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我的童年和青春記憶的老物件

作 者｜代晉國>>>編 輯｜周 桐

「

老物件在我家裡其實都不老，也就是三十多年的時間。但是它們伴隨我走過童年，承載著我的很多夢想，記錄著我們家這三十年發生的變化。現在常常會想起來，感覺一切都如昨日，還挺懷念那些老物件以及它背後的一些故事。

父親九歲的時候便一個人生活了，從爺爺那裡分得三間破爛的老房子，當時家裡家徒四壁，估計開始連手電筒都沒有。父親一直自己獨自生活到二十幾歲近三十，娶了比他更窮的母親。

想像不到當時父親是否給了母親什麼彩禮，有的話估計也是一小袋糧食。母親家在山區，溫飽二字中既不能溫，也不能飽。所以跟了父親起碼能解決吃的問題，不管吃什麼，不至於挨餓。能有口飯吃活下來，就是當時山裡人生活的真實寫照。

後來就有了我們，也許就是那句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父親挺能幹，我們家在老房子前面蓋起了一處五間平房。記得很清楚父親當時花了八百元，應該是八十年代初，問過父母，他們都記不清楚了。三弟是八三年出生的，記得他出生就在新房子里。

那時候農村剛剛實行農民承包責任地，父母從大隊分得幾塊責任田，可以根據自己意願種植各種莊稼，可以留自己吃，也可以賣掉換錢。所以家裡的生活逐漸也就好了起來。

收音機

不知道是父親自己喜歡家裡有點聲音動靜，還是他為了讓我們高興，在我好像只有八九歲時，父親不知從哪裡買回一個收音機，大小如現在一塊磚頭差不多，用的是三節五號電池。有了這個，家裡尤其在晚上變得不再沉寂。

記得當時家裡還沒有通電，所以每天天黑以後家裡都會點起煤油燈。自己趴在炕上一個小桌子上，在昏暗煤油燈下寫作業，母親則在昏暗的油燈下做著針線活，我和母親的身影被昏暗的油燈的光印射到牆上，兩個身影隨著火光閃躍而躍動。

我會把收音機擺在小桌子上放出一些好聽的節目，一邊聽，一邊寫，母親則一邊陪我聽，一邊做她的針線活。時間長了，油燈的捻會越來越短，屋裡會昏暗下來，母親就用她的針往上挑一點，火苗就會竄大點，房間里也能更亮一點，在牆上我和母親的影子也變得更亮了。

那時廣播里定點會播出一些少兒節目，像小喇叭開始廣播，像孫進修爺爺講故事，這些節目也成為我們那代人留在記憶深處永遠忘卻不掉的回憶。

自己對收音機是一種狂熱的喜愛，甚至每天晚上都會抱著它睡覺，每天晚上進了被窩，把頭蒙在被窩裡，把收音機抱在懷裡，很快聽著就睡著了。直到一天所有的節目都結束了，收音機里發出連續滋滋滋的聲音，母親會把被子給我打開關掉收音機，再把被子給我蓋好才接著睡。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三節電池沒多久就用完了。但父親沒責罵，依然很快會買回新的電池換上。

過了幾年，村裡通了電。父親通過幾年辛勤的勞作，家境好了一點，溫飽問題基本上能解決了。父親除了種夠自己家吃的糧食外，也會種一些蔬菜，如大白菜，於是每年冬天，他就會一個人去省城賣菜，雇了別人的拖拉機把車菜擺在路邊站在冬日裡叫賣。

一般都是連續好幾天才能賣完，晚上就睡在馬路邊上，鋪一塊破棉被，身著棉大衣，再蓋一個破爛的棉被，為了不使頭冷，直接把頭鑽到棉被裡。白天賣菜賺的錢他會專門藏到另外一個地方，怕半夜有人來搶。

為了這個家他吃了很多苦，一次省城晚上下大雪，父親凌晨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厚厚大雪覆蓋了，自己的白菜上也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天很冷，他已經不能再睡了，他要把每顆白菜從雪裡清理出來等天亮後繼續賣。

電視機

父親那次把賣菜的錢買了一台電視機，那是我們家第一台電視機，當時在全村都是比較早的。現在我都想不明白父親那麼吝嗇的一個人居然花了五百多買了一台當時全村最大的黑白電視機。

他肯定是要讓我們全家生活越來越好，不想讓別人用歧視的眼光看母親和弱小的我們。父親用他艱辛的勞動努力改變著這個家。

記得很清楚，父親乘坐鄰村的公共汽車從村口下了車，肩挑著一個電視在大雪融化後泥濘的路上艱難的行走。我們遠遠看著父親，越來越近，看著大電視買回來歡呼雀躍，父親顧不得疲倦開始安裝，包括在房頂上安裝一個天線，很快家裡就傳齣電視機的聲音。

那時正流行香港拍得一些武打片，所以每天晚上家裡都會聚集好多人，包括我的一些小夥伴，而自己最幸福的是我可以鑽在被窩裡看，別人只能坐在地上的凳子上，或者坐在炕頭上，那種幸福感不是誰都能有的。

那段時光延續了很久，後來村裡電視逐漸普及了，晚上來我家的人就少了，我的小夥伴也可以躺在被窩裡幸福地看電視，直到電視一天節目全部結束，出現雪花一片。

錄音機

到了初中，父母通過辛勤勞動，家庭條件更好了點，父親為家裡又添了一件電器，那是當時很流行的一台錄音機。

記得很清楚，那個錄音機還是雙卡的，可以同時放兩個磁帶，還有收音機的功能，這對於從小喜歡音樂的我簡直是天大的禮物。大哥會買點流行音樂的磁帶回來給我，也會給父母買一些晉劇之類的戲劇。

一到周末在家時，我都會把錄音機放到院子里放流行歌曲，聲音調的很大，這樣在院子里每個角落都可以聽到。這台錄音機成了我當時的最愛，不管寫作業還是干農活都讓它陪著我。它陪了我很長一段時間，三十年過去了現在還擺在老家母親房間的柜子上。留著它，因為它是我青春的記憶。

父親那幾年置辦了一些家用電器，包括給母親買了一台洗衣機。不過，母親很捨不得用洗衣機洗衣服，一個是因為比較費水，一個是因為比較費電，所以一般的衣服她更願意手洗。

這些所謂的老物件都是父親和母親用勤勞的雙手掙出來的。最早那台收音機估計已經找不到了，電視機後來壞了也作為二手的賣掉了，又換了彩色電視機，錄音機還在，只不過我們兄弟三個離開家後，父母基本上也不聽，它就靜靜地擺在柜子上。母親的洗衣機還在，也不能用了，母親沒捨得扔掉，一直在屋裡的一角擺著。這些就是我們家的一些老物件。

幾十年過去了，這些老物件靜靜地擺放在那裡，母親都給它們做了一塊漂亮的罩子蓋著，以防灰塵堆積。它們記載著父母艱苦的生活，記載著父母辛勤的勞作，記載著父母對我們的愛，也記載著我們兄弟美好的童年，記載著我青春的夢想，記載著家庭三十年發生的滴滴變化。

2017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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