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電視劇和《權利的遊戲》之間差了5億塊的匠人精神

一

數據公司是願意和《權利的遊戲》比的，一集就有2500萬人觀看，上頭還有很大的造假空間；製作方也是很願意和《權利的遊戲》比的，因為人家拍十集就花了1億美金，上頭還有很大的燒錢空間；演員則是更願意和《權利的遊戲》比的，龍媽一集最終收入250萬美金，上頭還有很大的漲價空間。只有觀眾不願拿國產電視劇和《權利的遊戲》比，因為——會心痛。

在談硬體、談錢、談排場的時候，總喜歡說：好萊塢如何如何；HBO怎樣怎樣……但談到製作、作品、敬業的時候，便成了：我們觀眾的水平差；我們的環境差……

觀眾水平差？他們怎麼看出來《權利的遊戲》好的？給我解釋解釋！我們的環境差？你們要的待遇可一點不差！

總會聽到有人吹牛逼——給我《權利的遊戲》的投資，我也能拍出《權利的遊戲》。

呵呵……拉倒吧！別說《權利的遊戲》，能拍出《圈裡的遊戲》就不錯了。

二

《權利的遊戲》的製作如教科書般展示了什麼叫——匠人精神：

它從2007年1月開始製作，從HBO預定該劇導航集到正式開播歷時兩年半；劇組成員最多時達到583人；臨時演員最多的一天共使用了250人；全劇一共拍攝了170天，其中133天在北愛爾蘭首府貝爾法斯特拍攝，37天在地中海島國馬爾他拍攝；道具組約有80人，共準備了150套完整的盔甲，130頂頭盔。

「私生子之戰」一場20分鐘的戰鬥就拍攝了25天，而大部分美劇一集的拍攝周期是7-9天，中國40集15天就能拍完。

HBO還聘請語言創作協會的語言專家大衛·J·彼得森（David J· Peterson）為電視劇創造擁有「獨特的發音、超過1800個辭彙量和複雜語法結構」的多斯拉克語。

而中國……

從文替到武替，甚至是啼笑皆非的「飯替」、「摔替」，給A設置好5、6個替身演員來一條龍表演。甚至有過這樣的真實案例：有一場戲拍的是大全景，拍戲的三十多個人全部是替身，一點都不誇張，絕對真實，如今觀眾看到的很多都是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替身大戲」。

——《編劇宋方金：「卧底橫店」98%鮮肉不敬業，這話我負責》

三

這樣的急功近利之下，別說匠人精神了，連基本的世界觀都是邏輯混亂，語焉不詳的。

《擇天記》剛結束，網友連續二十四問：

《擇天記》莫雨說的逆推星陣呢？莫名其妙自己殘了教宗絲毫不傷？隱身衣可以用為啥要小黑龍去打草驚蛇吸引注意力？那麼多人可以點亮命星為啥非差落落這一顆？白帝說好的從聖境呢？教宗沒事非與妖族為敵幹啥呢？說好的眾星之力長生恐怕受不了的，怎麼沒發現呢？……等等等等。

而在《權利的遊戲》里，儘管有上百個家族，但卻有一套完整的邏輯——他們有不同的封地、不同的氣候、不同的風俗、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服裝……甚至還有不同的族徽。他們彼此之間有機結合，複雜但清晰——為何生？為何死？為何屈服？為何而戰？每一點都合情合理，絲絲入扣。也許我們記不住每一個角色，但每個角色都至關重要。它不像一部電視劇，卻更像一部歐洲史。

四

國產劇的世界觀是啼笑皆非而且荒誕不經的，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台詞：

我爺爺在他九歲的時候就被日本人殘忍地殺害了。

父母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義父大人，小侄大禍臨頭了。

同志們，抗日戰爭已經第七個年頭，還有最後一年，大家一定不要放棄

皇上，這條約要是簽了的話，我大清可就成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了

閻王叫你五更死，你活不到三更。

哈哈哈哈哈，你中了我的奸計了。

你又奪走了我的初吻。

決不讓一個敵人落網。

如果母后執意如此,請允許孩兒辭去皇帝一職。

生啦生啦，你媳婦兒生了個大胖小子！

真的啊？！

對啊！

男孩女孩？

女孩！

不對！你再猜！

男孩！

對！你看你一下就猜中了！

袁紹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不用汗顏，這已不足以表達羞愧，得大小便失禁才行。看看《權利的遊戲》的吧：

你在乎的人越多，你就越脆弱。

一旦害怕失去，你就不再擁有。

一個人害怕的時候還能夠勇敢么？

一個人唯有在害怕的時候才能夠勇敢。

戳破謊言，我們還剩下什麼？

笑是恐懼的解藥。

當一切都消失的時候你會明白生命究竟有何價值。

為什麼一個人建了一堵牆，另一個人馬上想知道牆的另一邊是什麼？

雜耍和唱歌的才需要掌聲。

沒人能保護自取滅亡的傢伙。

神給了有生之人兩件禮物，兩情相悅的歡愉和殊死搏鬥的興奮。

人生不比歌謠，總有一天你會大失所望。

五

世界觀的扭曲，造成的結果就是行為的分裂。所有人都在呼喚匠人精神，但又有多少人在踐行匠人精神？喊口號時，聽到的都是：用戶體驗、打磨產品，真幹活兒時就是——做數據、買流量。

前兩天採訪一個演員，講到中國演員的急功近利時他說：在美國，演員就是演員，他們只演戲，不會參加真人秀、綜藝，甚至連代言都沒有。他們不演戲的時候，就是在為下一部戲準備。當初大家都在嘲笑小李子海灘發胖照時，我就覺得他這一定是在為下一部電影準備，結果那部戲是《荒野獵人》。而在中國，演員恨不得每一分鐘都在賺錢，片酬都是從走出酒店房間那一刻開始算……你跟一台印鈔機談什麼匠人精神？

是啊，國產劇是一個印鈔機的矩陣，看上去蔚為壯觀，盆滿缽滿，但：

如果你認為這會有一個美好結局，那麼你肯定沒有聽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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