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段屁股起繭的日子

「xu.. .xu ......xu ..」在教室的大庭廣眾之下，我在吹著口哨，沉浸在自己的無聊中。

教室里的風扇，呼呼的在頭頂上旋轉，依舊帶不走夏天的炎熱和情緒的易躁。

「吹，吹得剋死呀」濃濃的鄉音，從後排傳來，我轉過頭去，沒理，繼續吹。

「還吹，你還蠻板橋呀！」我看過去，是個肌肉男在說話，眼神狠狠的瞪著我。

我斜射著，把哨聲微微提高點音量，在大庭廣眾，誰都要硬點。「呼，呼，」一聲奇怪的音響飛了過來，我下意識躲了過去，媽呀，飛過來的是一本書，明顯就是在砸我。

我不得不收了，不敢再造次，不惹事就不會有事，收吧。

「分座位啦，分座位啦，大家安靜安靜」組織委員扯著她那尖尖的聲音，在招呼著大家作為紀律委員兼班長的我，則在一邊維持著次序。

我們班分座位是比較特殊的，叫做劣位位置優先法。簡單點就是坐在比較差的位置的同學有優先選擇自己位置的權利，比如我這次坐在後排，我就比前排的人優先選，而且是隨便選，不固定你去前排，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留在後排，總之，你在最差的座位，就有最先選擇的權利，至於選擇哪，隨便你。這不是我想的招，是班主任的招，但是幹活的是我們。

不過五十幾張嘴，我是管不過來，總會有唏噓和不滿在角落發聲，習慣就好。偏偏，那天我，不想習慣了。

「大家安靜點，聽組織委員安排，叫到哪個，哪個就選哦，其他同學請安靜，請安靜」我在台上反覆強調。

並沒有用，該輕聲細語的還在悄悄話，但是選座位的程序還在進行，只是有點吵雜。

「嘿，怎麼又是那個人選咯，上次就是他先選的呀！」有人在提出質疑。

「那是因為他上次沒選，這次給他先選」我回答道。

「那不公平不，那我這次不選，下次我先選要不？」繼續質疑

「你不行，你坐的位置是個好位置」我直接拒絕。

「怎麼我就不能選，不公平撒」繼續抗爭。

「我說了算，我是班長」我一句話，噎死整段對話。

「班長就怎麼，不能不公平撒」接上話，報不平的是肌肉男。

我懶得去接話，沒有回答。

黑板上面畫了一幅圖，是一張作為模擬表格，一個空格代表一個座位，然後把選好位置的同學的名字填進去。隨著選座位在雜亂中進行，黑板上面的空格也漸漸被名字塞滿。

「嘿，怎麼##和##又坐到一起，會不會兩個人在搞鬼喲」肌肉男壞壞的笑容，暗示著花花腸子。

我很不爽，這樣會讓那些男女混搭的同桌很尷尬的，這不是在搗亂嗎？但是，我還是忍了下去，活還得干呀。

「哎呀，怎麼不說話，出來解釋哦」肌肉男不打算放手。

我把眼睛瞟過去，給了一個很不爽的眼神。

「瞟，瞟，瞟么子，有什麼不爽就說出來」肌肉男一向唯我獨尊。

有什麼好說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我只能去忍，忍耐是有限度的。

「嘿，還看我，小心我把你打成熊貓」肌肉更加猖狂。

再忍就不像話了吧，我扶了扶自己的近視眼鏡，說到：「我有四隻眼睛足夠了......謝謝」

說完，我打算走開一會兒。

「哎呀，囂張呀」肌肉男把桌椅一掀，大聲喊道：「跟我到廁所來」。

「去就去」我硬著頭皮就上。

從教室到廁所只有十米，但是十米足夠改變我的，因為我很軟。我不會後悔我的行為，我只是害怕要去承擔的後果。去廁所，不就意味著去打架嗎？然而除了打架就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了嗎，真的沒有好的辦法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有一種人，很懦弱，那就是我。有一種人，很沒有骨氣，那就是我。有一種人，很失敗，那就是我。

