麼美好的東西了。

在盛夏光年的大好時節，當你赤裸躍入泳池，身體完全沒入碧波，被它吞噬，互相纏綿，你被它完全擁有，它被你一人獨佔，一場清涼約會正式開始。

1978 年，正在泳池裡划水的少年（攝影：Michael Childers）

1962 年，泳池邊的瑪麗蓮·夢露（攝影：Lawrence Schiller）

「自戀」

泳池是包容的，它督促你解放天性，給你充分自戀的機會，讓你對它坦誠相見。不管高矮胖瘦，當你脫得精光，躍入水中，泳池就屬於你一個人，你可以在其中盡情暢遊。

（攝影：Matthew Stone）

當你在泳池裡自戀地舒展開身體，周遭物體也變得更具想像力和表現力。2012 年，攝影藝術家Matthew Stone拍攝了「烏托邦裸體殖民地」主題照片，在鄉村別墅庭院里，他按下快門，拍下一組極度自戀的黑白泳池照片，用來讚美日本設計師中里唯馬（Yuima Nakazato）的時裝作品。

（攝影：Matthew Stone）

「我認為攝影不應創造某個瞬間，而是該記錄它。相機本身喚起非常特殊的背景，它讓人意識到自己正被拍，這就有了表演元素。我一直認為表演是關乎合作展開的敘述，有預定的軌跡，也有我的參與在內。」Stone如此維護自己作為旁觀者的創作立場，以及尊重表演者的自戀表達。

「身份」

身體是自己的，沒有凸顯身份的大泳池，再自戀的身體，也沒有了自由表達的機會，再理直氣壯的約會理由，都顯得很無力。

從經典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日落大道》《性感野獸》，到任何一個好萊塢明星和巨賈的私家宅院里，都會出現泳池。因為迷人的大泳池，象徵著奢華、富有、悠閑。

（攝影：Slim Aarons）

奧地利裔美國建築師理查德·諾伊特拉（Richard Neutra），為富商埃德加·J·考夫曼（Edgar J. Kaufmann）設計的加州棕櫚泉舊宅里，有一個聞名世界的大泳池。

1970 年，藝術商人Joseph Linsk 的妻子（右）Nelda 坐在這個泳池邊的躺椅上，與閨蜜 Helen Dzo Dzo 親切交談，影星麗泰·巴倫（Lita Baron）正從遠處走來，攝影師Slim Aarons通過這張照片反映了彼時美國資本主義黃金時期的名流生活日常。

A Bigger Splash（繪畫：David Hockney）

英裔美國藝術家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也在 1960 至 1970 年代創作過一大批泳池主題的繪畫作品，1967 年創作的《水花四濺》（A Bigger Splash）最為著名。

畫中沒有人物，只是展現了平靜泳池水面上濺起的巨大水花，池邊有人入水的虛影，泳池對面有一把正午時分投影的空椅，兩棵高大的棕櫚樹。看似平靜冷漠的畫面，反映了一種以泳池作為居家休閑的奢侈享受，令人不禁沉迷其中。

「逃避」

私密的泳池，除了是身份的象徵，也成了很多人的逃避之所，或許是逃避現實，或許是逃避愛情。

（攝影：Mel Roberts）

1945 年二戰結束後，美國資本主義高速發展，到 1980 年代，美國進入資本主義進入黃金期。加州私宅後院的泳池，就成為希望和失望的縮影。希望是指地處沙漠的加州能開闢泳池，說明當地經濟發展。失望則指向了家庭富足之後的年輕一代，他們對對現實生活的逃避。

（攝影：Mel Roberts）

在美國攝影師Mel Roberts攝於那個時期得主題照片中，臉蛋漂亮、身材姣好的男孩們，大都一臉頹廢出現在後院泳池邊，就像被自我放逐在加州沙漠邊沿的遊魂，陽光灼熱，他們卻心不在焉。

「覺醒」

然後我們將金魚放進了泳池

從象徵意義上來看，泳池天然的二元性——水面之上是一個世界，水面之下是另一個世界；泳池之內是一個世界，泳池之外是一個世界——很好地呼應了被壓抑的自由意識和更隱秘的活動。

2016 年，日本青年導演Makoto Nagahisa通過短片《 然後我們把金魚放進了泳池裡》（And so we put goldfish in the pool），對泳池與自由意識之間的關係進行了一番引人思考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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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講述了四個女孩在一個晚上將 400 條金魚放進學校泳池的故事。女孩兒們同情金魚，將它們從水池放進泳池，但這對金魚來說，是真的自由嗎？同樣的，這些女孩兒，她們自己也想離開現在的城市，離開之後就真的自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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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們也不確定，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是否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儘管傳遞這樣的想法看起來很消極，但我是贊同這種現實境地的。』我活著』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訊號，但也許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Nagahisa解釋道。

「自由」

自由意識覺醒之後，意味著你要追求真正的自由，那就必須跳出泳池，去湖泊、去江河、去大海，擁抱更大的自由格局。

1989年，跨歐亞大陸遊泳賽開始在土耳其舉辦，每年會吸引幾十個國家的選手參與，他們一起與黑海和馬爾馬拉海之間的暗涌和漩渦做戰鬥，爭奪最終的冠軍。

（攝影：Andres Gonzalez）

在這場比賽的龐大參賽隊伍中，除了專業運動員，還有藝術家、政客、前奧運冠軍，甚至還有未成年人、耄耋老者。

「獲得第二名的是個14歲的女孩，她是一個非常年輕、謙虛的土耳其女孩，」 2012 年，攝影師Andres Gonzalez 跟蹤拍攝了這項長達6.5公里的賽事，據他回憶，「那些俄羅斯壯漢泳手，他們非常強悍。但看到老人家們參賽，看到他們的決心和所取得的成績，你也能體會到那種眩暈的快感。」

「禮讚」

夏日已盡

記憶如此輕柔

……

湖水汩汩沖刷著棧橋，

永遠聳立的大樹，

防晒霜與夏日的味道，

帶穗的苞谷，

陽台上的藤椅，

父母近在咫尺，

還有敞篷凱迪拉克載來的初戀，

第一條真正的禮服裙，

你穿著它去跳舞，

滿心期待砰砰作響，

在難以言喻的快樂中入眠，

那一段記憶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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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泳池約會六部曲，

從自戀、身份、逃避，

到覺醒、自由、禮讚，

可以看作是現實約會的不同階段，

以及人們經歷愛情的漸進過程。

夏天終將過去，

泳池亦將重歸平靜，

但在這個盛夏光年，

何不大膽與泳池約會，

投入碧波的懷抱，

感受清涼，

盡情暢遊，

直到夏日將盡。

在這個盛夏光年，

你有沒有與泳池約會，盡情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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