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屁股隨便摸

眼睛一直發炎，有好幾個月了。這是作家的職業病——不，是戴眼鏡作家的職業病。以前發炎，都是配一副新眼鏡解決，但這次配了四副都沒有解決。下午去醫院配第五副。我覺得原因是這樣：如今配眼鏡都當買賣干，不像以前那麼認真，當做醫學治療了。

眼睛難受不多說了，介紹一下這篇童話的趣事：當時寫出來，大概在一次筆會上，我跟楊鵬說：我是第一個將「屁股」寫到文章標題里的作家。當然這是開玩笑。但是後來，文章始終不能發表，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裡。然後，我將標題改成「虎王莫克」，輕鬆發表。

老虎屁股隨便摸

李志偉

「喂，我們現在的生活是不是太沒勁了？」

老虎莫克對另一個籠子里的母老虎仙妮說。仙妮撇撇嘴，「那你想怎麼樣？」

「做點討好遊客的事情，讓他們喜歡我。」

「怎麼做？表演『老虎追雞』嗎？」

「不，讓他們摸我的屁股。」

仙妮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公老虎莫克嘴裡說出來的。

「你瘋了嗎？」仙妮罵道，「有道是『老虎屁股摸不得』，讓別人隨便摸屁股，簡直太丟人了——不，是太丟虎了！」

「可我喜歡這樣，我想遊客也喜歡，」莫克固執己見，「那我讓他們摸了啊，你不願意可以在一邊瞧著。」

莫克走到籠邊趴下，頭朝里，屁股貼著籠子朝外。

這是一個信號，引誘膽大的遊客前來摸屁股。

莫克這一招馬上被遊客發現了，一個小眼睛遊客說：「快閃開，小心老虎放屁！」

「這些膽小鬼，」莫克心裡說，「沒辦法，還得讓他們放心才行。」

莫克放了一個雷霆萬鈞的屁，震得遊客既捂耳朵又捂鼻子，手忙腳亂。虎屁過後，一位大鬍子遊客說：「嘿，老虎放過屁了，應該不會再放了吧？」

小眼睛遊客說：「這可不一定，萬一是連環屁呢？」

仙妮在那邊笑得夠嗆，躺在地上游仰泳。莫克氣得夠嗆，就爬起來在籠子里巡走，不時發出憤怒的咆哮。

「都怪你！」遊客們埋怨小眼睛，「如果不是你疑神疑鬼，我們早摸到老虎屁股了！」

聞聽此言，莫克知道時機成熟了，再次趴到籠邊。

大鬍子遊客壯著膽子翻過欄杆，伸手到籠子里摸老虎的屁股！

莫克回頭，朝大鬍子友好微笑！

「哇！」遊客們驚嘆不已，一是驚嘆大鬍子竟敢摸老虎屁股，二是驚嘆老虎如此配合，居然獻媚地笑！

遊客們激動了，不停地嚷嚷：「讓我試試！」

「給我照張『摸老虎屁股像』！」

「時刻注意老虎，它一有動作趕緊提醒我縮手啊！」

大家的擔心都是多餘的，莫克是史上最配合的老虎，比馬戲團的老虎還要溫順！遊客們不停地與莫克合影，每個人都把手伸過籠子，撫摸莫克的屁股！

「敢摸老虎屁股」，就象「登上長城」一樣，是「英雄好漢」的標誌！遇上如此配合的老虎，人人都要當好漢！

第二天莫克就出名了。《童話鎮日報》刊登頭條新聞，標題是：《老虎屁股隨便摸》！還配了大鬍子摸老虎屁股的精彩照片：老虎莫克笑得象一朵花，大鬍子緊張得象一個發條機器人。

童話鎮的鎮長看了報紙，心裡不滿足了：老百姓都能摸老虎屁股，我堂堂鎮長為什麼不摸？於是鎮長帶著大部隊開赴動物園，專門去摸老虎屁股。

虎籠外，鎮長向莫克的屁股伸出手。記者神經緊張，隨時準備拍下這歷史的一瞬。

鎮長突然把手收回來了。

「怎麼？」記者們相互詢問，「難道鎮長害怕了？」

「不，」鎮長說，「隔著籠子摸老虎屁股，焉能體現出我的英雄氣概？」

「您的意思？」

「把老虎放出來，我與他來一次親密接觸！」

「哇！」記者們感嘆，「鎮長就是鎮長，膽子真大！」

「鎮長先生，」秘書小聲提醒，「這樣是很危險的！」

「沒關係，」鎮長胸有成竹，「別忘了我們的神槍手部隊。」

是的，鎮長把警察局的神槍手部隊帶來了。他們正埋伏在各個角落，用麻醉槍瞄準老虎。只要老虎稍有不良動作，神槍手就能讓他一秒鐘之內倒地。

秘書不說話了。老虎莫克被放出來，與鎮長站在一起。

鎮長摸老虎屁股，面對鏡頭擺氣吞山河狀。莫克配合地作臣伏狀。

「呸！」莫克聽見仙妮在籠子里狠狠地吐口水。莫克心裡一痛，但還是強忍悲哀擺姿勢。

咔嚓，鎮長的英雄形象永久地保存在底片上。

拍完照，鎮長的大部隊就走了。飼養員過來拍拍莫克的屁股，「你今天表現真不錯，獎勵你一隻活雞。」

莫克沒有表示感謝，突然說：「請問，英語的『再見』怎麼說？」

「『白白』——哎呀！」飼養員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會說人話？」

「我早就學會了，抱歉現在才告訴你，」莫克說，「感謝你教我英語，白白！」

呼的一聲，莫克衝出動物園！

莫克衝上街道，引起驚叫一片！

莫克在街道上狂奔，輕鬆超過鎮長的轎車！

鎮長的轎車撞到牆上去了！

莫克衝出城市，衝過郊區，虎不停蹄地跑回老家——茂密的大森林！

森林裡的動物都圍上來，「哇，老虎呀，森林裡好久沒見到老虎了！你從哪裡來？」

「動物園，」莫克停下來喘氣。

「我知道了！」一隻小猴子在樹枝上跳躍，「你就是那隻讓人隨便摸屁股的老虎，讓我也摸摸。」

小猴子用尾巴勾住樹枝，倒吊下來摸老虎屁股。莫克突然一甩尾巴，大吼一聲：「老虎屁股摸不得！」

動物們都嚇跑了。

是的，老虎屁股當然摸不得，因為這代表著老虎的尊嚴。但是為了獲得自由，有時候必須放下尊嚴。莫克又回到大森林，成為森林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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