我進去了廁所，聞著廁所里的騷味，看著肌肉男怒目圓睜的眼睛，以及行將出去的拳頭，我是真的害怕了。還好他的手臂被體育委員和幾個同學牢牢的駕著，他們在旁邊勸著和。這個時候，如果，如果，如果，這世界沒有如果，只有後果。

我選擇了軟弱，在他面前低下了頭顱和尊嚴，但我不是沉默的，但我還得為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好讓我不那麼恨自己。

「##，聽我說，今天是我不會，我為我的行為道歉，可能我的行為和言語刺激到的你，我都是為了班上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說著，也看著。肌肉男依舊想打我，但是似乎沒有了理由，我用軟弱換來了平靜，但是我的內心卻在翻騰，我是一個懦夫，我是一個懦夫。

從此以後，遇著讓別人不高興的事兒，我都選擇自己先道歉，不為什麼，就因為我曾經因為道歉的早，避免了一次事故。

高一377班的生活就這樣差不多了吧，說說其他的生活吧。

我還在廣播站做著自己的小記者，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在每周的一三五，提供中午幾分鐘的新聞稿，趕在第四節課之前交就好啦。

然後我的新聞總是在第四節課之前交的，因為我是差不多先生。

我通常都是通過收音機聽新聞，寫幾條感興趣的新聞，但是站長說要多關注校內的事，多寫寫校內發生的事情。哦，我記住了。

「啊秋，這鬼天氣，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是呀，我們宿舍有好幾個呢。」

Binggo,這就是我的新聞，我把兩個人的對話稍加工，然後加入天氣預報，末尾加點溫馨提示，我一篇新聞就這樣做成了。

在那一年，我就是這樣做我的小記者的。

生活就這樣了吧，然而還有一個她在那個地方。

放學了，我騎著單車，行走在鬧市區，那裡不是我的必經之路，而是她的必經之路，我去繞過去很多次，但是始終沒有一次，那麼巧，那麼好。

我騎著車，眼神在四處溜達，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的人流。不遠的地方，走著一個女同學，黑色的短髮，微胖的身材，還有她那顯眼的外套，我似乎在哪裡看見過，我瞪大眼睛，放慢了速度，看了過去，還真有點像她。

她似乎也看見了我，我看見了她的笑容，還有揚起的手臂在揮舞，興奮的我不知道我的自行車，速度在減慢，興奮的我忘記了我在繁華的街道。

「嘭」的一聲響起，我的自行車被人追尾了，還好，車速比較慢，我一個趔趄而已，扶起我的自行車，還好只是輪胎好像變形了，後罩被撞歪了，那個時候哪裡顧得上肇事者，肇事者也直接走了。

我用腳狠狠踹了幾下後輪，沒有太大的變形，關鍵是沒有傷到軸承。再用手用力把後罩板正，就這樣忙活一下，就把車給搞定了。

等我再去看其他地方，那個女孩子不見了，我感覺是不是真的遇見了，但是我的自行車是真的壞了，但是還能騎的，咯吱，咯吱的聲音總是會在后座響起。

然而，家裡在經歷著什麼。

有天晚上，我正在樓上寫著作業，門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敲了好久沒有人應。我很疑惑的走到樓下，樓下的燈是滅的，原來爸媽不在家。

我打開了門，是一個有絡腮鬍的大叔，他一開口，粗獷的聲音迎面而來：「怎麼喊門這麼久，」只是，他看見我一個小孩開的門，屋子的燈還沒亮，就似乎猜到了什麼。就轉了轉語氣：「怎麼就你在家，你爸媽呢？」

「哦，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上面寫作業，他們什麼時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我一臉茫然地回答到。

「真的不在家嗎？你樓上不是亮著燈嗎」大叔肯定是找我爸媽有事。

「哦，那是我在上面寫作業開的燈」我笑著回答。

「那你知道你爸媽去哪兒啦，什麼時候回來嗎？」大叔繼續問到。

「不知道，他們沒有跟我說，我不是很清楚」我笑著回答。

大叔哦了一下，就走了，等到他騎上摩托車，走遠了，我才關上門，這是禮貌。

我回到裡屋，按上開關，準備看會電視。這時，地下室的門咣當開了，出來的正是我爸媽，我訝異的表情，和他們的窘迫相撞。

他們問我大叔走遠了沒有，我說看著走遠了才關的門。

我的心裡泛起了一股子酸味，看著他們就這樣為了我躲起來避債，真實難為他們他們，我什麼時候能夠長大一點，能夠早點去賺錢，讓他們不至於那麼辛苦。可是，我現在能去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好好學習，於是我做了自己的決定，那就是不再折騰，好好學習，好好學習。

