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血腥暴力的國漫是怎麼過審的？

文 | 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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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國產電影開始帶給人驚喜，他們製作精良，故事曲折，也得到了觀眾的喜愛。

比如《大聖歸來》掀起了一股懷舊潮，引起了無數人的共鳴，很多人自願充當「自來水」，將這部片子推上了神壇。

《大魚海棠》是一種新的動畫形式。用中國傳統山水潑墨的形式來製作，講述的也是來自先祖的古老故事，視覺驚艷，讓人念念不忘。

《大護法》同以上兩部片子一樣，都是製作給成人觀看的。

運用了傳統的表現方式，濃墨重彩，每一幀畫面都精緻得可以做屏保，一眼難忘。

 

當不思凡的《大護法》在《小情書》的放映前作為預告出現時，我不禁為這部電影的出現感到了一絲期待。可當我走齣電影院時，這件事便忘在了腦海深處，直到突然看見了《大護法》的上映時間，才恍然發覺竟已經等到了這部電影。

在預告片中，一直刻畫的壓抑而深沉的氣氛，伴隨著鳥語花香和眾人秉守沉默的環境。一個矮胖、身著紅衣自稱奕衛國大護法的人手執鎢鋼棒，闖入花生鎮。

預告片中配音的音調低沉而壓抑。

「為什麼太陽這麼紅，還是這麼冷。」

「我是堂堂奕衛國的大護法，卻把奕衛國的太子弄丟了。」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不，是討厭。」

當這種語調在顏色靚麗的背景上穿越縱橫時，我在影院一下子便被抓住了目光。

畫面上出現的一輪巨大的紅日映照晚霞彤紅如火，而陰冷的寒夜中輕輕低語也為這部電影增添了一份色彩。

 這種強烈的色彩對比可以說是這部電影的一個特色。

 然而在真正看完的時候，卻有其他的一些東西給我以全新的感受。

電影的劇情可以說比較淺顯，但創作者卻在淺顯的劇情之中埋下許多東西。

「花生鎮」是奕衛國國度里一個依山傍水、鮮有問津的邊陲小鎮。風景美好，卻暗藏危機，因小鎮空中漂浮的黑色巨型花生而得名。

奕衛國大護法為尋找失蹤已久的太子，來到這個陌生小鎮。這裡的居民外形酷似花生，面部只有一雙眼睛、一隻嘴巴，並用畫出的「假眼假嘴」粘貼著，神情獃滯。他們並不知曉自己從何而來，只是機械、順從地生活著。

他們反對一切外來事物，麻木而愚昧。當這些居民身上長出鬼蘑菇時便會被守衛槍決。在躲避守衛追殺的過程中，大護法偶遇太子，並一同捲入了一場關於慾望的冒險故事……

此外，在大護法尋找太子的故事之外另有一個故事在花生人上緊緊圍繞著。

由少年小姜將大護法無意間引領到 了花生鎮，進而找到太子。

可在這之後，小姜和另一位在花生鎮中保持冷靜的隱婆共同見證了花生人們的巨大變化，並在隱婆的引領下一步步走向花生鎮的真相——黑蠱石。

花生鎮的實際掌控者，歐陽吉安對花生人唯一的目的就是黑蠱石——一種用於製造恐慌的物質。歐陽吉安通過培育花生人，然後在一定時期之後進行收割，將收集到的黑蠱石售賣給周邊各國，用於製造恐慌。

在大護法的一段獨白中形容了這種石頭。

「聽說有一種黑石頭，投入泉水之中，當人們飲下之後，人們就會變得恐慌，進而獠牙充斥於嘴中，彼此撕咬，最終毀滅了彼此。」

而片尾，小姜被殺，一旁的歐陽吉安破顱取出來的卻是藍色的石頭。

——象徵希望與愛的石頭。

而片中給我印象深刻的兩個人分別是卯卯和小鳴，前者是大護法在尋找太子路上遇見的皰族後人，他通過對花生人屍體的處理試圖練就絕世刀法，以此來完成「一刀取人心臟」的理想，來光輝皰族。

