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森納，我的不敢坐飛機的冰王子

我的阿森納，我的不敢坐飛機的冰王子

文｜潘采夫

博格坎普輕盈如羽毛的停球已被塑成了雕像，立在酋長體育場外。

7月22日，阿森納就要來中國比賽了，他們要在鳥巢和切爾西踢一場超級盃。全世界都知道我是阿森納的球迷，我受託買了25張球票，帶著我初中就開始一起踢球的濮陽隊友，要去鳥巢看這場比賽。並且，次日，我們還會在阿森納的訓練場，踢一場真草比賽，我的發小們說，他們這輩子還沒提過真草。

在比賽到來之前，我找到自己寫博格坎普的文章，寫傳球的文章，尤其是直傳，作為我對曾經的阿森納的懷念。傳球就是阿森納的信仰。

《神鵰俠侶》中說，孫婆婆臨死前，把楊過托給小龍女，小龍女就把楊過帶回了活死人墓。一天，小龍女帶了3隻麻雀回來，放在一間石室，讓楊過捉麻雀。楊過起初一隻也捉不到，到了第5天才捉到一隻。他勤勉練功，終於在第8天捉到了3隻。練了3個月，楊過已能在石室連捉81隻麻雀。

我喜歡讀金庸小說，他書中的絕世武功多半撿來的，喝過參仙老怪的蛇血後，郭靖內力陡增十倍，降龍十八掌才開始成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虛竹得逍遙子輸入內力，張無忌偶得九陽真經；慕容復倒是在家寒窗苦讀，比高考生都用功，練得個以其之道還施彼身，結果被喬峰輕輕鬆鬆就提著領子扔了出去。與他們相比，楊過在遇見神鵰之前，練功的方法都是靠譜的，用捉麻雀來練輕功身法，每天進步一點點，最後練成絕世輕功，這種有路可循的途徑很讓我信服。

上初中時，我有個關係很好的同學，他腿短身矬，立定跳遠成績不及格。有一天他決定發憤，在校園挖了一個坑，每天從坑裡跳出來一百次，坑越挖越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天，下一次考試時，這個身高不足160公分的傢伙跳出了260公分的成績。

小時候看畫冊，我還常看到這樣的故事，一個傻小子去放牛，他每天都抱著一頭小牛犢，後來牛犢長大了，他也長大了，依然能抱著犍牛飛奔，再後來，就成了力大無窮的大將。這些故事，都曾給少年時的我以重大啟發。他們是人我也是人，只要每天跳得高一點，抱得重一點，總有等到奇蹟的一天。

在遠隔重洋的一個地方，有一群人每天一塊踢球，他們身材不高，體質不壯，沒別人跑得快，也沒別人跳得高。直到有一天，他們那兒出了個聖人，他好像也讀了《神鵰俠侶》，於是用小龍女教楊過的方法練球。他們用一根長繩子在草地圍出一個長方形，所有人都站在裡面，有人搶球，有人傳球。一開始密密麻麻，腿毛飄飄，球根本傳不起來。但每天都這樣練，停球再簡潔一點，傳球再快速一點，轉身再合理一點，幅度再小一點，跑動再多一點，慢慢，腿的縫隙開始變大，他們可以傳幾腳，再後來可以連續幾分鐘。終有一天，隊員們看腿部縫隙已闊如大海，足球來去，遊刃有餘。他們再把眼睛蒙上，練習盲傳，從如盲人瞎馬到聽風辨位，再到心有靈犀，神功遂成。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無論做什麼事，無論你有多差勁，只要認準方向，把一件事做到極致，做到入魔，把這件事做成信仰，就一定會有成就。哪怕你的方向是錯的。

與同事抽煙聊天，同事講起某人在專欄里寫道：那場阿森納沒進球，如果進了，一定是世界上最複雜的進球。我說我懷念博格坎普和維埃拉，如果他們在，那就有世界上最簡單的進球。同事提醒我現在有天才的法布雷加斯，我堅持認為小法雖好，沒有直線。

法國人溫格在阿森納已供職超過20年，他成為足球古典精神的象徵。

如果讓我做一盤錄像給小孩子做教科書，以下幾個球員入選教材。巴斯滕教射門，他開著一個兵器鋪子，裡面有射門百科全書，他甚至可以用眼神射門；巴蒂斯圖塔可以教頭槌，頭槌靠腰，我們可以看到最有爆發力的腰，而且巴蒂「機槍掃射」的慶祝動作噴射著雄性，會讓小孩們充滿野性；帶球過人部分羅本負責，他的過人輕盈得像只蚊子，可以和加林查媲美；傳球當然是博格坎普，因為他有最美的直傳，另外，他還有世界最好的停球。

博格坎普被世人稱為優雅的大師，這緣於他的傳球。足弓推球是足球的第一基本動作，主要用來直線傳球。博格坎普是第一個將足弓推球用到爐火純青的大師，他在禁區邊緣可以將球推向球門任何一個死角，他可以推出三十米直線長傳，皮球流暢得像在冰上滑行。

博格坎普被稱為冰王子固然是因為酷與優雅，在我看來，更因為流暢，因為他踢球的樣子就像在冰上起舞。

足弓傳球的特點是擺腿幅度小，踢出球的一剎那，彷彿一個倫巴舞者開始起舞的定格，這就是優雅地踢球的秘密，也許也是博格坎普鍾愛直線傳球的秘密。

在阿森納，維埃拉也是直線高手，正是兩人一前一後的直傳，成就了阿森納水銀瀉地般的進攻，他們是阿森納月光舞會的領舞者，亨利們是最心領神會的舞伴。博格坎普證明了一個定理：兩點之間直線最美，最美的直傳，能讓「貝氏弧線」看上去像一把矯揉造作俗不可耐的勺子。

小時候，我有個隊友叫小四，他在球隊中年齡最小，很長時間裡，教練只教他練足弓推球，不許大腳長傳，不許腳內側踢什麼香蕉球，在分組比賽時也只許足弓踢地面球。

小四單調的踢球動作成了我們的取笑對象，後來才知道，那是教練對他別有用心，拿他當苗子培養了，才會不厭其煩地傳授「扎馬步」之類的基本功。後來，小四雖然也沒成為職業球員，跟我們混著踢「小城聯賽」，但已經讓我們望塵莫及了，尤其喜歡直塞，我們管他叫「菜地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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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者誰？

李輝 葉匡政 綠茶韓浩月潘采夫 武雲溥

醉能同其樂，醒能著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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