我真的有好好學習，真的在好好學習。

是該好好學習了，06年的夏天我們進行了文理分科，我選擇了理科。再接著我來到了0811班。

對於377班，我最，最最對不起他們的事是沒有好好拍一張畢業照，完全是為了省錢，就沒有好好鋪張，後來的時光才告訴我們，錢是最不重要的。我的照片被我送給了老師，所以當我想去回憶，想去找找其中的人，已經是沒有依存的實物了，只有懷念的虛幻。

剛進入0811班，我就被人舉薦去當班長，我還記得那天陽光灑在教室前的走廊。

「甘果，你是原來377的班長，你們原來班上的都說你做得好，想要你來當」這是班主任的原話，我記得。

「哦」我的眉毛是緊鎖的，眼睛在張望著舉薦我的同學，和老師對了幾眼，說：「我不做了，我要留時間來搞學習，成績太差了」

「哦，那就好好搞學習」班主任沒有什麼了。

陽光依舊灑在那裡，我的眉間就是打不開，曾經多麼渴望，如今卻只能無奈放棄，為了學習。

清晨天氣很涼爽，還略微帶有了寒意，秋天大概來了吧！我騎著車走在往常的線路上，路過太傅花園的時候。

我遠遠就看見廣播站站長在那裡等車，我就狠勁蹬了幾把，趕在公交車來之前，和站長打招呼。

笑容滿面的我，對著站長說：「早上好」，然後就又要加速的時候，被叫住了。

「甘果，你等一下」站長說道。

我停下車，聽站長的，疑惑的等著。

「你做的好好的，就這樣退了，是為了什麼？」站長問我。

「哦，為了搞學習，專心搞學習。」我笑著解釋道。

「干這個也不怎麼耽誤你時間，現在廣播站那批新人，什麼都不懂，沒有人帶，你能不能回來幫下忙了」，站長一邊說著，一邊在焦急的等待著答覆。

我在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有么子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你就回來幫忙帶下，帶熟了就好」站長很誠懇，也更著急，因為公交車要到了。

「好，我就再帶幾個月，等他們上手了，我就走」我終究還是答應了，畢竟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應該做。

「好，好，就從今天開始把，你今天中午交幾篇新聞稿件來哦」站長邊說邊登上了公交車。

我，則高興的再次蹬上我的自行車，此刻我的心中，有一種滿足，原來我做的還不錯。

刷，刷，我用了三節課的時候，就寫了五篇稿子，下課鈴聲響起，我就跑去交稿了，不過稿子不是直接交給站長，而是編輯。

編輯接過我的稿子，驚訝了一會兒，問到：「你不是退出廣播站了嗎？」

「是呀，我退出了，不過今早，我碰見站長了，他說要我回來幫忙帶帶新人」我說著很得意。

編輯接過稿子，正在細心地讀著。

「誒，我的稿子好需不需要修改呀，有什麼問題沒有」我問了這麼一句。

「不用，你交的稿子，我修改的少，沒什麼好改動的，只是看看內容」編輯還在看稿子。

然後，編輯放下稿子，對我說：「比那些新人交的好多了，而且他們很不準時」

「那當然，我做事，你放心撒」我得意的說。

「你確實做得好，每次站長召集我們去開會，都會先誇你一回，說你做事認真又到位」編輯說著，有種酸酸的味道。

「哈哈，是嗎，我也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呢」我呵呵出聲了，說明開心溢出來了。

「是的，說得我們在新人面前好沒面子的。哼哼」編輯真的酸酸的。

她酸她的，我高興我的，呵呵，一種心裡的滿足開始灌注全身，我開始幻想未來。

未來還是我寫了兩個月以後，在悄無聲息中退出了廣播站，只有一個簡單的理由，為了學習。

說到學習了，我是怎麼搞學習的呢。首先被我利用起來的是課間十五分鐘，除了早自習下課，課間的那二十分鐘用來踢足球，其餘的課間我都把自己牢牢定在座位上，看書，做題，外面任它陽光明媚，歡聲笑語，我只讀我的書。