他只是認為這些花生人猶如豬玀雞狗，任由殺戮。

而當開口的小姜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卻驚慌失措而伏地嘔吐。

卯卯在歐陽吉安的一步步引誘下，決心拿起菜刀繼續殺人，他揮刀殺掉小姜，繼而準備繼續殺掉太子時，被急忙趕到的大護法一擊殺死。

卯卯殘餘的上半身口中依舊念著「一刀取人心臟」的理想。

大護法冷冷地說，「你現在也可以繼續完成你的夢想。」

卯卯聽後，痴笑著將刀對準自己的心臟，一刀切下，心臟取出。

在電影院內，看著卯卯手執自己的心臟，以另類的形式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赤紅的血液流淌遍地，最後慢慢死去。

而小鳴則一開始就是一個孩子的形象，讓人信任。

但小鳴是歐陽吉安的孫子，歐陽家族世代存在於這個小鎮，對小鎮進行控制。

當初有人預測花生鎮將毀於歐陽吉安之手。

而小鳴早早就做好了打算，準備接近太子，他在太子被抓走之後，偷偷將其救出，領到歐陽家所在之地的閣樓，取出成色最佳的黑蠱石交於太子，並對太子說道：

「太子，這是上成的黑蠱石，我將它們贈與太子，希望太子有朝一日登臨皇位，可以讓我侍奉您的左右。」

而太子聽了只是震驚的說不出話。

小鳴卻冷靜地說：

「您接受不了，只是因為這是小孩子口中的話。」

面對著這樣一個深沉的小鳴，太子終究無法接受，逃離了這裡。

而看完整部電影，給我了許多

錯愕感和不協調感

。

首先是性格與外貌的不協調。

大護法矮胖的身材與他時而冷酷時而挫敗的神情交映了整部電影，令人在影院內鬨笑一片。

太子的臉頗似徐錦江，但一開口卻是一個擅長逃避，婆婆媽媽，喜好女色的皇位繼承人。

一直沉默的小姜忽然開口，打破了人們之前對花生人的認知，樹立了一個友善的形象。

歐陽鳴作為正常的人類也令觀眾驚訝，年幼的他功於心計，早早地就為自己的未來做好打算，將黑蠱石獻於太子，讓人不禁懷疑是否當初太子遇險也是他一手設計。

監視者蛋亦是如此，本以為是冷漠的他，實際上卻是害羞而內向的性格。

而小鎮上的花生人們更是這樣，沒有自己的真實面貌，以假眼假口為表面，以為自己是人，活於一個虛假的現實。

這部電影里充斥著這樣的錯亂，在人物的性格與外貌上的錯亂讓人驚訝連連。

甚至是卯卯，那個堅持夢想的皰族人，當看見他的臉時，也盲目地認為是一個痴傻之人。

細細想來，這些創作者的刻意布置，與現實世界有何相似，有何差異？

現實中的我們執著於事物表象，以人的外在皮肉色相判斷一切。

乃至於在許多時候，都被警告，勿以樣貌定人。

但往往我們都會被色相遮掩。

在大護法中，創作者藉由性格與面貌的錯亂來訴說著色相之差異。

恰如《金剛經》中所言：「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你所面見的諸般異相，皆為虛妄，徐錦江的臉，娘娘腔的性格，這部電影借在以人物來表達這一思想。

而第二種錯愕感來源於在花生人覺醒之後對「愚昧」花生人的清洗。

在為覺醒前，所有人都猶如豬狗一般，渾渾噩噩地活著，在同類被執法者捕殺時，他們不僅不會幫助，反而會出賣他們。

無論是一開始的花生人躲藏，亦或是後來的小姜與隱婆被執法者追殺，最後都被同類泄密。

未覺醒前渾渾噩噩，無能力者任人宰割，而覺醒之後，也是被覺醒的執法者帶領著，殺掉了那些被稱之為「愚昧」的花生人。

從一開始，絕大多數花生人就隨波逐流，任人宰割。

約瑟夫·康德拉的《黑暗之心》中有一句話如此說道：「對世界的征服，如果你仔細一看，就不覺得是什麼光彩的事了。它首先意味著從那些與我們膚色不同，或鼻子稍扁的人手中奪取土地。只有觀念能作為託詞，一種居於其後的觀念；不是什麼感情上的表現，而是一種觀念；以及對這種觀念的無私的信念——你可以把它供奉起來，向它膜拜，為它犧牲......」

