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我都很後悔，沒能和她道別
Hi，歡迎來看raydoll的睡前故事
我在15年三月份的時候經歷了一次闌尾炎手術
那時候我很怕很怕
滯留針和牙籤一樣粗
我現在還記得那是東部市立醫院的8號住院樓B區803病房
一個很大的普通看護病房裡住著很多人
我左手邊住著一個老爺爺、右手邊也是一個老爺爺
都是手術之後很快出院的幸運者
讓我久久不忘的就是對面的那個女人
我以為照顧她的是她的兒子，三十齣頭的樣子
女人看上去感覺像年過古稀
眼窩深陷、滿臉皺紋
當她第一次發現我在看她的時候
她掙扎著欠起身子
吃力地從她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她瘦得像一個骨架
穿著病號服像蒂姆伯頓電影里的殭屍新娘
我強忍著沒有流露出同情，點頭示意之後目光轉到別處
後來我得知，他們兩個是夫妻
那時術後的我恢復得很快，三天之後就能吃一些簡餐，能去樓下溜達一會兒
我爸爸是個熱心腸的人，去打熱水的時候不忘幫他們也提一壺，或者遞一把水果給他們，但是他們從來不吃，香蕉和蘋果就那樣在柜子上漸漸老掉
這麼一來二去，得知了他們的事情
女人原先和丈夫一起做著一家小公司，家境殷實，女主外、男主內
後來因為應酬和壓力，從普通的消化道炎症到潰瘍
最後發展成了腫瘤
兩年花光了所有的積蓄
所謂的那些「朋友」
也全都揚長而去不再聯繫
現在只能靠化療，但做不起了
我住院的那一個周里，周圍的人也陸陸續續出院
只有對面的那對夫妻
沒有人來看他們，除了大夫
每天像臨終關懷一樣來問一問
女人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只有她的丈夫一臉苦笑：「嗯挺好的」
每天都有好幾大袋子便宜的營養針和花花綠綠的藥液輸進她柴火一樣的手臂里
可她一天比一天虛弱、虛脫，整個人都透明
她沒辦法進食喝水，甚至無法吞咽說話
但是每天晚上我躺著和媽媽聊天的時候
總能被她隱隱約約痛苦的哼唧聲嚇到
每晚總有護士來給她不停地換止痛泵
白天有大夫來給我換藥的時候
我總是小題大做
表情猙獰幾里哇啦地亂叫
我散步回來喝著小米粥吃生煎的時候
全然不像一個動完手術的病人
而她總是眼神似水，若有所思地獃獃看著我
後來想想，我心裡難受地都要皺起來
有次我早上醒來，媽媽說：
「她昨晚搶救了」
我坐起來打開隔簾，看見她醒著
她漂亮的大眼睛好亮啊，看著我笑了笑
她丈夫趴在床邊小憩，頭髮亂糟糟的
她半坐，枯瘦的手插著兩個滯留針，放在他手心裡牽著
另一隻手慢慢地輕輕地給他理著頭頂的蓬亂
蘸滿愛憐的眼神包裹他全身
小心翼翼地生怕把他弄醒
那眼神里的悲慟和不舍
我至今難忘
那時候出院，我不知道如何和她道別
也後悔於
沒能和她好好道別
文丨myraydoll
圖丨myraydoll
謝謝你長的那麼好看還來關注我！
※外賣小哥的內心是崩潰的，現在送外賣的門檻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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