其次，我找來了那些體育生空白的練習冊，重做之前做過的內容，然後去對答案，再與自己以前做過的練習冊做對比，看自己那些地方出現了重複錯誤，那些地方容易記不牢。

再者，就是簡單無聊的重複，把每個知識點，不厭其煩的看，哪怕自己已經掌握得很牢，都必須去重複。

通過幾個月的努力，再加上這些有效的辦法，我的成績是一次月考，一次成績，十幾名，十幾名的提升，在班上，我最好的成績已經追進前五了，在學校也已經進入了前百了，只要努力沒有什麼不可以。

當我卸下了身上的包袱，只剩下學習這一種生活，那麼日子就是簡單的複製粘貼，慢慢的，就到了過年。

大年二十八，除夕就在明天，雪紛紛而下，蓋住了灰色的大地，但是擋不住生長的萬物，還是有一些植物在成長，比如蔬菜。

那天，等我從被窩裡醒來，忙完家裡的家務，等到晚些時候，歸來的父母帶的不是豐富豐盛的過物資，而是兩擔還附著著積雪的蔬菜，他們已經在雪地里忙活一早上，才採摘完這附著積雪的蔬菜。

那天，我們忙的很晚才把蔬菜從積雪中選出，然後是整理的好看，第二天凌晨就挑去縣城賣了，回來的時候，媽媽帶回來過年的物資，還不忘買了奢侈的煙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開始背上了包袱，那麼辛苦為那般，只為兒女進科班，但是科班真的是唯一的路嗎？

年就這樣簡單的過去了，又是一年的學習，這一年是2007年。

其實，我在高一的時候就嘗試過寫小說，還寫過一篇不錯的長詩，是寫三國的，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天賦，對文字天生的天賦。我寫的東西並沒有深入人心，也並不波瀾壯闊，甚至沒有哪種細膩，但是我還是能寫，洋洋洒洒的文字總是在我的腦子裡不停的跳動，以我自己的方式連接成句。

寫議論文的時候，我們基本上都是用白話文寫的，很少用到文言文。呵呵，我就是那個用文言文寫議論文的人，也準備在高考的時候一展才華，可惜我沒有等到。

那是一節作文課上，語文老師給我們的題目是捨得，有舍才有得。我刷刷的立好意，就開始找例子，我找的例子是《三國演義》中間的故事，得隴望蜀，意思是曹操因為沒有貿然進攻蜀國，是自己的後方得到穩定，當然例子可能選得不好。我把例子用文言文寫出來，什麼曹曰，什麼之乎者也，什麼言簡意賅，我寫的很容易，讀起來也郎朗上口。

語文老師看過我的作文之後，就問了我一句，你能通篇用文言文寫下來嗎，我說能。語文老師說，你可以嘗試寫一下。

於是我把老師的建議記下來，在月考中，寫了一篇純文言文的議論文，氣勢還是要比白話文要強，語感也更緊湊，當然，字數就得靠自己去鑽營，但是不難，我寫得很順利。

後來成績出來了，我的那篇文章得到了29分，30分的滿分，我得了29分，這是個奇蹟，這是我的歡喜。

我把這篇文章後來拿到班上到處去分享，是真的去分享，不是去炫耀。我相信認識我的人知道，當我遇著好的東西的時候，都會拿出來分享的。

偶然的某一天，我覺得我屁股有些癢了，就撓了幾下，一觸我的屁股，都是厚厚的繭子，我開始以為是什麼皮膚病，後來才知道，是我的努力和堅持在我的屁股上面綉上厚厚的繭子。

那段屁股起繭的日子，我就是這樣想起取這個名字的。

（明天，這篇類似回憶的文章將要是最後的章節，敬請期待，很多人想知道我為什麼就那樣走了，為什麼就這麼勇敢。呵呵，其實這就是我，如果我有了我想去在乎的東西，我會用自己的犧牲和努力去換取。）

青春不留白

自然會五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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