未覺醒前，花生人中的執法者以疾病的名義殺掉花生人，覺醒後，他們以自由的名義殺掉花生人。

本質沒有變化，只不過換了一套說辭。

自始至終，都未曾真正有人詢問過花生人的話，都是被不自覺地做了決定。

在整部電影中，所有人被我分為四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統治者，歐陽吉安與歐陽鳴，以及未曾明說的周遭國家的君主。

他們利用黑蠱石，操縱輿論，運用各種工具對世間事物進行統治與管理，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益，自身的利益。

第二個層次：自由人，大護法，小姜，羅單，隱婆。

他們具有堅定的信念，能夠在眾人的群流之中不隨波逐流，一開始的小姜還不能做到這點，所以他帶著假眼假口，可當他真正見到事情的真相時，他決心改變，從而從大眾中脫離。

他們永遠都有一個堅定的心。

第三個層次：大眾，所有花生人。

他們任由執法者割殺，被歐陽吉安所欺騙，在覺醒之後，也不過是隨著另一個統治集團的宣傳而活動。

第四個層次：逃跑者，太子。

身為奕衛國太子，無數次出逃，眷戀美色與山水，而厭倦皇權爭鬥。

四個層次的人構成了整部大護法里所有的階層，他們或位居權重，或身份卑微，在這詭異的小鎮中發生的一切風雲變化，都由他們引起，最終被他們消滅。

花生人們誤以為自己是人類，而行舉外貌都以人類為標準，追求人類的形態；大護法自太子爺爺的一代就存在，但卻一直不知道自己能力的緣由；卯卯在追尋理想；太子追尋山水美色；歐陽家族和無數統治者追求權力與利益；小姜追求自由『隱婆追求花生人人人平等。

這諸般的自由追求的亂象是無數年來所有人類追求自由的縮影。

讓·雅克·盧梭在《

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

》中講述了人類生而擁有自由，但或為利益，或為權力，而一步步失去自由，淪為他人的附屬與奴隸，進而將後代的自由也一併交付給主人。

他所說的不平等導致自由的喪失正是這部電影中所描繪的那般。

所有人都不平等，所有人都在追尋自由。

不同人種、不同利益集團追求不同的自由。

為此他們大肆宣傳自己的自由，駁斥他人。

於是這世間就是這般，各式人等自說自話。

現世之中，有人鼓勵他人說著心靈雞湯，編造事實，大言愛因斯坦、比爾蓋茨等人童年與我們無異，通過他們的挫敗來引述平凡人身上的可能性；後來有人悲觀地將之一一駁斥，愛因斯坦從小就聰明絕頂，比爾蓋茨母親是IBM董事會成員，為他提供了第一桶金的平台，將我們原有的印象一一反駁完，再告訴你世界的殘酷。

可實際上呢？

比爾蓋茨的親生母親唯一與IBM有關係的只是一次商業合作，在毒雞湯中被告知巴菲特父親是國會議員，從8歲就帶他去證券交易所由其高層接待的信息也是虛假的。

巴菲特父親確實當過議員，當卻是在他12歲以後的事。

這種為反而反的「毒雞湯」和雞湯文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換了一種說辭，藉以申訴自身的利益。

而這世界始終就像一個羅生門，自說自話，彼此欺騙。

所以花生人任由上位者領導，無論是覺醒前還是覺醒後，被被各式的自由旗號所欺騙，誤以為這就是他們所追尋的真正的自由。

所以自打一開始，他們所看見的自由，就不是他們所追尋的自由。

因為真正的自由，是連平庸的選擇一同包含。

因而卯卯最終一道取了自己的心臟時，他所追尋理想的自由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呈現在我眼前。

你看見的自由，未必是你追尋的自由。

所以迷茫者如羅丹、大護法。

「你敢正視自己的恐懼嗎？」

所謂鏡花水月霧中人，世間種種皆為幻象，皆成虛妄。

諸般色相，痴迷其中者，難得其中味。

所以一切落幕時，回首的只是無盡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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